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准时到达，系统的提示音在沈洲的脑海中响起。


    【今日无限物资：烧红的煤炭】


    “烧红的煤炭？”沈洲从沙发上坐起，消化着这个新的物资信息，这东西的用处似乎比臭豆腐还要直接，用来对付丧尸简直是绝佳的武器。他走到被彻底封死的窗边，透过一处狭小的缝隙看向外面漆黑的夜。整个KTV被他用废弃汽车和各种杂物围得水泄不通，形成了一座坚固的堡垒。这种绝对的安全感，让他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末日第三天，那场几乎让他送命的背叛。


    那一天，居民楼里幸存的三十多个人食物耗尽，饥饿像一头野兽，啃噬着每个人的理智和希望。在极致的绝望之下，由楼长张叔带头，决定集体去不远处的超市搜集物资，做最后一搏。沈洲也在其中，那时候的他，才二十出头，还对人性抱有最基本的信任。


    “都听好了！咱们人多，目标大，但也是优势！等会进去，两个人一组，不要走散！优先拿压缩饼干和瓶装水！袁昊，你小子机灵点，跟紧我！”张叔拿着一把消防斧，站在人群前，努力维持着一个领导者应有的镇定，他的话给了众人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一个叫袁昊的年轻人不耐烦地回应：“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不就是拿点东西。”他一边说，一边嫌恶地踢开脚边的一块碎石。


    沈洲没有作声，只是默默检查了一下自己手里削尖的拖把杆，木杆的尖端已经被磨得泛白，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武器。


    超市的玻璃门碎了一地，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声响，在死寂的街道上格外刺耳。里面一片狼藉，货架东倒西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烂气味，混合着各种食物变质的酸臭。出奇的是，入口处并没有丧尸，这异常的安静反而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快！动作快！拿了东西就走！”张叔压低了声音催促，所有人立刻像蝗虫一样散开，开始疯狂地往自己带来的背包里塞东西。


    超市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众人翻找东西的细碎声响和压抑的喘息声。这种极致的寂静比丧尸的嘶吼更让人心慌，仿佛黑暗中潜伏着无数双眼睛。


    “谁！谁弄出来的动静！”袁昊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循声望去。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没拿稳，一罐午餐肉罐头从货架上滑落，“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声音在空旷的超市里回荡不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人吓得脸色惨白，连连道歉。


    “你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蠢货！”袁昊低声咒骂，眼中满是惊恐。


    “行了！都别吵！”张叔呵斥道，他脸色也不好看，“继续拿东西，速战速决！别再出乱子了！”


    众人继续搜刮，但动作明显更加慌乱，逐渐向超市深处光线更暗的地方移动。沈洲的目标很明确，他直接走向了方便食品区，那里有泡面和火腿肠。就在他伸手去拿最里面一包泡面的时候，货架的阴影里，一双灰白枯瘦的手猛地伸了出来，抓向他的手腕。


    那是一个穿着超市员工制服的丧尸，它被困在倒塌的货架后面，身体被卡住无法动弹，刚才罐头落地的声音显然惊动了它。


    “有丧尸！”沈洲心脏猛地一缩，大喊一声，立刻后退。


    这一声喊叫仿佛点燃了早已埋下的火药桶。超市深处的生鲜仓库大门被猛地撞开，七八只丧尸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它们被活人的气息和声音彻底吸引，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干瘪的眼球转向人群，朝着他们摇摇晃晃地围了过来。


    “啊！”


    混乱瞬间爆发。


    袁昊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他离出口最近，想也不想，转身就跑，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而挡在他面前的沈洲，成了他逃命路上最碍眼的障碍物。


    “滚开！”袁昊双眼赤红，面目狰狞，怒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将身前的沈洲狠狠推倒在地。


    沈洲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后倒去，后脑重重磕在货架的金属角上，一阵剧痛和眩晕瞬间袭来，眼前金星乱冒。他趴在冰冷的瓷砖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袁昊像一头疯牛从他身边冲了过去。


    “跑啊！快跑！”


    “别管了！快走！”


    “丧尸过来了！”


    剩下的人也被吓破了胆，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他们扔掉手里好不容易找到的物资，尖叫着，推搡着，蜂拥着冲向超市大门，没有人顾得上倒在地上的同伴。


    “救……”


    沈洲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微弱的音节，就看见楼长张叔，那个出发前还信誓旦旦要保护大家的人，和其他邻居们头也不回地从他身边冲了过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死亡的恐惧。


    没有一个人停下，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他一眼。


    他们把他，连同那几只被惊动的丧尸，一起抛弃在了这片被死亡笼罩的超市深处。


    沉重的脚步声和人们的尖叫声迅速远去，最后，是超市大门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抵住的沉闷撞击和摩擦声。


    世界，彻底安静了。


    只有丧尸迟缓的脚步声和喉咙里永不疲倦的低吼在空旷的超市里回荡。


    整个超市深处，只剩下他和他身后那七八只缓缓围拢过来的腐烂躯体。


    沈洲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后脑勺传来的剧痛让他清醒了几分。他扶着货架，挣扎着站起来。他死死盯着那几具蹒跚而来的行尸走肉，彻骨的冰冷从心底升起，随即被一股滔天的怒火点燃。绝望和愤怒在他的胸腔里剧烈燃烧。他抄起手边一瓶最重的玻璃罐头，用尽力气握紧，准备做最后的挣扎。


    超市深处只剩下沈洲和他身后那七八只缓缓围拢过来的腐烂躯体。


    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后脑勺传来的剧痛让他清醒几分。


    他扶着货架，挣扎着站起来。


    他死死盯着那几具蹒跚而来的行尸走肉，彻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随即被一股滔天的怒火点燃。他被抛弃了。


    被袁昊，被张叔，被那些他曾经称之为邻居的人，当成拖延丧尸的诱饵扔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