柯萧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有点贱嗖嗖的笑容，在一番“情绪拉扯”中，总算把具体工作任务安排了下去，顺便还褥了一小波恐慌情绪值的羊毛。


    安排妥当后，他便不再理会外界，重新全身心投入到最核心的制导定位模块的研发与制作中。


    复杂的电路设计、精密的元件焊接、烧录自己编写的底层驱动和算法......每一项都需要极高的专注度和耐心。


    他一整夜都泡在临时研究所里，饿了就啃几口冷馒头，渴了就灌几口凉白开，累了就直接趴在杂乱却自有秩序的工作台上，沉沉睡去......


    而郭德豪一行四人，毕竟是熬了一个通宵从西北赶来，又高强度地工作和经历了巨大的心理冲击，到了天黑时分，体力和精神都已接近极限，便被安排早早回了招待所休息。


    周可儿单独一间，郭德豪等三人则被安排在了一个套间里。


    然而，回到房间的郭德豪却毫无睡意。


    他坐在书桌前，台灯散发着昏黄而专注的光晕，再次摊开了那份让他灵魂震颤的技术交底资料。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研读，试图消化里面每一个超越他认知的技术细节。


    “这个柯萧......真是......真是个天才才！不！应该说是奇才！”


    郭德豪喃喃自语，脸上没有了白天的倨傲，只剩下深深的叹服和一丝自我检讨的苦涩。


    “我郭德豪今天算是彻底服气了！在他面前，我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坐井观天，什么叫井底之蛙！可笑我之前还......”


    一旁的同行科研人员也还没睡，闻言深有同感地点头。


    其中一人，扶了扶眼镜，语气中充满了惊叹：


    “是啊，老郭，他给的这份技术交底，里面很多思路和原理，看得我是一愣一愣的，很多地方甚至需要反复琢磨才能理解其深意！咱们跟他之间的差距......何止是望尘莫及，简直是隔着一道鸿沟啊！”


    另一个人也感慨道：


    “哎！谁说不是呢！最可怕的是他的知识储备广度与深度！从气动到材料，从推进到制导，甚至到那种闻所未闻的超级炸药......他好像无所不能！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份近乎完美的方案，是他一个人独立完成的！这需要多么恐怖的天赋和积累？”


    郭德豪撇着嘴，一边不由自主地用力点着头，一边忍不住问道：


    “你们说......这个柯萧同志，他到底多大年纪？我怎么看他，撑死了也就二十出头，脸上那股子少年气还没完全褪干净呢！如此年轻，就有这般惊世骇俗的造诣......真是......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敬佩，有羡慕，也有一丝后生可畏的感慨。


    此刻，他心中已然彻底明悟，并且飞速盘算起来：


    如果真的能全程参与、紧跟柯萧完成这次改造任务，那所能学到的东西，所能接触到的前沿领域，绝对比他们在西北研究所按部就班搞几年研发的收获还要大得多！


    想他郭德豪，年纪轻轻便崭露头角，在整个华国的军工科研界，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占有一席之地的青年才俊。


    来之前，他还满腹牢骚，觉得是被发配来给关系户“打下手”，是大材小用，是屈才！


    可现在他才恍然大悟，这哪里是什么屈才？这分明是他们几个人，不，甚至是他们整个西北研究所，撞了天大的运，遇到了千载难逢的机缘啊！


    “不行！不能再等了！”


    郭德豪猛地站起身，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和火热。


    “我必须立刻联系刘所长！把这里的情况，不，把柯总工的重要性原原本本地汇报上去！请求所长立刻批准，将我们所里相关领域，所有能抽调的工程师、技术骨干，连夜派过来支援！不是支援......是来学习！来接受指导！”


    他紧紧握住双拳，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


    “从明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我们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抓住一切机会，努力从柯萧总工那里......多学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皮毛，都将是受用无穷的宝贵财富！”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两位同伴，语气带着一种近乎预言般的笃定：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们华国未来在导弹、乃至整个尖端国防科技领域的发展道路，只有在柯萧总工这样的人引领下，才能突破重重迷雾，迎来真正的康庄大道！只有紧跟他的脚步，我们才有可能触摸到更高层次的技术天花板！”


    这不是卑躬屈膝，更不是放弃自尊。


    这是一个真正热爱科研、追求真理的一线科研人员，在亲眼见识到“天外天”的壮阔景象后，做出的最理智、最明智，也最充满渴望的选择！


    ......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趴在冰冷工作台上熟睡的柯萧，被窗外隐约传来的操练声和身体的僵硬感唤醒。


    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胳膊。


    然而，当他视线逐渐清晰，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只见郭德豪正一脸殷勤、甚至带着点谄媚的笑容，像个门神一样，规规矩矩地站在工作台旁等着。


    见到柯萧醒来，他眼睛一亮，连忙双手捧着一个军绿色的保温桶，毕恭毕敬地递到柯萧面前，那姿态，活脱脱就像一个刚入学的懵懂学生，在面对着自己无比崇敬的恩师。


    “柯总工，您终于醒了！辛苦了！”


    郭德豪的声音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我......我在这等您快一个小时了。这是我专门去食堂，让炊事班现做的早饭，小米粥加肉包子，还热乎着呢，您快趁热吃！”


    柯萧眨了眨眼，大脑还处于刚开机时的懵逼状态，有点没反应过来这唱的是哪一出。


    他下意识地接过保温桶，视线越过郭德豪的肩膀，看向他身后......


    这一看，更是让他吃了一惊！


    只见在郭德豪身后，原本还算宽敞的临时研究所的工棚空地上，竟然齐刷刷、鸦雀无声地站着几十号人！


    这些人同样穿着科研人员常穿的工作服或便装，但个个精神抖擞，眼神炽热，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目光全都聚焦在他身上！


    “你......你们这是......”


    柯萧有些结巴地指着那黑压压的一片人。


    “郭工，你还真......真连夜找来了这么多‘帮手’？！”


    郭德豪闻言，连忙摆手，脸上的表情无比真诚，甚至带着一丝惶恐，他微微躬身，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道：


    “柯总工，您千万别这么说！在您面前，我们哪里敢称‘帮手’？我们不过是一群一心向学、渴望得到您指点迷津的......弟子罢了！”


    他话音刚落，身后那几十号从西北研究所连夜赶来的工程师、技术骨干们，仿佛经过了排练一般，齐刷刷地、动作整齐划一地向着柯萧，深深地鞠了一躬！


    几十人异口同声，声音洪亮而充满敬意，在这清晨的工棚内回荡：


    “愿听柯萧总工任意调遣！我等必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这突如其来如同古代拜师学艺般的宏大场面，让柯萧彻底傻眼了，手里捧着的保温桶都差点没拿稳。


    就在这时，恰好路过的李明国将军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停下脚步，皱着眉头望了过来。


    他看着那黑压压一片对着柯萧鞠躬的人群，以及柯萧那一脸懵圈的表情，不由得狐疑地看向身边的年轻军官：


    “柯萧那小子......这又是在整什么幺蛾子？那群人......是昨晚西北来的那些工程师？这......这阵仗是不是有点太过了？搞个人崇拜可是要不得的！”


    年轻军官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却又莫名和谐的一幕，耸了耸肩，低声对李明国说道：


    “报告首长，这次......还真没见柯萧总工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他昨晚一直在这干活，睡都没回去。或许......这就是真正掌握着顶尖核心技术的人，自然而然所拥有的......号召力和感染力吧？”


    李明国将军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被众人如同众星拱月般围在中央、还有些不知所措的柯萧，最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转身离开了。


    而此刻，一个属于技术狂人的新时代，似乎正以一种略显戏剧化的方式，悄然开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