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溺亡者临死前的绝望低语直接在四人脑海中响起，伴随着冰冷刺骨的窒息感和肺部灼烧般的剧痛。容子谦的清心符早已耗尽，此刻只能靠意志硬抗这波精神污染，沈寒希额间的乳白光晕剧烈闪烁，随时可能熄灭。穆少渊和宋耀汶更是直接跪倒在地，痛苦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


    畸形怪物缓缓向岸边逼近。它那些触须疯狂地伸向沈寒希，对它来说既是威胁，又是无法抗拒的诱惑。吞噬他，就能彻底切断“水镜界”与现实的联系，让这里成为永恒的地狱。


    容子谦看到畸形怪物那不断蠕动的庞大身躯深处，似乎隐约可见一个散发着暗淡金属光泽的物体。容子前灵光乍现，那是那段锈蚀的阀门残骸，它如同心脏般嵌在怪物体内，每一次“跳动”都泵出大股浑浊的污水和毒气，维持着整个“水镜界”的存在。


    “必须摧毁那个阀门！”但问题是，如何突破畸形怪物那恐怖的防御，触碰到深埋其中的核心？


    就在这时，宋耀汶突然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掩护我！”不等其他人反应，他竟猛地从地上弹起，朝着畸形怪物冲去。他手中高举着那副残破的泳镜，眼神中带着决死的疯狂。


    “耀汶！回来！”容子谦惊骇大喊，但已经晚了。


    畸形怪物被这突如其来的挑衅激怒了，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数十条触须带着刺鼻的腥风和腐蚀性的液滴，狠狠抽向宋耀汶，眼看就要将他撕成碎片。


    千钧一发之际，宋耀汶猛地将泳镜狠狠砸向地面，残破的镜片在坚硬的地面上碎裂，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泳池边缘，那些曾被短暂唤醒又被畸形怪物强行压制的怨灵们，动作齐齐一滞。尤其是那个被称为“陈松”的怨灵，喉咙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啸。


    “陈松！你妹妹还在等你回家！”宋耀汶厉声吼道：“她每年今天都去庙里给你点长明灯！她说哥哥最喜欢游泳，一定是在水里迷路了！”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狠狠压垮了“陈松”被怨毒禁锢的理智，它发出一声嚎叫，肿胀的身体猛地扭曲，竟硬生生挣脱了畸形怪物的束缚，它不顾溃烂皮肤被腐蚀性液体灼烧得“嗤嗤”作响，疯狂地扑向宋耀汶，它想要抓住那副碎裂的泳镜。


    畸形怪物暴怒了，它腹部的“水泡囚笼”剧烈震荡，那些被囚禁的灵魂发出更加痛苦的尖叫，它调转大部分触须，狠狠抽向失控的“陈松”，同时喷出一大股带着刺鼻□□味儿的灰绿泡沫，试图重新控制这个“叛逆”的个体。


    容子谦一把将虚弱的沈寒希推到穆少渊身边，自己则弹射而出，右手早已从贴身口袋中抽出了最后一张符箓，那是一张边缘绣着暗金色云纹的符箓，这是姜沄给他的保命之物。


    “玄阴冥火，焚秽破障！敕！”


    随着咒言吐出，黑色符箓无风自燃，出现了一种如同来自九幽深处的黑色火苗，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畸形怪物似乎是察觉到了致命威胁，发出一声惊恐的咆哮，想要收回触须防御，但已经晚了。黑色火苗精准地避开“陈松”和宋耀汶，沿着畸形怪物抽回的触须，一路逆流而上，瞬间蔓延到它庞大的身躯上。


    “嗤——”


    火焰所过之处，畸形怪物庞大的身躯迅速消融，它发出痛苦的嚎叫，疯狂扭动着试图扑灭火焰，但黑色火苗越烧越旺，它腹部的“水泡囚笼”一个接一个破裂，被囚禁的灵魂尖叫着逃逸而出。


    容子谦没有停下，他借着黑色火焰开辟的通道，狠狠冲入畸形怪物正在崩溃的躯体内部，目标直指那个锈蚀的阀门核心。


    他的右手狠狠贯穿了畸形怪物溃烂的躯体，一把抓住了那个冰冷的金属阀门，触手的瞬间，无数溺亡者的痛苦记忆如同高压电流般顺着胳膊疯狂涌入他的脑海。


    “啊啊啊——！”容子谦发出痛苦的嘶吼，七窍都渗出了血丝，但他死死咬着牙，不顾手指被锈蚀金属割得血肉模糊，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捏。


    “咔嚓！”


    清脆的金属断裂声响起，在凝滞的“水镜界”中炸开，锈蚀的阀门残骸在容子谦指间碎成数截，断面处渗出泛着灰绿色荧光的粘稠液体，带着刺鼻的□□味儿滴落。


    “轰——”


    以碎裂的阀门为核心，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呈环形炸开，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被打碎的镜面，裂开无数蛛网般的缝隙。畸形怪物庞大的身躯首当其冲，黑色火焰从内部彻底爆发，将它由内而外焚烧成无数灰绿色的光点。那些曾经被囚禁在“水泡”中的灵魂尖，肿胀溃烂的外壳如蜕皮般剥落，露出内部半透明的纯净灵体。


    泳池中浑浊的淡绿色水体剧烈沸腾、蒸发，化作大团灰绿色的雾气升腾而起，四周墙壁上的霉斑和苔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剥落，露出下面斑驳的混凝土本色，整个空间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海绵，迅速崩塌。


    就在容子谦被无数溺亡者的冰冷绝望淹没的意识边缘，骤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的力量。


    “子谦！”


    姜沄凭空出现，她伸出手指凌空一点，“给我散！”


    一缕黑色的火焰飘入容子谦的眉心，那些疯狂涌入他脑海的怨毒记忆和冰冷的窒息感，迅速消融退散。容子谦浑身巨震，喷出一大口带着黑气的淤血，但濒临崩溃的意识终于被强行拉了回来，他剧烈地喘息着，模糊的视线聚焦在姜沄那双美丽的凤眸中。


    “空间要塌了！抓紧彼此！”容子谦嘶哑的吼声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他踉跄着从畸形怪物溃散的残骸中挣脱，右手鲜血淋漓，掌心还死死攥着那块最重要的阀门碎片。


    姜沄一把揽住几乎脱力的容子谦的腰，将他护在身侧，另一只手虚空一抓，将还在试图架住穆少渊的沈寒希连同穆少渊一起摄到身边。随即她的目光扫过地上已经昏迷的宋耀汶，他上半身已然溃烂，皮肤下灰绿色的怨气正在疯狂蠕动，“怨毒蚀魂？”


    她隔空对着宋耀汶一点。


    “啊！！！”


    昏迷的宋耀汶身体猛地弓起，发出的惨叫。只见无数如同活物般的灰绿色丝线被硬生生从他溃烂的皮肉下中被强行抽离，这些丝线扭曲挣扎，在姜沄那黑色火焰的灼烧下，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化为飞灰。


    “破界！”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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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姜沄低喝一声。


    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被直接撕开，裂缝外，隐隐透出废弃泳池区域那冰冷潮湿的水泥地景象。


    “走！”姜沄带着四人，一步踏入裂缝。


    裂缝即将合拢时，一股磅礴的力量，轰然降临在崩塌的“水镜界”核心区域。


    一道身着玄底金纹判官袍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姜沄刚刚撕裂空间的位置附近。他看起来约莫二十三四岁，面容温润儒雅，正是地府判官——子夏。


    他手持一支判官笔，笔尖正对着下方崩塌的泳池核心，一圈圈金色的净化符文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净化残余的灰绿怨气，引导那些刚刚解脱的灵体有序地飘向虚空中的接引通道。


    “好强的怨力冲突…竟能引动‘水镜界’崩塌…”子夏眉头微蹙，感应着此地残留的法力波动，“看来有同道中人先一步出手了？这撕裂空间的手法…幽冥之力精纯霸道，是哪位鬼王？不！这力量绝非普通鬼王所能拥有的！”


    他的目光扫过现场，最后落在空间裂缝彻底消失的地方，有一个隐约可见的窈窕身影。


    “砰！”


    一声闷响，容子谦重重摔在坚硬潮湿的地面上，眼前金星乱冒。他挣扎着撑起身体，喉咙里泛着血腥味。触手是冰冷粘腻的水泥地，鼻端萦绕着熟悉的霉味和腥臭——他们回到了现实中的废弃泳池区域。


    “咳咳…呕…”身旁传来穆少渊痛苦的干呕声。容子谦勉强转头，看到其他三人也横七竖八地倒在更衣室入口附近。沈寒希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抱着头，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宋耀汶侧卧着，上半身的溃烂已经在慢慢好转，呼吸虽然微弱却平稳了许多；穆少渊抱着扭曲的右腿，脸色惨白如纸。


    更令人心惊的是周围的环境，现实中的废弃泳池区域此刻如同经历了一场浩劫——墙壁和地面上的水渍全部变成了诡异的灰绿色，散发着刺鼻的□□味儿；天花板不断滴落浑浊的液体，在地面积成一个个小水洼；更衣室那面巨大的落地镜彻底碎裂，无数碎片散落一地，每一片上竟然都残留着灰绿色的污渍，形状酷似肿胀的人脸。


    但最让容子谦寒毛直竖的，是泳池本身。那原本积着污水的池底，此刻竟然完全干涸了，池底的水泥表面布满龟裂，裂缝中不断渗出灰绿色的雾气，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液滴。而池底正中央，赫然是一个直径约半米的黑洞洞的窟窿——正是“水镜界”核心阀门在现实中的对应位置。


    而姜沄，就站在容子谦身边，她低头看着容子谦血肉模糊的右手和掌心的碎片，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


    “不要命了？”姜沄蹲下身，垂目握住容子谦受伤的右手，黏腻的血液顿时粘上她白皙的手掌，几乎是一瞬间，容子谦便感觉到自己体内充斥着一股暖流，身体所有的不适都消失不见。


    “下次再敢这样…我…”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眼中的情意和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容子谦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感受着她指尖的温暖和话语中的关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不是有你吗？”


    姜沄淡淡一笑，眼中尽是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