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

作品:《她亲手饲养的异形

    休息了一晚上,林析受到的精神影响也几乎消散了,无论是D级还是B级,都不足以让她的精神力值产生太大波动。


    她虽然不喜欢自己过高的精神力值,但面对这些污染物,S级的精神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身体恢复后,就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心理层面的刺激与创伤。


    林析简单将昨天事情的全貌和邵乐宁沟通了一下,随后询问道:


    “你的精神力有多高?”


    “半年前测试是6300,不知道涨没涨。”


    B级的强度,甚至可以在面对那只史莱姆时不被它的精神攻击影响,为什么面对一个D级的污染区,那么快失去了理智?


    邵乐宁显然知道林析疑惑的点是什么,她又抬起裹满纱布的手扒拉了一下早餐,有些无从下口。


    “昨晚我在手术室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后来我联系了以前的导师,从他那里听说了一件事……”


    她几次尝试趴下吃两口但都失败了,于是沮丧地继续道:


    “……四所有研究员推测,养殖场扎根第四区三十多年,之所以一直没有向外扩张,是因为它们把第四区的人类也视为自己的一部分,通过水源抑或其他未知影响,在第四区居民体内根植了某种因子。这种因子可以显著降低人类被养殖场肉源污染的概率,之前就出过四区居民误食养殖场污染物却没出事的新闻。”


    林析点点头,她有听说过这件事,算得上前两年的大新闻了。


    “但是,第四区的居民一旦离开,那个物质就会反作用于人体,导致其对养殖场的一切污染源失去抗性,一击必中。”邵乐宁复述着昨天听到的消息。


    那时,她的手伤已经包扎好了,正独自一人坐在手术室门前,目光空茫地注视着她玻璃镜面映出侧影,恍惚间已经分不清灯光更白还是她的脸色更白。


    手术室的红光映在眼底,耳边导师的声音像蒙了一层雾,恍惚间她又回到了那个幻想的画面中。


    明明身在医院,可她却觉得自己正被紧紧束缚着,只待火焰冲天而起。


    “我可能就是因为进门的时候,喝了一口门口摆的老鹰茶,所以才……不过这都还只是推测,没有证据支撑,那种因子存不存在都难说。”


    林析细细听着,眉头微蹙,“……污染的方式听着倒像某种对背叛者的惩戒。”


    邵乐宁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这次能在污染区清醒过来,用奇迹二字都不为过。


    医院的环境过于嘈杂,不适合疗养精神层面的伤害,两人商讨片刻,由林析出面去帮她办理出院手续。


    兜兜转转半小时,电梯叮的一声到达12层。


    原本空荡的走廊忽然多了几个黑衣身影,几位护士不住回头望着1208病房,明明视线满怀关切,离开的脚步却快得发慌。


    不对劲。


    原本慢慢悠悠游荡的林析加快了脚步。


    “办好……”她推门而入,在看到屋内景象时,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邵乐宁包着厚厚的纱布的双手艰难举在两侧,维持着从小笼里叼出一个的姿势,嘴里含着半个小笼包,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像个笨拙的企鹅。


    顺着她忐忑不安的目光看去……


    一人斜斜倚在窗沿上,一丝不苟的金发整齐梳在脑后,脸庞在烟雾中若隐若现,猩红的光点上方,一双碧眼深如寒潭。


    林析牙关微妙地咬紧了些,她将手上排列整齐的单据装进包里,走向窗边伸手打开窗户。


    “不要在病房抽烟。”她深吸了口窗外新鲜的空气,开口道。


    两人的距离不到20厘米,那人没说话,只按灭了烟头。


    如果忽略邵乐宁惊悚的目光的话,眼前这一幕倒是非常赏心悦目。


    同样的衬衫装扮,男人将深色西装外套松松垮垮搭在臂弯,与那道白色身影一同映在反光的玻璃上,仿佛与周围环境已经不在一个图层。


    “你不是在第九区吗?怎么回来了……”林析同样倚靠着窗沿,偏头继续开口:“……霍利斯先生。”


    遮掩住眉梢的刘海随着动作微偏,露出了额头,也无意间暴露了脸颊的划伤。


    “你总是不回我消息,我只能亲自来看看了。”


    他抬手触碰那一道伤口,林析偏头想躲,在最后一秒强迫自己停住了。


    烟草味袭来,略微粗糙的指腹从伤口划过,带来一阵刺痛。


    三天前在会议室的人要是在这,看着眼前这一幕,八卦之魂估计能燃烧到把房顶掀开。


    邵乐宁虽然同样热衷于此,但是在与传说中的第一研究所所长相处的这几分钟里,她叼着一个小笼包从盘古开天想到了物质湮灭。


    ……简而言之,已经燃尽了。


    林析终于还是忍不住后仰了半寸,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我来是告诉你,不用去找他们了。”斯特兰·霍利斯平静开口。


    他们——自然指的是三天前挑事的那几个。


    林析深深吸了口气,这个结果不算出乎意料,从她进门时看到他那一刻,就隐隐有了预感。


    “所以,流鼻血怎么回事?”她攥着右手臂,指尖不自觉摩挲了一下那道已经消失的伤口,仿佛又有什么冰凉且光滑的东西划过。


    霍利斯垂下了手,按在了手边的一个文件上,上面似乎写着第九区异能量波动的字样,可他开口的内容却完全不相关:


    “27号前庭系统感知失调,呕吐中枢频繁激活导致影响了任务的执行,推测是脑部出现了病变。”


    话音落下,林析猛然仰头,对上了那自上而下的、彻底的审视目光。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一副姿态,在她涉世未深时,将她从自弃、痛苦与煎熬中拯救出来。


    画面重叠,唯一不同的是那双微眯的碧绿色眼眸下方,细微的纹路昭示着他已不再年轻。


    原来已经十年了。


    拯救并不成功,安曜辰的死将她推向了更深的地狱。


    林析拇指紧掐着中指指根,带着些惊讶问道:“怎么突然说这个?我当时随口一问,你不是回复说没有吗。”


    曾经的她还能完美掩饰,也想完美掩饰,可现在……那点惊讶假得让人发笑。


    “嗯,当时我还不知道。不过确实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只是想告诉你一声。”


    霍利斯轻笑一声,语气晦暗不明,他将手边的文件推了过去,从语气来看似乎对林析的反应还挺满意,“前段时间第九区监测到了污染进程加快,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确定了一年前地球曾降临一种特殊的透明物质。”


    降临?


    “就像四十年前,污染开始那样?”林析接过了文件,谨慎地后退了小半步,后腰贴在了窗沿上。


    没有再退的余地了。


    人类的异变就是从一种透明物质突然出现开始的,一夜之间,它们离奇地出现在大气层外,如陨石般急坠而下。


    然而由于其不可观测性,直到灾变第五年,人们才探究到这个残忍的事实。


    “是,就像那样。”他俯视着林析,目光沉沉,片刻后轻吸了一口气,语气忽然带着些喟叹。


    医院独特的消毒水味下,混了一丝一缕柠檬的清香。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林析扫了他一眼,不明所以地看着报告,在翻到第3页的时候瞳骤然收缩。


    略去中间冗长的推断,结论那行文字映入眼帘:先锋小队C组在执行高危押送任务期间,曾监测到所有成员的精神力指标呈断崖式下跌进而导致全员不幸阵亡……初步数据分析表明,该现象与TPS物质存在高度直接关联……同时也为TPS物质的精神毒性效应提供了首例极端案例证据……


    TPS正是两人方才提到的那个未知透明物质。


    “第九区目前锁定了一个污染片区,内部可能存在大量TPS,希望我们派出特遣队协助采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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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样品的特殊性以及人造异形的不安定因素,需要研究员一同前往。”他的视线落在林析身上,一寸一寸描摹。


    “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林析不喜欢这样的视线,可他一向如此。


    “很遗憾,这一次连我也没有选择的权利。”他从西装外套侧兜掏出了一个东西,指节活动间划出一道道锐利的弧线。


    是一把灵巧漂亮的小型直刀,哑光的黑色刀面内敛地掩盖了所有的使用痕迹,刀柄尾端一处烫金字母“AN”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林析有两把,一把正好好放在她的身上,另一把当时扔给了那个躲在餐桌下的男人,后面被邵乐宁拿走了。


    她探手想取,却只感受到了尖锐的刺痛,凛冽的刀锋抵住她的手腕刺入,只差几毫米便会割破动脉血管。


    胸前的吊坠因动作荡出,上半部分的金光晃眼。


    鲜血滴滴答答顺着手腕流下。


    “人死了,留着遗物有什么意义。”霍利斯将刀放回了林析手上,宛若毒蛇缠绕一般低头凑近她的脸,顺势攥住了她的手臂,指节轻抚小臂那道消失不见的划伤,露出了一个近乎残忍的笑容,“至于这个,我会给你答案。”


    林析的脊背崩地笔直,紧握着刀柄,克制着自己反手给他来一刀的冲动。


    她不想被眼前这位的拥簇者们集体追杀。


    啊不,应该会先被外面的那些狗腿押回一所,自此彻底失去人身自由。


    “好,谢谢你。”林析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忽然变得柔和,轻声开口,甚至还破天荒地对他一笑。


    一声愉悦的笑声响起,裹着最后一道声音落下,他又点燃了一支香烟,拎着外套起身离开了病房。


    “好好包扎伤口,总是受伤,我会心疼的。”


    人已经走了好一会,可空气还是让人窒息。


    林析指腹轻轻擦过字体刀柄上的烫金文字,任由手腕的血液顺着刀尖滚下。


    “析姐……”邵乐宁战战兢兢的声音响起。


    林析抬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左手按着胸口,整个人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大脑一片嗡鸣,一阵反胃的感觉忽然涌上,林析顶着十分难看的脸色风一样冲进了卫生间。


    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声,邵乐宁:“?!!”


    足足20分钟后,林析才脸色惨白地从卫生间出来。


    手腕处的嘀嗒鲜血已经止住了,取而代之的是被冲洗到发白的一层皮肉,至于原本已经快愈合的面部伤口,则硬生生因为大量清洗破裂了!


    邵乐宁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析。


    她却像是觉得还不干净的样子,攥着一块湿手帕不断擦拭着手臂。


    “析姐……”邵乐宁关切道。


    林析没有回应她,只低声嘲讽道:“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啊。”


    邵乐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命苦地伸长了脑袋叼小笼包吃,也是直到这一刻,林析才发现——两人之前聊了那么久的天,邵乐宁为什么一直不吃她带的早饭。


    两只被裹成鸡爪的手无声地控诉着。


    林析顿时满怀“愧疚”,连忙拿起一个包子塞到了邵乐宁的嘴里。


    “诶,豆浆呢?”


    邵乐宁顿时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边嚼嚼嚼一边控诉:“被抢走了呜呜,析姐你刚一走,就有一帮黑衣人强盗一样冲了进来,从我枕头下面搜出了藏着的刀,还抢走了我的豆浆和油条呜呜呜……”


    林析抽了抽嘴角:“……”


    “没事,我一会重新给你买。”她面色复杂地安抚道。


    “呜呜呜强盗!”


    “你就当他从来没吃过我亲手买的东西,嫉妒。”


    “真的吗!”


    “假的。”看着邵乐宁,林析表情终于放松了下来,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幽幽道。


    抽泣声猛然一顿,似乎在尝试小笼包可以捂死人这一理论是否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