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乔……”


    傅知乔连忙阻止：“你先别进来！”


    地上有失败品、残次品，以及各种材料，万一谢卓走进来绊倒什么，打乱了材料的顺序就不好了。


    谢卓只好停在门口。


    傅知乔脱下罩衣，吩咐工匠和银杏：“你们把东西收拾了，把门锁好，别让人进来。”


    走出房门就有侍女端来水盆给她洗手，傅知乔洗完手，拿帕子擦干，问谢卓：“什么事着急找我？”


    谢卓回答：“三日后是荣国公府老夫人的寿辰，母妃让你随她一起去贺寿。”


    荣国公府老夫人八十大寿。


    在这个平均岁数五六十岁的大魏，能活到这个岁数是相当的高寿了。大魏非常重视孝道，如此喜事荣国公府当然是大办特办，邀请了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端亲王府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端亲王府上门贺寿是给荣国公府面子，论身份论地位，是无需谢弛和谢卓出面的，所以左慕蕊准备带着傅知乔去。


    老夫人寿辰当日。


    傅知乔一大清早就被崔嬷嬷从床上挖了起来，她半眯着眼，嘴里嘟囔着：“嬷嬷，时辰还早呢！”


    “不早了！世子爷都上值去了，再说了，今儿个是姑娘正式在各大世家夫人面前露面的日子，可不能有半点疏漏。”说着，崔嬷嬷指了几个丫鬟过来，丫鬟们七手八脚地伺候她梳洗更衣，梳妆打扮。


    自己都已经成亲了，崔嬷嬷还是喜欢叫她姑娘，屋子里没有外人，傅知乔也不纠正她。


    成亲那日，傅知乔全程都蒙着盖头，后来在房间里，也只在几家亲近的女眷面前露了面。今日可以说是她正式在京城交际圈里亮相的日子，崔嬷嬷铆足了劲儿要打扮她。


    除了银杏之外，贴身伺候她的两个丫鬟也都是从傅府带过来的，在她的耳濡目染之下，化妆水平也不差。


    傅知乔如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闭眼咪了一会，任由她们折腾。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听到崔嬷嬷的赞叹：“姑娘本就生的标致，稍一打扮就能出彩。”


    傅知乔睁眼一看，崔嬷嬷给她选了一身牡丹烟罗软纱拖地锦缎长裙，腰间扎着一根同色的腰带，完美的身段显现无疑。头发梳芙蓉髻，斜插碧玉凤钗，额间缀下细细的银丝流苏，项上挂着玲珑璎珞串珠，就连脚上穿的一双锦缎鞋也用宝石装饰着。


    崔嬷嬷是老式审美，给傅知乔穿的用的都是些较鲜亮的颜色，衬得傅知乔人比花娇，明艳不可方物。


    傅知乔摇头：“太华丽了吧，长辈寿辰，我怎可抢风头。”


    崔嬷嬷一想也是，就从她头上取了一些首饰下来。


    得益于崔嬷嬷一大早就催促，傅知乔早早就梳洗打扮好，坐在正厅里等着左慕蕊了。


    左慕蕊一进来就看到了傅知乔，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衣着首饰用的都是鲜亮色却很合规矩，再看看傅知乔的脸，妆容淡雅，目光清亮平正，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走吧！”


    左慕蕊没有打扮得多隆重，只是穿了一件绛紫色织锦缎而的褙子，上面绣了繁密的花纹，发间金钗上镶着一粒大指头般大的明珠，腕上戴一只翠色极佳的玉镯子，种水细腻有透明感，一瞧便知道价值不菲。


    婆媳两人同坐一辆马车。


    车夫一甩马鞭，马车随之往荣国公府方向驶去。


    没过多久，马车缓缓停住，荣国公府到了。


    马车外隐隐传来嘈杂人声，左慕蕊提醒道：“今日是老夫人八十整寿，声势排场必然不小，与荣国公府相交的各家夫人小姐和公子都会参加，人多眼杂，你跟紧我，别在别人家院里走失了。”


    傅知乔乖巧的点点头。


    刚下马车，就有管事认出了左慕蕊，忙凑上前来拱手，语气神态都极为恭敬：“拜见王妃娘娘！拜见世子妃！两位这边请。”


    章嬷嬷将手中的拜帖递给那个管事，接着来了一个身着青绿衫的婢女把她们领进院中。


    穿过亭台楼阁，长廊小道，荣国公府的院子比不上王府豪奢大气，却也自有清雅韵味。


    去正厅拜见老夫人的路上，有几个夫人上前来同左慕蕊攀谈，左慕蕊皆笑着回应着。


    傅知乔不疾不徐跟在左慕蕊身后，她把注意力都放在左慕蕊身上，见左慕蕊对来人的态度热切些，她也笑的温柔些，若是左慕蕊态度冷淡了，她也挂上一副冷淡但不失礼貌的微笑。


    路上与各家夫人搭话，耽误了些时间，左慕蕊和傅知乔走到正厅的时候，里头已经坐了很多人了。


    七八月的天气有些熬人，傅知乔一进来正厅里就感到了凉爽。


    厅里坐了一屋子的贵夫人，最中间被众星捧月的便是荣国府的老夫人。


    她穿着一身鸦青色带银线绣五福，坐在紫檀木椅子上，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头上带着镶嵌了宝石的抹额，富贵气度浑然天成。


    傅知乔瞟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初次登别人家的门，随意张望未免有些失礼，她眼观鼻鼻观心站定身形。


    见左慕蕊到了，国公府的大夫人王依秋起身相迎，笑着道：“臣妇拜见王妃，王妃可算但到了。”


    其他的夫人小姐也站起来朝着左慕蕊行礼。


    老夫人也看到了左慕蕊，站起身来想要行礼，“臣妇……”


    左慕蕊立即上前两步，及时扶住老夫人的手臂，“老夫人快别折煞我了。”


    老夫人信佛，左慕蕊投其所好，从寺庙请了一尊佛像当做她的寿辰贺礼，白玉佛像玉质温润，一看便是极为难得的珍品。


    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了，“老身实在有福气，连王妃娘娘也来给我祝寿。”


    “老夫人说笑了，慕蕊是晚辈，哪有长辈做寿晚辈不来贺寿的道理？”说着她又招呼了一声：“知乔，来见过老夫人。”


    傅知乔这才上前屈膝行了一个晚辈礼，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了两句祝词。


    看到傅知乔，老夫人心中也是微微惊讶了一番，感叹出声：“好标志的美人儿！”


    屋里的众人齐刷刷把视线移到傅知乔身上。


    一张巴掌脸，肤色莹白如凝脂，脸颊浮出一抹自然的红晕，身形窈窕，容颜清丽脱俗，牢牢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


    早听闻过这世子妃是商户出身，本以为是个容貌艳俗、带着市井气的女子，没有想到竟是这般灵气逼人。


    在座很多人都是参加过那日的婚宴的，不过能进喜房里看新娘子的人毕竟是少数，所以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新娘子的具体长相，她们只听见过人夸新娘子是如何如何美貌，今儿可算是见着真人了。


    嗯，确实生了一副罕见的美貌。


    寒暄过后，众人重新回到座位上。


    论资排辈，依序而坐。


    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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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宫里的公主娘娘们，这个屋子里没有人比左慕蕊的身份更高，她被安排在荣国公老夫人右手边的位置，傅知乔则是坐在左慕蕊下一个座位上。


    荣国公府是个大家族。


    荣国公府就有三个嫡出子女，两个庶子一个庶女，这些子女都已成家。到了孙子辈人丁就更多了，长房的嫡长孙孙立轩，嫡次孙孙重光，再加上二房三房的人……粗的一算，荣国公府光是核心圈就有一百号人了，更别提那些沾亲带故的族人。


    不愧是世家豪族，傅知乔心里啧啧两声，暗自将屋里的人相貌记下。


    *


    宾客陆续上门，老夫人年纪大，没有精力一直坐在正厅里陪宾客们说话，便先回房休息去了。


    老夫人一走，屋子里的说话声更大了些，毕竟有长辈在，说话做事都是要拘谨些的，长辈一走，说话的氛围霎时间就轻松起来。


    “王妃娘娘真是好福气，儿子出色也就算了，娶个儿媳都要将我们比下去。”说话的夫人明显想要奉承左慕蕊，她长了一张国泰民安的圆脸，不算特别漂亮，但气质仪态足足的，傅知乔不认识她，当下也不好问她是谁，只能微笑面对。


    王依秋闻言笑眯眯地望着傅知乔，“不错，世子已经是世上难得的好模样了，现在娶个媳妇也是万一挑一的好模样。”


    傅知乔腼腆地冲她笑笑。


    圆脸夫人继续夸赞：“世子跟世子妃夫妻二人相貌如此出众，说是菩萨座下的仙童仙女也不过如此，不知道他们二人生的孩子该有多好看。”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很快，圆脸夫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卓恐难有子嗣的传言曾闹得满城风雨，明知对方子嗣不易还要提，这不是往人心口上扎刀子呢！


    左慕蕊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傅知乔眉梢微挑，记起来谢卓还有过子嗣不易的传言，当即解围道：“承夫人吉言！”


    左慕蕊也微笑着，只不过笑意未达眼角：“两个孩子还小呢，子嗣一事看缘分，不急。”


    圆脸夫人两颊发热，：“是呢是呢，世子和世子妃年纪还小，不着急，不着急！”


    小小的插曲就这么过去了。


    左慕蕊身份高，在座的人都有意无意的捧着她。


    傅知乔是她的儿媳，也是这里唯一的新面孔，话题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身上。


    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初次见到傅知乔，不了解她的学识和为人，能夸的就只是她的外貌了。


    傅知乔猜测，或许是左慕蕊是这里身份最高的人的原因，这些夫人小姐们只捡好听的话来说，十分美貌愣是被她们夸出十二分来。


    夸的傅知乔都有些汗颜了。


    这些夫人们夸完傅知乔夸谢卓，左慕蕊被奉承的通体舒畅，她也回报似的夸回去。一边夸夸御史大夫家三郎生的器宇轩昂，仪态不凡，一边又夸夸鸿胪寺卿家大姑娘风姿绰约，才貌双全。


    傅知乔：……


    一时间，赞美之词溢满整间屋子。


    相比傅知乔本人，这些夫人小姐们更多则是好奇酒精。毕竟傅知乔从一个商户女，到被陛下封为县君、被赐婚给端亲王府但世子妃，都离不开酒精。


    不知是哪家的夫人先开口问：“世子妃可否与我们说说酒精这个宝物，听闻陛下十分看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