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眠今晚在超大浴缸里泡了个让人心满意足的澡，回到房间，橙花调的香薰蜡烛让人沉醉，她迫不及待地钻入温暖的被窝，整个房间弥漫着令人沉醉的甜香。


    是的，接下来迎接她的本应是甜美的梦境，如果不是商承曜。


    在清浅的睡意中，苏月眠能感受到有人坐在了床沿，而后那人轻轻伸手将她的腰环住，随后将她抱进怀里，而后他将头贴近脖颈，声音有些沙哑。


    “苏月眠，我知道你喜欢装睡，你还醒着呢，对吧。”商承曜能感受到抱住她的时候，身体微妙的僵硬，用手触碰到她眼睑的时候，那微微颤动的一瞬间。


    苏月眠没出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右手抓住商承曜的一只手腕，准备将手腕朝另一侧拧。动作是利落的，可力气是不敌对方的。


    她还是被牢牢圈在了怀里，动弹不得。


    “你……你能不能先松开。”苏月眠这话说的僵硬，带着几分不自然。


    “给我唱首歌。”听到这句话，苏月眠眼睛都睁大了，她只觉得商承曜半夜在发疯。洗完澡之后所有的美好心情全都被毁掉了。


    “你知道现在多晚了吗？小少爷。”语气疏离而冷漠，不难听出女孩是在赶人。心里一阵没来由的恐慌，他凑得更近，伏在苏月眠右肩，少女颈间的甜香让人晕晕沉沉的，同房间的浓香一样，可不觉得难闻。


    “不可以，你现在不能睡，给我唱一首歌。”商承曜像是没察觉到苏月眠的抗拒，语气仍然平静，仿佛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如果这件事不是大半夜闯进房间强制要求她唱歌的话。


    苏月眠真没招了，她看着SR卡最后的两分钟，无力地说，“就两分钟，唱完离开。”也没等商承曜的回答，她自顾自唱了起来。


    或许是热水澡冲洗过后身体还带着疲惫，那声音竟有魔力一般，把苏月眠自己给哄睡着了。


    听着歌声越来越小，最后直至无声，商承曜也没说什么，只是贪恋那股甜香，将她抱的更紧了些。


    如果这样能令人心安的话。


    其实他有时候觉得世界挺不公平的，为什么只有他需要苏月眠的歌声才能安然入睡，但是苏月眠却不需要他就能沉入梦乡。


    这意味着现在开始，比起苏月眠，他更害怕失去。一种微妙的不平衡感萦绕在心间，他看着少女雪白脆弱的脖颈，有些失神，若是能就此咬断那里脆弱的血管，她就能永远留在这里了。


    好一会儿，商承曜才强迫自己从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中抽离出来。若是如此，他将会永失那美妙的歌声。


    “晚安好梦。”他把这句话还给了苏月眠，随着最后一丝烛火的熄灭，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苏月眠睡的不怎么安稳，全拜商承曜所赐，这一晚全是支离破碎的恶梦。有时候她梦到了孤儿院的老师们给她递来的松果糖，吃下之后便昏昏沉沉，再次睁眼头顶却是雪白的天花板，身旁不知什么仪器不停地滴滴作响。


    又梦到了一个睁着圆眼的可爱孩子，他牵着自己的手，不停地安抚着自己，在无数个黑暗的晚上给自己唱歌。


    最后竟然梦到了沈白羽，那个金发的孩子最是爱惜自己的容貌，可是却在自己一手的策划里毁了容，那孩子歇斯底里，大喊着都是你的错。


    冷汗不知何时浸透了后背，连呼吸都带着滞涩，胸腔似乎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气来，天光未亮，苏月眠睁开了眼。


    她仍旧被抱着，身后人清浅的呼吸似乎昭示着他刚入睡。可看着缠绕在自己腹部的那双手，苏月眠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索性掀了被子，而后抓住商承曜的手腕狠狠一甩。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商承曜从浅眠中惊醒，他看着手腕处的红色痕迹，再看苏月眠沉默背对他的背影。


    一时间不知道是恼怒更多点还是疑惑更大点，他皱眉，“大清早的，发什么脾气。”


    这话没得到回应，得到的只有苏月眠侧躺的沉默背影，有几缕金色的碎发被汗湿，贴在颈后露出半截细瘦的肩胛骨，那肩膀似是在抖动。


    她在哭？


    这一瞬间足以让怒火平息，连带着那点疑问也消失了，本想说你先好好休息，却被苏月眠截了话头。


    “你说的话一点都不算数，都是说的好听，做的难看。说什么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想半夜被打扰，不想一辈子都跟在你身边当什么安眠药。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以后长大，我会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喜欢的人，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听从你的吩咐，跟在你的身边。”


    苏月眠的声音委屈的不行，甚至带上了哭腔。她的肩膀抖动的更厉害了。


    商承曜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找不出安慰的话，悬在半空的手也缓缓放下。以什么立场去安慰，更重要的是他发现对于苏月眠而言，他什么都不是。


    只是因为儿时的一句承诺，牵绊了她这么多年，可是越到最后，这承诺越像束缚，将女孩紧紧捆住，成为她的负累。


    其实早该知道的，只是矛盾未曾显露出来的时候，谁都不愿意直视。


    头好疼，商承曜有些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等稍微缓和了一些，他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走了吗？苏月眠问系统，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还不忘下床将门反锁，然后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个回笼觉。


    系统：……。它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攻略方法，而带来的效果居然是爱意值和恨意值的双提高。


    这一觉美美睡到了中午，起来的时候，苏月眠还伸了个懒腰，她看着窗外满树的落英和灿烂的阳光露出了笑容。


    这里的确比郊外的那处别墅更有生机。


    这里是哪里啊？苏月眠问系统，只听它回答是城西处的独栋别墅，比起寻常别墅稍大一些，占地大概五千平方米吧，坐落于绿叶湖畔。


    苏月眠对数字没多少概念，她只是饱含震惊地哦了一声，接着问，你们乙游这么夸张吗？


    系统摆摆手，表示还有更夸张的呢。


    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是中午十二点。列表里唯一的联系人[睡个安稳觉]给自己发了很多条信息。


    [昨晚很抱歉，早餐记得吃。]


    [听管家说你还没出来，记得吃午餐。]


    [你还没醒吗？不会还在生气吧？]


    苏月眠看到前面两句寒暄。反复确认了联系人的头像，蓝红相间的药丸，她的手抖了下，有那么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完了。


    本想着直接关了手机，反正也不知道回什么比较好，但是很快下一条消息弹出。


    [还在生气吗？]


    这小心翼翼的作风实在不像是她认识的人，苏月眠拿起手机不知道回复什么，但又怕接着被消息轰炸。


    于是她回，没，还醒着。


    想中断对话的时候，装高冷就对了。


    而后像是为了逃离眼前这怪异的一幕一般，苏月眠赶紧前往第三个场景。旁白很简单，[你在街上买了一些荔枝味的硬糖]。


    苏月眠转眼就被扔在了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她抬眼看着有些阴沉的天空，而后环顾四周。不少人都回头看着她，这也不奇怪，一头耀眼的金发，香槟色的小裙子搭配精致的妆容，简直让人目不转睛。


    商承曜在车上等着苏月眠，女孩刚才吵着要买荔枝味的硬糖，让司机去买，她非不，非要自己去买。


    才一会儿不见的功夫，苏月眠身边就多了一些搭讪的人，她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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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看得商承曜莫名有些心烦意乱。


    好慢，干脆去找她，如此想着，商承曜下了车。


    苏月眠原本举着手机朝着高个子的男生问路，这会儿偏头却看到了不远处正朝着自己走来的商承曜，仿佛迷途的羔羊找到了路标，她眼睛一亮，转而指了指不远处。


    “好啦，我朋友来了。”


    男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一头黑发，他紧紧抿着唇，俊美的面容仿佛落了一层霜。


    “你，你不要紧吗？”男生下意识的担心，于是拉住了苏月眠的胳膊。谁知女孩转头微笑告诉自己没事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被爱神丘比特举箭正中心脏，正想继续说点什么，却见女孩口中的朋友大步走来，狠狠地给了自己一记眼刀。


    他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他有直觉，若是自己不知好歹一直纠缠下去，恐怕对方能给自己好看。


    在苏月眠看来，商承曜只是如同往常端着架子，自带一种疏离的冷漠罢了。她没有多想，也不怕他冷脸，毕竟没了自己，眼前的商承曜也睡不了好觉。


    本来是笑脸迎上去，可是贴了冷脸。苏月眠索性也不装了，收起笑脸，只拿起包包里的荔枝味硬糖，撕掉包装纸，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此时对面的商贸大楼顶层的LED投屏上正滚动着一则广告，苏月眠咬着嘴里的荔枝味硬糖正要抬头去看，却被商承曜挡住。


    她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看着苏月眠冷漠不耐烦的神情，商承曜眼里多了一些烦闷，“你要是那么讨厌我，就不要约我出来啊。”


    什么？她约商承曜出门？


    还没等问系统发生了什么，商承曜扶住苏月眠的肩膀，强硬地将她转到另一边，背对着LED屏。


    “你刚才在和那个男生说什么？”


    听到商承曜的问话，苏月眠轻笑一声，“说你是我的男朋友啊。”在她的预期里，商承曜的耳尖会攀上一丝薄红，紧接着便是慌乱，就如同上次看他出浴。


    可都没有，商承曜紧皱的眉头意外地舒展了些，“如果对方纠缠不休，你就拿我当挡箭牌就好。没有人会敢惹你的。”


    “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你咯。”说着，苏月眠从包里拿出另一只荔枝味的棒棒糖，“你要么？”


    商承曜看着苏月眠，她问的轻松随意，嘴角还扯着笑，但是很显然她并不在意自己刚才那句话，而且她也不在意自己。


    但凡注意过他的饮食，都会知道他的习惯。他不怎么习惯吃太甜的东西，从小到大他的饮食都是精心准备的，优先采购无糖或者低糖的食材，烘培的点心也是严格控制糖量。


    而眼前苏月眠递来的荔枝硬糖，无疑是甜份爆炸的存在。他第一反应没去接，却见眼前白皙的掌心并拢，女孩调侃的声音传来，“忘了小少爷是吃不惯这种便宜糖的。”


    小少爷这三个字被苏月眠咬的既陌生又亲昵，很难说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握住女孩纤细的手腕，带着一丝赌气，“给我。”


    这时候，身后的LED大屏上正在播放什么，苏月眠背对着看不到画面，但是能听到声音，“不用太复杂，简单也能表达美。”


    有些熟悉，苏月眠正准备回头，却被商承曜挡住，一件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柔软的面料带着凉丝丝的触感，清冽的气息瞬间将自己包裹住。


    这一个小小的插曲，惊得苏月眠都忘了回头看。


    上了车，车窗缓缓升起，车帘也缓缓拉上。隔绝了窗外一切的景色，苏月眠自然也不会看到LED大屏上，一位少年站在街头的路灯处，浅金发丝被晚风撩起，颈间银色项链随动作轻晃，他伸手握住那枚银质项链，β造型的项链泛着细腻光泽，抬眼间金眸笑意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