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Chapter 8

作品:《梦游金鱼

    听见傅泠的话,夏虞僵在了原地。


    所以兜了一大圈,她还是要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吗?


    这意味着,薄薄的被单下,她将无可避免地,触碰到男人坚实的身躯。


    他的胸膛,温热的体温,耳畔的吐吸…


    哪怕提前做过心理准备,但一想到这些,她依旧有些晕眩,闭了闭眼,故作镇定地望向傅泠。


    傅泠放下薄荷水,“跟我过来。”


    夏虞机械地跟上。


    周遭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一片死寂。


    直到,两人在主卧门前停下。


    她不抱任何希望地抬眼,目光却骤然凝固。


    宽敞的卧室里,一大一小两张床,泾渭分明地摆放着。中间隔着一段恰到好处、足以令人安心的距离。


    “次卧给你用,晚上过来就行。”


    傅泠双手插兜,低头审视着发怔的女人,像个掌控全局的人,饶有兴致品味着她眼底的起起落落。


    她怀里那只兔子是什么用意,他当然懂。但他偏偏不点破,也不解释。


    她越喜欢逞强。他就越喜欢看她佯装镇定的模样。


    方才她假意关心时,那眼里狡黠的笑,他也不是没察觉。


    得了便宜还卖乖,他突然就起了心思,想吓唬吓唬她。


    “有问题?”


    见她迟迟不语,他开口问道。


    暗自舒了口气,夏虞仰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抿唇轻笑。


    “傅先生,你好像特别喜欢故弄玄虚,吓唬人。”


    傅泠踱回客厅,重新拿起玻璃杯,冠冕堂皇道:“有了刚才的‘误会’,现在这个结果,是不是更容易接受了?”


    --


    熟悉环境后,夏虞回次卧收拾行李。


    浴室摆着未开封的高级护肤品,衣柜里也挂满昂贵的睡衣和家居服。


    难怪,他说不用带太多行李。


    但这些东西她不会碰,他们只是合作伙伴,她不需要这种过分的周到。


    收拾完,洗完澡,夏虞躺在柔软陌生的床上,闭上眼,又猛地睁开。


    头顶的水晶灯刺目,晃得她眼睛发酸,一时竟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不久前,她还在回避他,竭力划清界限,转眼竟自投罗网,跟他“同居”。


    荒诞如戏。


    但仔细想想,她二十五年的人生中,这样的荒谬时刻,并不少见。


    事已至此,她得时刻提醒自己一件重要的事。


    跟他保持距离。


    哪怕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她也只是个拿钱办事的睡眠治疗师,她的角色,仅仅是“医生”。


    再直白点,是“工具人”。


    至于那个心思难测的男人…


    夏虞翻身,将脸埋进枕头。黑暗中,傅泠那双深不见底的眼,仿佛仍在注视着她。


    总之,合作之外,他依然是她需要远离的危险火种。


    --


    暮色四合的餐厅里。


    水晶灯投下细碎光斑,陶瓷餐具碰撞出清脆响动,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餐厅里,格外清晰。


    “看看这个。”


    晚餐快结束时,傅泠将一份合同推过桌面,修长指节在纸页上轻叩。


    “有异议现在可以提。”


    夏虞接过,垂眸翻阅,逐字逐句扫过酬劳相关的条款。


    当“碧玺1号”几个字撞入眼帘时,她视线顿住。


    这栋价值不菲的市中心别墅,此刻竟轻飘飘地躺在纸页上,成为她的酬劳之一。


    “傅先生。”她抬眼,正对上他慢条斯理擦拭的动作,“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泠将餐巾扔在一边,放下银质刀叉,“夏小姐是觉得一套房少了?”


    空气静默两秒。


    没有理会他的揶揄,夏虞将合同放回桌面,声线平稳地开口:“之前谈好的报酬,已经高出市场很多。这房子,我不需要。”


    傅泠身体微微后靠,平湖无波的目光对上她,“如果事成,半年后,我大概不会在了。”


    “这房子空着也没用,索性就给你了。”


    “什么叫…不在?”夏虞皱了皱眉。


    “按照原计划,我可能会回英国。”


    话说一半,傅泠突然顿住,暗淡的眼眸,多了些玩味的目光。


    “怎么,你以为‘不在’的意思,是我死了?”


    “我…没有这样想。”


    夏虞垂下眼睫,暗叹自己的多管闲事。不等他再说什么,她拿起桌上的万宝龙钢笔,在那条细则上划了一条线。


    “傅先生,谢谢你的慷慨,但我真的不需要。”


    傅泠沉默地看着她的动作,没阻止,也没为此感到惊诧。


    他果然没有判断错,她的确是个无所求,没有一丝贪婪之心的人。


    查看完酬劳部分,夏虞继续翻阅接下来的生活准则。


    “双方需保持适当距离,不得侵犯对方的私人空间…”


    看到此处,夏虞目光一顿。


    这是在提醒她别越界,别存有什么其他不该有的心思。


    “夏小姐对此有异议?”


    “没有。”


    夏虞抬头,目光不避不让,迎上他微沉的眼眸,唇边绽开一个浅淡的笑,“这点我也非常赞同。”


    她再度拿起那只沉甸甸的黑色钢笔,笔尖悬滞一瞬,随即迅速签下自己的名字,盖章。


    --


    晚饭后,夏虞抱着笔记本,窝在二楼客厅的沙发里,处理一些项目上的临时工作。


    卧室里没有书桌,他的书房,她也不敢随意出入。


    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二楼,直到最后一份邮件发送成功,她才察觉,落地窗外早已夜色深沉。


    刚合上电脑,楼梯处便传来脚步声。


    傅泠端着水杯上来,黑色睡袍的领口微敞,发梢还带着沐浴后的湿气。


    此刻十一点整,是合同上白纸黑字规定的休息时间。


    “傅先生。”她站起身,笔记本下意识抵在胸前,“我...”


    傅泠目光扫过她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指节,慢条斯理喝了口水,“今晚不用过来。”


    夏虞愣了愣。


    “还是说...”


    他向前迈了半步,木质淡香顿时侵入她的安全距离,“夏小姐想今晚立刻履行职责?”


    “你误会了。”


    夏虞稍稍后退,拖鞋在地板上蹭出刺啦一声。笔记本散热孔的热意,透过睡衣传到心口,烫得她浑身发麻。


    “那就…晚安了。”


    她冲他笑笑,然后抱着电脑,迅速溜回自己房间,门锁咔哒落下的声音,在走廊里格外清脆。


    傅泠立在原地,欣赏着她仓皇、又故作镇定的背影,唇角慢慢弯出些微的弧度。


    --


    周一上班,夏虞是部门第一个到的,灌下整杯冰美式,脑袋才稍微清醒了些。


    “你怎么困成这样,昨晚失眠啦?”


    许妍在楼下买咖啡时,习惯性给她买了杯拿铁,但扫了眼她见底的咖啡杯,一时不知该不该给她。


    “嗯。”


    夏虞二话不说,从她手里接过热拿铁,迫不及待喝了口。刚刚那杯冰美式,让她胃里有点难受。


    大概是换了环境,周末这两天都没睡着,半夜跑去阳台,发现隔壁的男人,竟然同样伫立在夜色中。


    月光下,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像困兽般黯淡。那一刻,她似乎能体会到他漫漫长夜里的无助了。


    “你喝这么多咖啡,晚上还想不想睡觉了。”看着把咖啡当水喝的人,许妍忧心忡忡。


    夏虞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喝不喝,都一样。”


    --


    晚上下班后,夏虞在工位上磨磨蹭蹭半晌,才打卡离开。


    然而回到家,别墅却空无一人,傅泠不在,惠姨和底下的人也不在。


    她忘了加惠姨的联系方式,在门口徘徊十几分钟后,发了条信息给傅泠。


    得到的回复是:【来白夜里】


    又是白夜里。


    提起这个地方,她脑子里总会浮现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不想再踏足其中,她敲字回复。


    【我在门口等你回来】


    敲完,她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怕被误会在催他,夏虞还是打车去了白夜里。


    这个点的白夜里,浅吟低唱,杯盏碰撞。


    夏虞下意识看了眼吧台处,试图搜寻傅泠的身影,却看见另一个她并不愿意见到的人。


    傅斯洲。


    他被几个男人围在中间,依旧是白衬衫,阳光俊朗的模样,只是面色憔悴了许多。


    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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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的已然过去,她提醒自己不去想那些旧事,正要收回视线,他却不经意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彼此都愣了下。


    “小鱼。”


    傅斯洲下一刻露出惊喜的目光。


    夏虞没有回应,本能地后退,迅速掉头离开。


    “夏虞——”


    身后急切的呼唤声不断响起,越来越近,她穿过人群,七拐八绕,从侧门溜了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声音彻底消失,她才靠在墙边,松了口气。


    侧门外是个院子,占地不大,但却有方莲池,很清幽,像是在会所隔绝出的一个幽静空间。


    她走到莲池边坐下,直到心绪完全平静下来,手机响起傅泠的信息,她才恍惚想起此行的目的。


    刚起身要走,耳边却响起诡异的低吠。


    转头一看,一只体型硕大的德牧,正朝她龇着牙,那凶悍模样,让毫无准备的她心头一惊,连连后退。


    不料一脚踩空。


    “咕咚”一声,她以后背着地的方式,跌进了池塘。


    水腥味扑鼻而来。


    盛夏的天光尚在,池水将她淹没时,她竟看见两条金红的锦鲤,在浓绿的荷叶下相伴游过。


    鱼尾摆动,撞碎光斑,划出璀璨的水纹。


    听说遇见锦鲤会走运。


    唉,她最近可真是倒霉透了,否极泰来,也该转运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抹了把脸上的水,赶紧朝池边浮去。


    水不深,她很快挣扎着游到池边。但湿透的针织衫涩在身上,身体变得沉重,她双手攀在池边,将粘在眼皮上的水草,一点点清理掉。


    再睁眼时,头顶的天光却黯了下来。


    一只男人的大手伸到她面前。


    修长,冷白,腕间戴着价值不菲的深蓝色腕表,隐隐散发着洁净的木香。


    她下意识扬起惨白的脸,水珠四溅,粉色莲瓣从她湿漉漉的发梢甩出,坠在男人的黑色皮鞋上。


    “夏小姐每次的出场,总是别具一格,令人印象深刻。”


    傅泠边揶揄,边握住她手腕,将她往上一拽。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某个瞬间,他眉头似乎蹙了下,呼吸有片刻的粗重。


    但夏虞定睛细看,又一切如常。


    待她上岸后,傅泠迅速偏开视线,脱下身上的黑衬衫,扔到她怀里。


    “穿上。”


    捧着他干净温暖的衬衫,夏虞默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谢谢。”


    迅速将衬衫套好,就听他说:“跟我过来。”


    她没有问他要去哪里,乖乖跟在他身后,闯了这个祸,她也不好意思开口说什么。


    两人一起走到通往二楼的楼道处。


    刚要上楼,突然有人闯进来,挡在前方。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傅斯洲。


    “小鱼?”


    傅斯洲看了眼她身上的男式衬衫,又看向傅泠,狐疑道:“哥,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傅泠双手插兜,像一堵墙,挡在两人中间,“客人在这里出了事,身为老板,你觉得我不该管?”


    傅斯洲这才注意到夏虞似乎落水了,湿漉漉的头发还在不断往下滴着水。


    “多谢哥的照顾。”傅斯洲放心下来,“不过我想跟她说两句话。”


    他伸手去拉夏虞,却抓了个空。她躲在了傅泠身后。


    傅斯洲一愣。


    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看样子,她好像并不想听你讲话。”傅泠盯着他,声音冷了下去。


    不知为何,傅斯洲觉得哥哥有些不太对劲。


    两兄弟虽然私底下水火不容,但明面上不会过不去,况且,傅泠向来是个懒得管闲事的性子,此刻竟为了一个他口中的客人,万般阻挠他。


    “哥,她是我女朋友,我们只是闹了点…误会。”


    “是女朋友,”傅泠打断他,“还是前女友?”


    傅斯洲皱了皱眉。


    他不知道向来还算客气的哥哥,为什么执意管这件事,语气也颇有些不满。


    “哥,这件事你最好别管。”


    他再度伸手去拽夏虞。


    傅泠脚下一动,将夏虞严严实实挡在身后,高大身躯投下的阴影笼罩着傅斯洲,气势压人。


    “如果我偏要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