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有更多的人影凑到了窗边。


    没有人说话。


    死一样的安静。


    “袁昊，你不是成了英雄吗？”沈洲的声音带着一种玩味，“你不是要保护大家吗？怎么连这点事都不敢承认？”


    “你闭嘴！”袁昊身后，一个女人尖叫起来，是他的老婆，“沈洲你个白眼狼！我们好心收留你，你就是这么回报邻居的？你想害死我们所有人！”


    “收留我？”


    沈洲举着麦克风，走向窗边，看着对面那一栋楼。


    “把我关在门外，任我自生自灭，这也叫收留？王阿姨，你当时不也喊着‘不能让他进来’吗？你家孩子还在旁边看着呢。你就是这么教他的？”


    四楼的一扇窗户，“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还有张大叔。”沈洲的“视线”转向另一扇窗，“你说让我在外面观察一晚上。现在零下五十多度，外面到处是怪物。你觉得，一个刚从尸群里杀出来、筋疲力尽的人，能在外面活多久？”


    那个窗口的灯，也熄灭了。


    恐惧在蔓延。


    “够了！”袁昊大吼，“沈洲，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再不闭嘴，我们就报警了！”


    报警？


    这句话让沈洲再次发笑。


    都什么时候了。


    “好啊，你报啊。你看看现在，还有没有人来管你。”


    沈洲的声音沉了下去。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让大家听点东西。”


    说完，他把麦克风的收音口，对准了音箱的喇叭。


    一阵刺耳的、尖锐的啸叫声瞬间爆发，穿透了整个夜空。


    “啊！”


    对面楼里传来了女人的尖叫。


    那声音比任何武器都更有穿透力，直接刺进人的大脑。


    沈洲调整了一下距离，啸叫声停止了。


    他重新拿起麦克风。


    “不好意思，设备出了点问题。”


    “接下来，我给各位邻居，播放一段现场收音。”


    他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张开嘴，对着麦克风，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低沉的、模仿丧尸的嗬嗬声。


    那声音，通过大功率音箱的放大和扭曲，变得不再属于人类。


    那是饥饿的、腐烂的、来自地狱的嘶吼。


    一声。


    又一声。


    连绵不绝。


    “啊！鬼啊！”


    “关窗！快关窗！”


    “那是什么声音！快让他停下！”


    对面彻底乱了。


    哭喊声、尖叫声、咒骂声混成一团。


    他们看不见沈洲，只听得见这恐怖的声音，从黑暗中来，笼罩了整栋大楼。


    沈洲停下了模仿。


    他需要看看效果。


    他走到窗边，看向楼下。


    街道上，原本零星游荡的几只丧尸，此刻都停下了脚步。它们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源头，也就是幸福小区的方向，转了过来。


    紧接着，从更远的街角，从黑暗的巷子里，一个，两个，十个……


    越来越多的黑影，开始朝着这边聚集。


    它们被声音吸引了。


    系统说的“不必要的听众”，来了。


    很好。


    沈洲再次拿起麦克风，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各位亲爱的邻居，听见了吗？”


    “这不是我发出的声音。”


    “是它们。是你们的‘朋友’来了。”


    “它们好像……很想进去和你们聚一聚。”


    随着他话音落下，单元楼下，传来了铁栅栏门被撞击的“哐当”声。


    第一只丧尸到了。


    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丧尸！楼下有丧尸！”


    一个住在二楼的男人从窗户探出头，只看了一眼，就吓得缩了回去，发出了变调的哀嚎。


    “好多！它们把门堵住了！”


    “袁昊！袁哥！怎么办啊！”


    “你不是说很安全吗！你快想想办法啊！”


    质问和哭喊全都对准了袁昊。


    那个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英雄”，此刻正趴在窗边，脸色惨白地看着楼下越聚越多的怪物。


    他用来加固大门的那些铁丝和家具，在丧尸持续的冲撞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别……别怕！”袁昊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门很结实！它们进不来！都待在家里别出来！”


    他的安抚，在此刻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沈洲决定再加一把火。


    “袁昊，你撒谎。”


    他的声音冷酷地响起，决定着一切。


    “我记得，那扇铁门下面，有一根栅栏的焊点早就松了。只要用力踹，就能踹开一个洞。不知道那些‘朋友’，什么时候会发现呢？”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什么？”


    “他说的是真的吗？”


    “完了，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都是你！都是袁昊害的！要不是你把他关在外面，根本不会有这种事！”


    “还有你！你这个疯子！你不得好死！”


    谩骂，指责，绝望的哭嚎。


    那栋楼里，上演着一场精彩的人性大戏。


    沈洲静静地听着。


    他关掉了音箱和发电机。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风声，和楼下越来越密集的，丧尸的嘶吼声，以及铁门被撞击的巨响。


    那栋楼里的灯光，还全都亮着。


    像一座被怪物包围的、绝望的孤岛。


    沈洲放下麦克风，坐回墙角的阴影里。


    他从空间里，取出了一瓶水，和一个新鲜的苹果。


    他咬了一口苹果。


    清脆，香甜。


    报复的序曲，结束了。


    苹果的甜味还留在嘴里，外面的声音却越来越不对劲。撞击铁门的闷响没有停止，反而愈加疯狂和密集。丧尸的嘶吼声也汇聚在一起，不再是零散的吼叫，而是形成了一片持续不断的噪音。


    沈洲走到窗边，再次掀开窗帘的一角。只看了一眼，他就把窗帘放下了。楼下的街道，已经不是街了。黑压压的全是攒动的人头，那些摇晃的身影堵塞了通往幸福小区的所有路口。数量至少是之前的数倍。他制造的动静，把附近几条街的丧尸都吸引过来了。


    他本想给袁昊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在恐惧中度过一晚。现在看来，事情有些失控。这数量的丧尸，足以推倒一栋楼。不过，那也是他们自找的。沈洲没有任何同情。他只是觉得有点麻烦。噪音太大了。而且，这栋楼也不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