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盯着林听雪发来的消息，眉头紧锁。


    王总釜底抽薪，直接切断宣发命脉，这招够狠。


    一部电影拍得再好，没有宣发就等于死胎。


    观众看不到，影院不排片，再精彩的故事也只能烂在硬盘里。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脑海中，一个疯狂的念头开始成形。


    既然传统的路被堵死了，那就走一条没人走过的路。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苏绾的电话。


    "苏姐，帮我联系徐导，今天下午开个紧急会议。"


    "我有个想法。"


    ……


    下午三点，剧组临时会议室。


    烟雾缭绕，气氛凝重。


    几个制片人脸色灰败，手机在桌上嗡嗡作响，但没人去接。


    他们知道，电话那头是焦急的投资方，是来问责的。


    “华星的法务函刚刚已经发过来了。”其中一个制片人声音干涩，“正式撤回所有宣发资金，并且他们已经开始联系各大院线，暗示《剑冢》这部电影存在高风险。”


    “高风险”三个字，如同三柄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意味着，就算电影拍完，也可能拿不到足够的排片，甚至连上映的机会都没有。


    徐克导演坐在主位，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抽着烟，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剧组里人心惶惶，窃窃私语声在角落里弥漫。


    几个年轻的场务已经掏出手机，心不在焉地刷着招聘软件。


    林听雪独自坐在最远的角落，双手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了进去。


    她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的仗义执言，会给整个剧组带来灭顶之灾。


    那份快意恩仇的潇洒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自责和愧疚，压得她喘不过气。


    就在这片绝望中，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陈明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徐克导演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追随着他。


    “徐导。”


    “既然传统的路被堵死了，我们就走一条没人走过的路。”


    “我们自己做宣发。”


    一句话，让满室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自己做宣发？拿什么做？没有资金，没有渠道，没有院线支持，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你说的轻巧！”一个制片人终于忍不住，红着眼睛低吼道，“现在不是钱的问题，是王总要我们死，他动用的是整个华星的资源在封杀我们。”


    陈明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徐克。


    “徐导，他们说我精神失常，说我是个危险的疯子，对吗？”


    徐克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我们就让全网的人都来看看，”陈明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疯狂，“这个疯子，到底是怎么演戏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桌上的剧本。


    “我的计划很简单。”


    “挑一场文戏的重头戏，进行一场沉浸式表演网络直播。”


    “不预告，不彩排，不剪辑，一镜到底。”


    "让观众亲眼看看，所谓的精神失常到底是什么。"


    "让他们看看，这部电影值不值得走进影院。"


    这个计划一出口，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所有人都被这个疯狂的想法震住了。


    直播拍戏？还是最考验演员功底的文戏？


    这在整个电影史上都闻所未闻。


    “不行！”副导演第一个站起来反对，“风险太大了，直播不比录播，任何一点瑕疵，一句错词，一个不到位的情绪，都会被无限放大。一旦演砸了，我们就成了全网的笑柄，再无翻身的可能。”


    “没错，”另一位制片人也急道，“陈明，你现在的口碑都是靠“为戏疯魔”这四个字撑起来的，一旦直播露怯，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瞬间崩塌。”


    角落里，林听雪猛地抬起头。


    她看见陈明在众人的质疑声中，下颌线绷得很紧，但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她忽然明白了，这个男人不是在赌气，他是要用最极端，也最纯粹的方式，为自己，也为这部电影，杀出一条血路。


    面对所有人的质疑，陈明没有辩解。


    他只是看着徐克，平静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徐导，您觉得，我演得砸吗？”


    这句话里，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自信。


    整个会议室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徐克导演身上。


    徐克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陈明的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许久，许久。


    克将手中那根燃到尽头的烟，狠狠地按灭在烟灰缸里。


    他笑了。


    那笑容里有欣赏，有疯狂，更有孤注一掷的决绝。


    “疯子。”


    “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他一拍桌子，霍然起身，对着会议室里所有人吼道。


    “都他妈愣着干什么。”


    “就按他说的办。”


    “王总不是想看我们死吗？老子偏要死得轰轰烈烈。”


    “我陪他赌这一把。”


    导演的吼声，让所有人都回过神来。


    一种被逼到绝路后才有的狠劲，在众人之间散开。


    ……


    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


    整个剧组像是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一扫之前的颓靡，以一种近乎疯狂的热情投入到准备工作中。


    苏绾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联系了数十家媒体平台，敲定了直播的时间。


    会议结束后，陈明独自走回休息室。


    刚推开门，就看到林听雪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陈老师。"她站起身，”你真的要这么做？"


    陈明点了点头。


    林听雪咬了咬嘴唇："我能做什么？"


    "相信我。"陈明看着她，"就像你昨天相信我一样。"


    林听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夜深了。


    陈明独自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城市的灯火。


    三天后，自己将站在一个前所未有的舞台上，接受全国观众最严苛的审判。


    要么一战封神，要么跌落深渊。


    就在这时，那部黑色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发出了轻微的震动。


    他走过去，拿了起来。


    屏幕上，是来自李建国的一条短信。


    “周衍越狱了，他可能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