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娟好笑，她抬手摸了摸赵德海的脑袋：“这几年二姐一直上班赚钱，都不知道你们心里对爸妈生了埋怨。”


    “二姐，我们……”赵德厚有些难为情的低着头。


    “这不怪你们。”赵丽娟温柔的看着赵德厚：“怪二姐太粗心了。”


    “二姐，这咋能怪你呢，我们就是生气爸妈偏心，啥好事都先想着他，他赵德宇要是有哥哥样，我也就不说啥了，你瞅他干过啥能拿得出手的事么？还有他那媳妇，我都不稀罕说。”赵德海抿了抿唇，拎起酒碗就喝了一大口。


    颇有借酒消愁的架势。


    “爸妈偏心我不否认，可是大哥也争气啊，高考开放的第二年，大哥就考上了大学。”看到赵德海不服气的想要反驳，赵丽娟继续开口。


    “其实咱们的资源是一样的，一样读书上学，是我们自己没有能力考上大学，我相信，若是我们能够考上大学，爸妈也会像供大哥一样，供我们念大学的。”


    赵德海不说话了，这话他反驳不了。


    “你们总说爸妈偏心，那你们想过这么多年，咱家的饥荒都是怎么来的么？真的都是因为大哥么？”


    赵德海看着赵丽娟。


    赵丽娟眼中带着回忆：“1975年，知青下乡，爸妈怕我一个女孩下乡会被欺负，所以花了700块钱给我买了纺织厂的工作。那年妈和爸悄悄商量，要是没有工作，她就提前退休，把自己的工作让给我，也不让我一个姑娘下乡遭罪。”


    “78年春天，德厚也到了下乡的年纪，爸妈又找人买到这个粮仓工作，那时候爸妈已经商量过了，只要你年纪一到立马送你去当兵，然后妈把工作给丽梅。谁知道年十月份，国家取消知青下乡政策，原本爸妈还是想送你去当兵的，你觉得当兵太苦，死活不乐意去。爸这才给你找了个临时工让你先干着。”赵丽娟看向赵德海。


    赵德海低下头，紧抿嘴唇。


    “你们觉得爸妈偏心，是因为大哥会张嘴要，可是你们好好想想，你们朝爸妈张嘴要东西的时候，爸妈拒绝过你们么？”


    赵丽娟控制不住留下泪水：“德厚，德海，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别再让爸妈心寒了，爸妈都老了，这次是爸命大，捡回来一条命，要是爸真没了，你们就算以后后悔都没机会了。”


    “妈已经对大哥寒了心，你们……”赵丽娟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她端着酒碗，借着喝酒的动作，掩饰自己掉落的泪水。


    “二姐，我错了。”赵德厚抹了把脸。


    一米八的汉子，声音哽咽，心里难受极了。


    赵德海没说话，把桌子上的酒碗端起来，一饮而尽。


    赵丽娟看着俩人，要不是昨天晚上听到她妈在屋里和赵德宇说的那番话，她都没想过这俩小崽子居然心里对爸妈有了埋怨。


    他们是她看着长大的，既然知道他们有心结，就要赶紧解开，不然时间久了，疙瘩越来越大，埋怨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变成怨怼。


    赵丽娟叹了口气。拍了拍赵德海的肩膀，留下一句：“你们好好想想吧。”


    就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赵丽梅因为快要高考了，所以这段时间住校。


    赵德海和赵德厚俩人在东屋包头痛哭。


    边哭边嚎：“妈，妈，呜呜，妈我错了，妈~”


    赵丽娟：“……”


    完犊子玩意儿！


    以后得让这俩货少喝酒，这酒品真不咋地。


    第二天一早，赵德厚俩人是赵丽娟拍醒的：“起来了，赶紧收拾收拾吃早饭，然后上班。”


    俩人起来洗漱后，在赵丽娟的指挥下，把房间收拾干净。


    赵德厚还有些不好意思：“二姐，昨天喝多了……”


    赵丽娟一本正经的点头：“以后少喝酒，俩大小伙子，酒量都赶不上我，说出去丢人。”


    赵德海：“……”


    赵德厚：“……”


    “赶紧吃饭，吃完饭记得把碗刷了再去上班。”赵丽娟扒拉完碗里的稀粥，朝着俩人吩咐一声，拎着饭盒就走了。


    赵德海和赵德厚对视一眼，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昨天那一顿酒喝完，俩人觉得心里舒坦极了，感觉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之前的隔阂消失了，他们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模样。


    “三哥，你说二姐是不是骗咱们？没喝过酒咋可能这么能喝。我昨天给她倒了至少二两酒。”赵德海贱兮兮的捅咕赵德厚。


    “可能是随咱妈呗，咋喝都不醉。”


    “有可能。”赵德海点了点头。


    “咱妈今天就出院了。”赵德海再次开口。


    赵德厚点头，声音闷闷的：“嗯。”


    “三哥……”赵德海张嘴喊了声三哥，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咱们给妈认个错，以后好好孝敬爸妈。”


    “好。”


    吴玉兰还不知道只一晚上的时间，赵丽娟就把俩个小犊子收拾服帖了。


    此时她正吃着赵丽娟带来的早饭。


    “妈，真不用我帮你办出院啊？”赵丽娟有些不放心。


    “不用你，我和春秀压根也没啥事，一会自己就整了，你赶紧去上班去吧。”吴玉兰干脆利落的拒绝道。


    赵丽娟走后，吴玉兰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和李春秀一起去办了出院。


    赵大山羡慕的看着婆媳俩手挽着手，离开病房。


    俩人回家后，把东西放下就直奔澡堂子去了。


    在医院这么久，好好洗洗，去去晦气。


    洗了澡回来，都已经下午了。


    吴玉兰杀了只鸡，和李春秀俩人把鸡收拾干净炖上，打算晚点给老头子送鸡汤过去。


    赵德海拎着一只烧鸡晃晃悠悠的回来了，看到吴玉兰眼睛一亮，立马黏了上去：“妈~”


    看着自己肩膀上靠着的毛茸茸的脑袋，吴玉兰吓了一跳：“你谁啊？”


    赵德海脑袋在吴玉兰的肩膀上蹭了蹭：“妈~我是你最爱的小儿子呀~”


    吴玉兰一把推开了在那里蛄蛹的赵德海：“你吃错药了？”


    “妈~~”


    “别拧次了，本来就没啥人样，别在把自己系成死扣。”吴玉兰看着在那里扭哒的赵德海。


    “妈，我给你买了烧鸡~”赵德海嘿嘿笑着，把手里的烧鸡拎起来给吴玉兰看。


    “呦，出息了，还知道往家里买吃的了。”吴玉兰这次是真的有些吃惊了。


    要知道赵德海工作三年了，还是第一次往家里买吃的。


    “妈，你要爱吃，以后我天天给你买。”赵德海说完，又想往老妈身上蹭。


    吴玉兰：“……滚蛋。”


    赵德海：“好嘞！”


    吴玉兰：“……”


    看着屁颠屁颠进屋的赵德海，吴玉兰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笑意。


    “妈，我回来啦。”门口处，赵德厚拎着一块五花肉走了进来。


    “妈，我买了一块五花肉，那个……妈，对不起。”赵德厚把手里的五花肉塞到吴玉兰手里，然后飞快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后，立马就溜进了东屋。


    留下拎着猪肉站在那里的吴玉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俩孩子……中邪了？


    赵丽娟站门口就看到了这一幕，没忍住笑出了声：“妈，别搭理他俩，发神经呢。”


    吴玉兰看向大女儿：“你说他俩了？”


    赵丽娟接过吴玉兰手里的五花肉，仰着下巴，一脸小傲娇：“说啦！敢惹我妈不高兴，那我能让么。”


    吴玉兰摇头失笑：“闺女果然是贴心小棉袄！”


    “妈，你的小棉袄今天想吃红烧肉。”赵丽娟和老妈撒娇。


    “行，吃红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