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的目光停在远处那团阴影里。


    他没有立刻起身，也没有声张，只是不动声色地按下了藏在袖口的紧急呼叫器。


    三秒后，两名安保人员从侧方快速靠近，其中一人对着对讲机低声汇报。


    “目标区域在废墟东北角，请求支援。”


    然而当他们赶到时，那片阴影中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破败的窗棂，发出呜咽的声响。


    安保队长神色凝重地检查了周围，最终摇了摇头。


    “陈先生，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可能是光影错觉，或者野猫之类的动物。”


    陈明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


    但他心里清楚，那绝不是错觉。


    他能清晰地分辨出风声，虫鸣和人类呼吸的区别。


    刚才那里，确实有人。


    而且对方能在安保赶到前完全撤离，不留任何痕迹。


    这让他想起了李建国对周衍的评价。


    他收回目光，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即将到来的直播上。


    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


    ……


    直播前夜。


    苏绾的团队已经将宣传预热做到了极致。


    微博、抖音、B站等各大平台，都被“《剑冢》首场沉浸式表演直播”的话题刷屏。


    话题下方，网友们的态度两极分化。


    “我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天才演员，到底有几斤几两。”


    “笑死，直播演戏？这是要现场翻车给我们看吗？”


    “支持陈明！真金不怕火炼，敢直播就是有底气。”


    “理性分析，直播这种形式风险太大，任何一点失误都会被无限放大，陈明这次是真的在赌。”


    而在这些讨论背后，华星娱乐的水军团队也没有闲着。


    他们疯狂带节奏，试图在直播前就给陈明制造最大的心理压力。


    王总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屏幕上那些恶毒的评论，轻蔑地哼了一声。


    “直播？”


    “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联系几个专业的黑子，准备好在直播时带节奏。”


    “我要让他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身败名裂。”


    ……


    直播当夜。


    片场灯火通明，数十台摄像机已经就位。


    徐克导演亲自坐镇，监视器前围满了紧张的工作人员。


    而在网络的另一端，无数观众已经守在屏幕前，等待这场史无前例的直播开始。


    在线人数以惊人的速度攀升。


    五十万。


    一百万。


    两百万。


    短短十分钟，就突破了五百万大关。


    各大平台的服务器因为巨大的流量压力，一度出现卡顿。


    陈明站在化妆间的镜子前，看着镜中那张即将成为“孤影”的脸。


    化妆师正在为他描绘最后的细节。


    “陈老师，好了。”


    陈明站起身，深吸一口气。


    就在他准备走出化妆间时，林听雪推门走了进来。


    她已经换好了戏服，一袭素白长裙，长发散乱，眼神空洞，看起来就像一个真正失去神智的疯女人。


    “陈老师，准备好了吗？”


    “嗯。”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言，并肩走向片场。


    ……


    晚上八点整。


    所有平台的直播信号同时接入。


    “来了来了！”


    “我的天，在线人数已经破千万了。”


    “陈明你可千万别掉链子啊。”


    画面缓缓亮起。


    镜头中，是一片废墟。


    断壁残垣，月光如霜。


    远处传来夜鸟的啼鸣，风吹过枯枝，发出沙沙的声响。


    没有旁白，没有字幕。


    整个世界，只剩下这片寂静的废墟。


    观众们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时，画面深处，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灰色布衣，长发束起，手中持剑。


    他闭着眼睛，却步履稳健，仿佛对这片废墟的每一寸土地都了如指掌。


    孤影。


    他回来了。


    回到了这个曾经是家，现在却只剩尸骨的地方。


    陈明没有台词，他只是静静地走着。


    用手抚过倒塌的门框，破碎的石阶，还有已经风化的骸骨。


    他的手指颤抖着。


    他想说些什么，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


    废墟的另一端，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白衣女子神情恍惚地走了出来。


    林听雪饰演的小师妹。


    两人在月下相遇。


    孤影的身体猛地一顿。


    他听出了那个脚步声。


    是她。


    是那个曾经总喜欢跟在自己身后，叫着师兄的女孩。


    他缓缓转过身，面向她的方向。


    但他没有开口。


    小师妹也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空洞，仿佛根本没有看见他。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没有激烈的动作，没有哭喊，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沉默。


    镜头给到了陈明的背影。


    他始终背对着主摄像机，只留给观众一个孤独的剪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直播间的弹幕开始躁动。


    “就这？站桩吗？”


    “搞什么玄虚，半分钟了，一句话不说？”


    但很快，一些眼尖的观众发现了不对劲。


    “你们看他的肩膀，他在抖。”


    “不是，那不是抖，是呼吸，他在用尽全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所以呼吸节奏是乱的，带动了肩膀的微颤。”


    “我的天，光是一个背影，我怎么就觉得这么难受。”


    而此刻，林听雪的表演也同样精彩。


    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清明，随即又恢复了呆滞。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但那些话，全都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的嘴唇在颤抖，眼眶在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她在挣扎。


    疯癫的表象下，那个曾经的小师妹，似乎还残存着一丝记忆的碎片。


    她想起了什么，却又抓不住。


    终于。


    在这漫长的沉默中。


    林听雪的防线崩溃了。


    泪水夺眶而出。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那句话。


    "师兄……"


    "保重。"


    话音落下的瞬间。


    陈明背对镜头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缓缓低下头，肩膀的颤抖更加剧烈，呼吸在这一刻彻底乱了节奏。


    也就在这一刻。


    一个特写机位，从侧面完美地捕捉到了那个画面。


    一滴泪。


    从他那张低垂的脸上滑落。


    它划过他紧绷的下颌线，滴在了腰间佩剑的红色剑穗上。


    "啪嗒。"


    仿佛能听到那滴泪碎裂的声音。


    剑穗的颜色，深了一分。


    镜头定格在这个画面上。


    “咔！”


    徐克导演的声音响起。


    直播间的弹幕，在经历了长达数秒的死寂后，炸开了锅。


    "卧槽！"


    "这一滴泪……我哭了。"


    "妈的，我一个大老爷们，眼泪止不住了。"


    "这就是演技吗？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一个背影，一滴泪，我就已经绷不住了。"


    "封神了，这一滴泪，直接封神。"


    "林听雪也太强了，那个眼神，那个挣扎，我真的信了她是个疯了的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