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新娘敬茶新郎磕,良缘忸怩孽缘……

作品:《少夫人训夫手札

    侍女端来茶碗,严问晴刚从她手中端起一杯枣茶,就听“咚”一声,李青壑已经直挺挺跪下,朝李父结结实实磕了个响头,而后拿过严问晴手中的枣茶塞进父亲怀里,又强买强卖般夺过父亲手中丰厚的红包塞到严问晴怀里。


    他朝严问晴使了个眼色。


    但严问晴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捧着公公喝完改口茶才给到儿媳的大红包,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她这还没改口呢。


    李青壑你这是闹哪般呀!


    “叫爹!”李青壑小声提醒她。


    自己都替她把磕头敬茶拿红包的流程走完了,她改个口就行,在这儿磨蹭什么呢?


    严问晴虽未想通李青壑在做什么,但见他神情急切,敬茶的流程已经被他搞成一团乱麻,自己也只能领好她该做的事情,硬着头皮上了。


    她朝李父盈盈一拜,唤了声“父亲”。


    李父喝完茶,因为准备的红包已经被李青壑抢走塞到严问晴手上,他无物可给,只能尴尬地捋了捋短须,笑着说:“好啊,好啊。”


    另一边,李青壑已经拿上另一杯枣茶。


    紧接着又是干脆利落的“咚”、“咚”两声,枣茶被递到杜夫人面前。


    杜夫人平静地抬眼。


    李青壑与她对视一息,泄了气,低声可怜巴巴地求道:“娘,快喝吧,一会儿冷了。”


    杜夫人瞪他一眼,接过茶碗。


    李青壑的目光又往杜夫人头上的珠钗步摇徘徊。


    敬茶的习俗是改口后婆婆为表亲近,会将鬓间首饰或臂上钏环脱下来赠给新妇。


    李青壑眼神逛了一圈,还是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直到严问晴转而朝杜夫人福身,唤“母亲”,杜夫人方取下一对金钗,并手上两只通体翠绿的碧玉镯,递到严问晴手中。


    她笑道:“好孩子,你莫恼这无礼的泼皮,他只当敬拜完就了事。”


    杜夫人可谓最了解李青壑的人,一语道破他的心思——左不过这傻小子嫌事情繁琐,指望化繁为简,速速将敬茶的流程走通,好自去快活。


    听她一言,严问晴亦茅塞顿开。


    别说严问晴想不通,在座所有人都跟不上李青壑这一脑袋奇奇怪怪的念头,这时且茫然四望着。


    严问晴抿唇一笑,吩咐凝春将带上的女红制物递来奉献给公婆。


    一旁的李青壑没忍住把眼粘了上去。


    这些玩意他会有吗?


    又见严问晴向在座李氏亲族挨个敬茶认人,面对族亲倒不用行跪拜大礼,安平李氏一族以李父马首是瞻,又有杜夫人严明治下,各个待严问晴和善友好。


    李青壑实在嫌这流程繁琐。


    一个个认过去,哪里记得住这么多张人脸?况已快到辰时末,严问晴今早只啃了两口麦饼,这早饭还吃不吃了?


    他终于耐不住,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量嘟囔道:“快点,赶着吃饭呢,饿死我了。”


    好些人终于回过味来,这时听李青壑这般说,哈哈大笑着调侃:“是你这臭小子饿了,还是怕我们晴娘肚子饿?”


    “好小子,婚前说什么誓死不屈,这不还是心疼妻子了吗?”


    李青壑神色一僵。


    这样的话最叫他讨厌。


    他一向听不得这些成日在他耳边指手画脚的亲戚们肆意揶揄,好似他是个可以随便逗弄的顽童。


    李青壑面色沉沉,再不言语。


    敬完茶去用早饭的路上,李青壑也没再和严问晴走在一处。


    严问晴有所察觉,但她完全顾不上解李青壑莫名其妙冒出的狗脾气。


    她被杜夫人拉着整理昨日的礼单,筹备明日回门要携带的回门礼,严问晴虽父母双亡,严家祖宅却还握在她手上,家里旧仆老人皆在,及至回门日,保不齐严氏宗族还要掺和一脚,自要做好准备。


    是以,当李青壑吃完早饭,先所有人一步离席,又在通往栖云院的路上走走停停,却半晌也不见严问晴的身影。


    他心如乱麻。


    既想折回去看看严问晴怎么还没出来,又怕撞上那群长着破嘴的族亲被他们灌一耳朵瞎话。


    犹犹豫豫着。


    道边的垂柳才抽枝,险些叫李少爷薅秃了去。


    跟着主子的竹茵实在心疼这株垂柳,小声开口:“少爷难道不喜欢少夫人吗?”


    瞧瞧,他都能猜到李青壑这是闹得哪门子别扭。


    李青壑瞪大了眼,顾不上折腾垂柳,急声道:“喜欢她?怎么可能!”


    “那咱们就快回栖云院去吧。”竹茵木着张脸说。


    他心道:骗鬼呢。


    不在意你能在这里不停徘徊?


    李青壑叫竹茵的话一噎,又似给自己壮声势般大声道:“回去做什么?恁无趣,不如在园子里逛逛!”


    那您倒是逛呀。


    逮着一株垂柳薅算什么?这垂柳招您惹您了?


    竹茵无穷腹诽不敢言,暗暗朝李青壑翻了个白眼。


    李青壑没发现。


    他虽然没再继续折腾垂柳,来回踱步着,蔫头蔫脑的模样,真是半点“闲逛”的表现都没有,可见他心里更是乱成一团。


    喜欢她?


    不可能,他是……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让着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子,对其宽厚,这不是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吗?


    只有这些淫者见淫的凡夫俗子,才会把好好的仗义豪爽之举当男女之情来看!


    对,没错,就是这样!


    虽然他总是无端端梦到晴娘……


    那又怎么了?


    李青壑忘记从哪本杂书上看到引用的圣贤之语——食色性也——他遇到长得漂亮的女郎,梦几回怎么了?


    但他的梦不大正经……


    朦朦胧胧的回忆随之再度浮现。


    “啪——”


    李青壑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低声骂道:“无耻之徒!”


    惊得竹茵目瞪口呆。


    那恶狠狠的模样,活像在骂一个觊觎自己妻子的卑鄙小人,火辣辣的痛感也驱散心猿意马的神思,终于给李青壑拉回几分母亲耳提面命的礼义廉耻。


    她大我三岁。


    李青壑如是对自己说道。


    老女人。


    他再次对自己强调。


    虽然是个漂亮温柔的、嗯,老女人!


    李青壑再一次下定了决心,强打起几分意气,快步流星往栖云院走。


    没走两丈远的路,他脚尖一拐,又往回去。


    险些和匆匆跟来的竹茵撞上。


    “少爷?”


    李青壑努力维持着洒脱的神情,道:“爷要出门,跟娘说一声去。”


    平日倒不见李小爷这么懂事,出趟门还要特意禀告杜夫人。


    李青壑由头也找好了。


    成亲后怎么着得请兄弟们聚一餐。


    李少爷在外的“朋友”多,他连脸都没认熟,更别说使人给他们挨个送上请柬,只给有头有脸的几个去了信。


    昨儿那般招摇的大婚,今日自然要宴请未能得李家一封请柬的朋友小聚。


    李青壑自觉有了正经理由,腰杆都挺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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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


    及至主院,恰逢秋明走出来,她看李青壑气宇轩昂的得瑟模样,露出几分难言的疑惑。


    好端端这副作态干甚?


    “秋姑姑。”李青壑底气十足,“我娘在吗?”


    “在同少夫人清点昨日礼单。”


    李青壑一听“少夫人”三字眼睛“嗖”一下亮起,他却浑然不觉,还装模做样道:“我要出去一趟,来和娘说一声。”


    秋明答:“那我去同夫人禀告。”


    李青壑忙拦住她:“我亲自跟她说!”


    秋明原还纳闷,少爷至少有七年不曾在外出时特意来通禀夫人了,怎么今天如此恭敬?


    被他一拦,秋明才明白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她笑着说:“好,就在里头堂屋。”


    李青壑一马当先,兴冲冲近乎小跑着过去。


    屋里婆媳二人正核对礼单。


    人情往来一向大有门道,尤其是李氏这样的豪富之家,其往日交际的亲疏远近从礼单里便能窥见一斑。


    杜夫人很是细致的同严问晴讲解着这页礼单上各户人家同他们的交情,以及这些人家的家境人品,严问晴亦听得仔细,偶尔说几句不痛不痒的笑言,逗得杜夫人眉眼弯弯。


    在高县令这一栏,杜夫人并未多言。


    及至赵讼师这一栏,杜夫人蹙起眉对严问晴道:“此人与县令关系亲近,然其家风不正,虽以厚礼相赠,我们也不必待其亲厚,泛泛之交便是。”


    严问晴眸光微闪。


    她笑着应“是”。


    不待杜夫人翻页,李青壑打外边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娘!”


    踏进堂屋,他倒不着急禀明来意。


    他拾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下来,大有几分不肯挪窝的架势,杜夫人实在嫌他碍眼,径直道:“有话快说。”


    恰好这时秋明也从外边进来。


    李青壑见没法顾左右言他强留在此,只好低声道:“我出去一趟。”


    就盼着亲娘没听清他说什么。


    可惜杜夫人未及不惑之年,尚耳聪目明,任他说得如此小声也听得清清楚楚,径直回道:“那你去就是了。”


    大约堂屋的椅子被涂了鱼胶。


    李青壑“哎”一声,屁股却粘在椅子上不动,又道:“娘不问问我干甚去?”


    杜夫人讽笑道:“无非是同你那群狐朋狗友厮混。”


    平日听母亲这样说,李青壑不过一笑了之,这回却急了:“这怎么能叫狐朋狗友?都是平素玩得来的朋友,好些人都有本事在身的!”


    杜夫人终于察觉异常。


    她看了眼身边静悄悄的严问晴,微微挑眉,睨着李青壑道:“那你快去啊。”


    “我……”李青壑打个磕巴。


    母亲这般了然于胸的神情激起他几分叛逆,将忸怩的心境尽数顶翻。


    “走了!”


    椅子上不存在的鱼胶终于失效,李青壑“腾”一下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


    这一眼恰与严问晴投来的目光对上,她只是淡淡一瞥,却看得李青壑如芒在背。


    他这次出门破天荒带上了竹茵。


    大步走出李家的时候,李青壑只想:如此一来,我便有个证人了。


    至于他要个证人做什么,李少爷是绝不肯深思的。


    打发走搅局之人,杜夫人继续翻页。


    “咦?”


    严问晴正想着李青壑要做什么去,忽然听到杜夫人奇怪地说:“户自矜送这么重的礼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