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与看着这些文字心里挺烦躁的。在她概念里，她的姜家和那个姜家从来都不是一个家。就算她知道他们的存在，要不是表姐给她续命，她不会和他们有任何瓜葛，更不可能想起谁。她不知道那个姜家的破事，不清楚长辈的恩怨，谁欠谁的谁来还给谁也跟她没关系。她只知道救命的恩情有多重，她该还，她得还。


    比起姜与这边冷冷清清，段野那边可谓是普天同庆。家族群里几十号人，老的小的更小的，扔红包丢表情包，转眼上百条信息一不小心就回错人。今年除了段野所有人都在陵湾，看着他们交流各种八卦，偌大的群里没有自己插嘴的余地，段野觉得，他被排挤了。这是赤裸裸的霸凌，他要告到中央！


    下一秒群聊再现一波高潮，连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大姑父都被炸出来了。段野在不断更新的记录里找到热点源头然后，张大了嘴巴。


    “怎么了？”他呆住的时间有点长姜与担心他人没了。


    “我哥，不是，大嫂，怀孕了。”


    “嗯……”姜与了然，“所以你那是什么表情？不高兴噢？”


    “没有啦。”段野终于回过神，“就是觉得，有点突然。”


    段野谈不上多高兴也不可能是不高兴，相比起长辈或许对绵延后代抱有期许，他就是纯粹的，震惊。


    “怎么了你哥和嫂子是丁克吗？”


    “不是。但是他们也没说要生啊。结婚这么多年，也都不小了，我们全部人都默认他们不要孩子的……”


    姜与捋了捋。段野比大哥小一轮，大哥跟大嫂同岁，那今年就是……39。从生育角度来说是不小了不过，“也还好吧，准备好了时机对了决定了能生想生就生了吧。中年生育占比还是很高的。”听蓝序和段野对夫妻俩的描述，姜与不觉得他们是会把生孩子跟意外挂钩的人。


    然而段野在意的点在于……


    段野：【孕检好好做了？】


    段离：【前两年就开始准备了】


    段野：【还能行吗……】


    段离：【别绪身体，非一般】


    段离下一句话还没打完段野信息即刻送达：


    【我说的是你】


    【男人30岁开始质量逐年下降】


    【有些甚至25就失活了】


    【你确定你的还……大丈夫？】


    段离：【……】


    这弟弟，谁爱要谁要吧。


    段野：【预产期什么时候】


    段离：【11月初】


    段野：【不会跟我撞日子吧】


    段离：【那多少有点晦气了】


    段野：【白眼.JPG】


    段野：【你们想要女孩还是男孩】


    段离：【无所谓吧，不过别绪跟我都更喜欢女孩，男孩子太匪了】


    段野：【蓝序那样的女孩吗，刚好生肖一样结实又皮】


    …………


    段野从最初的震惊逐渐转变成欣喜到溢于言表的温柔疼爱和，期盼。姜与收回目光欠身拿起茶几上的柚子尝了一口，有点干了，还涩，还酸。


    段野放下电话顺手吃掉姜与剩下的那半牙柚子。他抱她，他们接吻，吻也是涩的，酸的，后味还带了些许苦。


    .


    电视上零点钟声响，外头鞭炮声也跟着准时响起。在烟花爆竹被禁止的都市，仍会有一两声新年的祈愿在摸不清方位的小角落里偷偷绽放。


    姜与的阳台正对楼下小花园，隔壁单元的小男孩跟他爸在那儿玩摔炮。一盒炮扔完男孩意犹未尽，男孩妈妈在楼门口喊他们回家，男孩爸爸捞起孩子夹在腋下就往回走，黑夜冷风里响起男孩脆脆的笑声。姜与抖掉身上寒气回到室内，抬头看见段野抱着一个巨大的纸盒子。


    “这什么？”


    “礼物。给你的。”他将盒子塞进她怀中顺便帮她把下巴合上，“新年快乐。”


    “过年也要送礼物吗怎么办我没有准备你的欸……”


    段野弯腰指了指自己的脸。姜与仰头在他下颚上咬了一口。段野笑。就知道她没那么听话。


    “快点拆。”送礼物的人反而更加期待。


    盒子打开，躺在里面的是一件近乎完美的1943年德文郡卷毛RAFIRVIN，姜与关上的下巴再度张开。她对这种空军夹克有着特别的癖好，常见的像B3、MA1、N2B她都有收藏，唯独最喜欢的IRVIN比较罕见当年找遍全网连复刻的都没有。找不到便作罢，反正姜与也不偏执。认识段野的第一个冬天他见她穿过这种衣服，于是问过，聊过几句，没想到他还一直惦记着。


    “这是……”


    “嗯。正儿八经元年皮。”段野毫不遮掩他的骄傲满脸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姜与手指小心虚抚过衣料，颗粒羊毛领，五金完整，经历八十多年皮面没有一点脆裂，稍作打理就能重现光泽。她不可置信，“你从哪找到的？”


    “逛外网搜，然后托朋友从英国带回来。”


    “保存得好好啊。”


    “嗯，上一个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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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有很认真地在打理，他还说一定要好好爱惜。”


    姜与有些说不出话了。规培生工资她心里有数，复刻的皮毛一体基本都在五位数左右，可这种原版光是本身的历史意义就无法用货币数字衡量，再加上找到它的人的心意……姜与突然就觉得手里这份礼物分量太重了，就像一个过继到她户口上的孩子，是她的责任，她必须尽心抚养。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像那种视频吗，就拆开礼物发现里面是小奶狗的那种。”段野说着还模仿掩面哭泣。


    “……”姜与鼻尖刚要涌起的热意瞬间退了回去。


    “喜欢吗？”这回他问得认真。


    “嗯。”姜与放下盒子面对段野端正姿态非常郑重地说，“谢谢你。”


    段野又指了指自己的脸，这回姜与认真地捧起他的脸给了一个结实的亲亲。段野笑。姜与有想要的东西是件难得的事，能满足她的心愿他很开心，特别有成就感。


    “你什么时候去车里拿的？”


    “你洗澡的时候。”


    “贴了春联不是不能出门了吗？”


    “……规矩是活，人定的。”


    “你真的，亲一下就ok了？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那亲两下吧左边还没亲。”


    “……亲亲是义务又不是礼物。”


    “你平时送我的东西还少吗我又不是小白脸。不过你要是过节的时候再送就更有仪式感了。嗯。”


    “……”


    “其实我本来打算圣诞节给你的，但是我同学那边航班改签东西到不了。元旦的时候又没机会见面。不过现在也还好还能穿几天，不然等到你生日气温上来就没办法穿了，反正到时候生日礼物肯定还要买别的。诶对了今年你生日我们去吃国贸那家omakase吧，尝试一下做作又吃不饱的感觉……干，干吗……”


    姜与幽怨地看着他，“你好烦。”


    过了正月十五很快就是姜与的生日，所以于她而言新年添新岁真真儿就是字面意思，新年一过添的一岁即刻到账。


    “你干吗要提醒我。”就不能让人开开心心过个安稳年吗。


    “什么？”


    “提醒我又老一岁。”


    “老什么老哪里老了？你不知道树上自然熟的果子才最甜吗？你现在就刚刚好。”


    “……”


    “你不是不在意这些吗。年龄就是数字而已。”


    是不在意的但是。


    “你怎么还是二十几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