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不时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刺激着耳膜，谢临月的眼皮像是黏了一层薄膜，难以睁开。


    拼尽全力睁开一条缝，眼前却不是昏迷之前的景象，而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自己浑身都被泡在一潭黑水之中，双手也被两条铁链束缚起来，挣脱不得。


    谢临月刚想动一下，手腕就粗糙的铁链磨得生疼，痛感瞬间拽回了谢临月迷糊的意识。


    痛感还在手腕间蔓延，后脖颈发痛的地方时刻提醒着她自己到底是怎么昏迷的。


    “楚无明！你给我出来！”想清楚原因后，谢临月朝着水牢外面吼道。


    声音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很快就被弹回，混着周围细碎的水滴声，显得整个地牢更加寂静。


    忽然，一阵爪子挠墙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声音很轻，但是却不曾停顿。


    “玄霜？是你吗?”谢临月听着隔壁传来的声音，轻声问道。


    像是在回答她一样，那边的动静愈发明显。


    谢临月努力地往墙边靠去，却被身上的铁链死死牵制住，刚想操纵着灵力打断身上的铁链，却发现身周的一圈黑水似乎能够压制灵力，自己已经发不出一丝灵力了。


    “玄霜，你先别急，乖乖地等我过去找你。”谢临月提高声音对着那边的玄霜喊道。


    玄霜在听到谢临月的话后，停下了挠墙的动作，乖乖地朝着谢临月轻声呜咽了两声。


    知道玄霜还在自己身边后的谢临月慌乱的情绪平复了不少，总算是可以静下心来思考眼前的这一切。


    楚无明既然打晕了自己，那么他一定是背叛了凌天宗，那师姐在昏迷过去之前就是会喊楚无明的名字或许就是发现了什么，甚至师姐会晕过去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因为他。


    想清楚之后，谢临月的心不断下沉，自己被抓了进来，师姐昏迷着也不知落在他手里会发生什么事。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越是处境凶险，越不能自乱阵脚，师姐现在安危不明，玄霜还在隔壁等着她，她必须想办法出去。


    谢临月借着微弱的光，仔细打量着手腕上的铁链，铁链的尽头深深嵌入墙壁，似乎埋得很深，但那面墙壁看起来似乎只是普通的砖墙，或许玄霜能够把墙给刨开。


    “玄霜，你那边的墙上有什么东西吗？你试试能不能把墙给刨开。”她对着那边的玄霜说道，“就朝着我这边刨就可以了。”


    隔壁立刻传来爪子挠刮石壁的声音，细碎的石屑簌簌落下，混着水滴声，成了这绝望水牢里唯一的生机。


    就在这时，水牢入口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冰冷的压迫感。谢临月猛地抬头望向那片黑暗，心脏骤然收紧——楚无明来了。


    脚步声在水牢入口处停住，一道亮光就从水牢缓缓打开的大门投射进来。


    一道修长的黑影逆着微弱的光伫立，轮廓冷硬如石。楚无明没有立刻进来，只是站在阴影里，目光沉沉地落在黑水潭中的谢临月身上，那眼神里没有往日的温和，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凉。


    “你醒了。”他的声音隔着水汽传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像冰锥般扎进谢临月的耳膜。


    谢临月猛地攥紧拳头，铁链勒得手腕更疼，她仰头怒视着那道黑影：“楚无明，你这个混蛋！师姐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楚无明缓缓迈步走进来，火把的光映亮他棱角分明的脸，往日眼底的温润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决绝，他轻嗤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她倒是比你安分，至今还没醒。”


    “你对她做了什么？”谢临月心头一紧，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铁链死死拽住，黑水溅起细碎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衣襟。


    “没做什么，不过是让她睡得安稳些。”楚无明走到潭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谢临月，放弃挣扎吧，等我把凌天宗掌控到手的时候，会让你和你师姐见面的。”


    “你简直就是个混蛋，师姐如此信任你，你就是这么对她的！”谢临月怒斥道。


    “我不过是心疼她当宗主太辛苦，想替她分担一点罢了。”楚无明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表情。


    “分担？我呸!”谢临月气得浑身发颤，黑水顺着她湿透的发丝往下淌，眼底却燃着怒火，“你这是背叛！你们沧海城就是这么教导弟子的？”


    “这可不叫背叛，凌天宗宗主之位本来就该是能者居之，更何况，你师姐嫁给我之后，凌天宗也理应交给我打理，我只不过是加快了这个进程而已。”楚无明面不改色地说道。


    “无耻！”谢临月死死地盯着楚无明咬牙切齿道。


    楚无明像是没听见这两个字，指尖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潭边的石壁，发出沉闷的回响，与隔壁玄霜挠墙的沙沙声撞在一起。


    “无耻与否，不重要。”他语气平淡得近乎漠然，火把的光在他脸上投下冷硬的阴影，“重要的是，凌天宗很快就会落入我的手中，你和你的师姐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归顺于我。”


    “你做梦！”谢临月猛地拽动铁链，手腕的皮肉被粗糙的链节磨得鲜血直流，红痕在黑水中晕开，“师姐若醒，定会亲手废了你这叛徒！还有宗门长老，他们绝不会让你得逞！”


    “就那群酒囊饭袋，他们早就在你师姐的纵容下变得不堪一击。”楚无明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你胡说！”谢临月怒道，一掌就拍向水面，溅起了不少污水直冲楚无明的面门。


    滴滴答答的脏水顺着楚无明的脸就滑落下来，在地面上溅起几朵水花。


    楚无明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也不生气，“你在这里好好想想吧，还有别让玄霜刨那墙了，费爪子。”


    说着，转身就朝着水牢外面走了出去，随着大门的关闭，水牢内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谢临月僵在黑水中，手腕的伤口还在渗血，混着污水黏在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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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痒又疼。


    她望着紧闭的石门，胸腔里的怒火像是被冷水浇过，只剩一簇不甘的余烬。


    隔壁的玄霜似乎察觉到楚无明离开，挠墙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急、更烈，爪子刮过石壁的“沙沙”声里，带着明显的焦虑。谢临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对着隔壁喊道：“玄霜，别刨了！他说得对，白费力气。”


    那边的动静顿了顿，随即传来一声委屈的呜咽，像是在回应她的无奈。


    谢临月缓缓坐下，黑水漫到她的胸口，冰冷的触感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楚无明的冷静比暴怒更让她忌惮——他显然胸有成竹，笃定她和师姐翻不了天。


    各种逃生想法接二连三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可又被她一一推翻——撞墙力道不足，铁链嵌得太深；调用灵力冲击锁链，却因黑水浸体、灵力滞涩难以凝聚；甚至想过用潭底碎石磨断链节，可碎石锋利度不够，磨了半柱香只留下几道浅痕，手腕反倒添了新伤。


    谢临月望着潭面倒映的微弱天光，心头一阵发沉。楚无明说得没错，这水牢是精心打造的囚笼，寻常办法根本逃不出去。


    她指尖摩挲着链节上的血痕，忽然想起这黑水的古怪——看似普通，却带着一丝阴寒之气，能压制灵力运转，想必是楚无明特意用来困住修士的。既是阴寒之水，说不定能被阳属性灵力克制？


    想到这里，谢临月立马凝心静气，努力地将自己体内的能力尽量转化为阳属性。


    丹田内暖意渐生，一丝赤红灵力顺着经脉缓缓游走，所过之处，被黑水侵蚀的滞涩感竟消散了些许。


    她忍着手腕伤口的剧痛，将阳炎灵力尽数逼至指尖，对准铁链与石壁的接口处狠狠按去。


    “滋啦——”微弱的灵力遇水蒸腾起白雾，黑水被灼得冒泡，接口处的石壁瞬间泛起焦痕，常年浸泡的酥松质地遇上高温，竟簌簌往下掉渣。


    谢临月晃了晃手上的铁链，嵌入墙壁的部分似乎松动了些许。


    这一丝的松动给谢临月带来了莫大的惊喜。


    谢临月立马就开始继续在丹田凝聚灵力，可惜的是这黑水压制了她大部分的灵力，刚才能聚出那一团已经很是勉强了。


    “该死！”她低咒一声，狠狠捶了一下水面，黑水溅起，却浇不灭心头的焦躁。这黑水的压制力远超她的预料，仅凭这点残存的灵力，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隔壁的玄霜似乎感受到她的挫败，发出一声绵长的呜咽，爪子轻轻拍打着石壁，像是在安慰她。谢临月深吸一口气，对着隔壁轻声道：“玄霜，我没事，再等等。”


    深吸一口气，谢临月努力静下心来，闭紧双眼，凝神打坐，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赤红微光，在浓黑的水色中晕开浅浅光晕，勉强将逼近的阴寒挡在三尺之外，灵力开始在丹田之中缓慢积攒。


    滴滴答答的水滴声成为这片黑暗中的唯一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