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有什么意思？陪我聊会儿吧。”秦若芙实在无聊极了，除了妙妙，是个能发声的她都想唠两句。


    “聊天有什么意思？不如认认真真修炼，早日得道飞升。”沈寂阖目调整呼吸，试图进入冥想，达到天人合一的状态。


    秦若芙的声音在耳边萦绕，“谁知道传说中的仙人是什么样子。要我说，你叫沈三，飞升之后难不成你叫沈四沈五沈六？


    不，你还叫做沈三，也就是说，无论飞升前飞升后，除了寿元无量，你还是你，该怎么活就怎么活。既如此，比起鲲鹏，我宁做蜉蝣，此生虽短，但及时行乐，也无遗憾。”


    沈寂睁开眼眸。


    他噙着笑，“想不到竟在你口中听到这么有道理的话。”


    秦若芙白他一眼，“本小姐平时说的话就没有道理了吗？”


    “有是有，”沈寂煞有介事地点头，“但是歪理也是理。”


    秦若芙气得牙痒，恶狠狠盯着沈寂，“你这个人，嘴巴太坏了！什么话到你嘴里转一圈，意思就全变了，黑的变白的，白的变黑的，没一句能听的。”


    沈寂弯了弯唇角，“多谢夸奖。”


    秦若芙看着他好整以暇，言笑晏晏的模样，暗恼自己同他说话还不如不说。


    无论夸他还是骂他，他通通笑纳，给人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最后被戏弄的反倒是自己。


    就在秦若芙暗暗赌咒自己不会再同他说话时，却听他突然开口：


    “我记得你是双灵根。”


    秦若芙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土灵根和木灵根，对吧？”


    秦若芙不置可否，问：“你为什么问这个？”


    沈寂并未给她解答，只是说：“现在，试着用你的木灵根运行灵力。”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语气虽然和缓，却有种不容拒绝的力量，令人下意识便想要听从。


    虽然心中疑惑，但秦若芙还是依沈寂所言照做了，原地打坐，试着调动出灵力。


    她的木灵根较弱，只有细细一缕，远不如土灵根来得强大。


    灵力游走过全身经脉，汇聚于丹田里时，轻轻拨动过木灵根，灵根瞬间传来微弱的震颤，似一枚欲要破壳而出的种子，隐约有种生长的欲望。


    秦若芙静静感受着，又多灌注了一些灵力进去，继续催动木灵根，可这枚“种子”只在碰到柔软的种壳时便停下了，几番试探，仍不能彻底突破，显得无助又可怜。


    这种情况并非是秦若芙第一次遇见，屡次三番无果，总会令她觉得烦躁，于是就想放弃，改而用土灵根修炼。


    此次也不例外，正当她有些不耐时，忽而感觉到湿润的，清新的水汽涌动在鼻尖。


    紧接着，一股充沛且强大的灵力缓缓包裹住她，带着丝丝凉意，渗入肌肤，顺着经脉润化丹田，滋养了那缕木灵根。


    秦若芙瞬间意识到，这是沈寂的灵力。


    一般来说，除非亲近和信任之人，否则旁人的灵力入侵身体，会令人顿感不适，下意识有排斥反应。


    可她竟不反感沈寂的灵力，体内的木灵根更像是干涸狠了，第一次遇见清甜的泉水一样，卯足劲拼了命地汲取。


    与此同时，秦若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有种置身柔软云层的飘然感，前所未有地舒服。


    水生木，沈寂的灵力，是极为契合她的。


    就在这种无与伦比的舒适中，秦若芙迷迷糊糊地想起了沈不凡当日要送给她的五个炉鼎。


    据说那群炉鼎也是特地挑的与她灵根契合之人。倘若修炼起来，大概也是这样舒服吧。


    不，或许未必。因为那群炉鼎的修为都没有沈寂这么高。


    如果沈寂成为她的炉鼎……


    “你在想什么？”


    沈寂无奈的声音传来，泠然动听，仿佛紧贴着秦若芙的耳畔，与她近在咫尺，轻轻搔动她的耳膜。


    秦若芙下意识一惊，差点还以为他把自己的心里话听去了，不免觉得心虚。


    但随后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沈寂其实并没有开口说话，他在传音入密，将声音通过灵力传递给她。


    “集中精神，专注一点。”他又说。


    “……噢。”


    灵力如同潮涌，可又似乎生怕那根营养不良的木灵根一下子撑坏了，便化为润物无声的细雨，蒙蒙弥漫的薄雾，点点滴滴浇灌它，贴心地呵护滋养它。


    秦若芙逐渐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感觉自己仿佛已经超脱出这具俗世的躯壳，变成了一枚亟待破土而出的种子。


    “啪嗒。”


    分不清是种壳破碎的声音，还是牢狱里的水滴声，青嫩的小苗挣脱枷锁，彻底破土而出，恣意地舒展着柔软的叶片。


    绵绵落雨无休无止，永不停歇。


    这场雨并不寒冷刺骨，反而比春雨更暖，像是一只有温度的手，轻抚过娇嫩的叶子，惹得叶尖生出一丝痒意，忍不住微微蜷缩。


    无人留意到，幽暗的囚牢里青蓝色的光芒大盛，两股灵力融合交织，如明灭闪烁的萤火，流光溢彩。


    妙妙抬起硕大的脑袋，好奇地盯着那些光斑，忍不住抬爪挥了挥，可它们就像有生命似的，纷纷躲开它。


    时间悄然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霖铃雨声渐止，一切归为寂静。


    沈寂缓缓睁眼，眸中倒映出洞内仍未消散的青蓝余光。


    他朝秦若芙的方向看了一眼，她仍沉浸在那种玄妙的境界里不曾醒来，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已经突破金丹了。


    沈寂并未打扰她，只是有些疲倦地起身，将先前打架的脏衣裳褪去，只着雪白的里衣，赤足踏入身前清寒的幽泉里。


    妙妙一骨碌起身，四足踏地，威慑力十足地冲沈寂“喵呜”一下，故作凶恶地朝他龇牙哈气。


    “嘘。”


    沈寂抬手，食指竖在薄唇前，示意它安静。随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它，轻声道：“那么凶做什么，怕你喝到我的洗澡水？放心，这水是活水。”


    妙妙似乎也知道不能打扰到秦若芙，夹着嗓子，又小小地“喵呜”一声，以示自己的不满。


    但它拿沈寂无可奈何，因为眼前这个人，同样突破了境界，现在身处金丹后期。它的实力若换成修仙者，顶多也就是金丹中期，如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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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敌他的。


    妙妙眼睁睁看着青年将身子浸入冷水之中，闭目仿佛睡着了一般，任由水流缓缓涤濯自己。


    须臾，秦若芙终于睁开眼，收归灵力，徐缓吐纳。


    以往总觉得修炼清苦，日日打坐也枯燥又无聊，但如今这种奇妙且畅快的感觉，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体内的木灵根长大了一圈，虽然比起土灵根还差的远些，但是秦若芙已经知足了。


    而且她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境界竟然也突破了。


    “沈三！沈……”她刚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沈寂，结果一扭头，发现人不见了。


    再定睛一瞧，泉水里泡着个人。


    秦若芙瞳孔一缩，起身来到水边，便见青年除了英挺白皙的脸庞仍在水面之上，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没入水中，如浮萍般飘着，乌黑的青丝逶迤散开。


    他长翘的眼睫紧闭，唇瓣泛着淡粉，飘浮在水中，静默优美，宛若一副浓墨重彩的画卷。


    秦若芙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人不会已经溺死了吧？


    她按耐下试探鼻息的冲动，急忙唤他：“沈三！”


    “听见了。”


    沈寂动了动唇，懒洋洋地应了她一声。


    “人没逝。”他又补充一句。


    秦若芙拍打了一下水面，溅起的水花洒向他的脸，微微愠怒道：“没事躺水里干嘛，装水鬼啊？”


    “太累了。”沈寂语气慵然，缓缓撩起眼皮子，望向岸边的秦若芙，“方才我的灵力已经耗干了，就想泡个澡歇歇，这你也要打扰我？”


    他说着，慢腾腾站起身，五指隔空一抓，便将丢在旁边的外套拿来，随意披上，走向秦若芙。


    估计是秦清妍并不打算将两人关得太死，何况还有妙妙看着，故而并未强制将他们固定在单独一处牢狱。


    因此秦若芙此时就站在沈寂身处的牢狱，只不过一个人在岸上，一个人在水里。


    她眼见沈寂越来越近，乌发湿答答地半贴在脸颊与里衣上。他的眉眼也是湿润的，鸦睫甚至还在往下滴水，落在颈边漂亮的锁骨，缓缓没入胸膛。


    再往下就瞧不见了，玉色肌肤虽然透过湿透的里衣若隐若现，可是已经被他用外裳挡住。


    秦若芙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不得不承认，沈寂这副皮囊，还是很诱人的。


    可惜他是个坏胚。


    那厢，沈寂看见秦若芙一直盯着自己瞧，清眸圆圆的像是幼鹿般，心中忍不住便腾升起戏弄之意。


    “怎么？这么怕我死了？”


    “谁怕你死了。”秦若芙凝眉，“你还没有为我办完事呢，就算是死了，也得给本小姐活过来，不然……”


    她哼哼冷笑两声，“我就鞭尸！”


    闻言，沈寂低低笑出声来，说道：“那我可真是好害怕啊。”


    “知道怕就好。”秦若芙道：“对了，我突破金丹了！”


    沈寂散漫地“嗯”了一声，道：“如何？现在你还想要当个蜉蝣么？”


    秦若芙怔了怔。


    见她貌似没有明白，沈寂再度问道：“方才那种感觉，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