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姜与心头多了一丝她自己都无法言状的憋闷。疲惫。卢白的电话适时打了进来阻止她乱七八糟的思绪。


    “到家了？”她问。


    “嗯。”


    …………


    “你的事他都知道的吧。”卢白问出她关心的部分。


    “知道。”姜与倒在床上伸了伸腰。


    “之前？”还是在一起之后才知道的，卢白觉得这一点很重要。


    “之前。”


    电话两头安静了片刻。


    “那他，”卢白试探，“你觉得你跟他，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想。”姜与翻身脸埋进被子里，“在一起也没多久想什么。”


    “行吧。”沉默半晌卢白再次开口，“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考虑。反正我是觉得，可以不用想那么多。说不定呢。对吧。你也别太倔。最后辛苦的还是你自己。”


    姜与没说话，过了一会卢白听见对面哼出一句闷声闷气的“嗯”。


    唉。


    “那你早点休息吧我也睡觉了。晚安。”


    .


    .


    今年除夕段野正常休息，姜与那儿各种装备齐全，两人便商量好在宁安里吃年夜饭。


    他们睡醒才去的超市，躲过了刚开门来抢鲜活水产的那批人。此时店里顾客已经没那么多了，池子里也只剩一只可怜的小波龙，和它同事的一半钳子。


    “波龙报吃。”


    “帝王蟹还有欸。”段野指了指旁边，“你处理过吗？”


    …………


    那还是，算了吧。万一做毁了，大过年的，总不能让人死得不明不白。毕竟螃蟹的命也是命。所以权衡过后他们买走了最后一条看起来生无可恋的石斑鱼。


    经过花卉区域，这里居然有卖年桔树。碗口大的花盆，低矮树苗，枝桠稀松，零零散散挂了几颗果子，一盆九十九。


    姜与和段野脸上的慊弃无以言表。这种东西，比喻成人的话，就是毛都没长齐就出来混社会了，童工，还是学龄前儿童，过完年邻居家丢在街边的都比这个看着壮实。糊弄谁呢。


    “玉米吃吗？”段野推着车子在蔬菜区挑挑拣拣。


    “不吃。”姜与踢着棉靴子在他周围眯着眼睛研究各种标签，这瞅瞅那瞅瞅。


    “看起来很新鲜欸，有机玉米，十三块九两个。”他拿起一包递给她看。


    姜与抽空看了一眼，“不要。”


    “不要吗……”段野又拿起一包对比大小恋恋不舍的样子，“玉米不好吗。”


    姜与走到跟前，“你要就拿嘛。”


    “那你帮我挑一个。”


    姜与朝货架上看了看，拿起一包放进车里。


    “这包吧。”段野一转身看见购物车里的玉米，“这是你放进来的？”


    “嗯。”


    段野看着其中一条明显短出一截的玉米发出疑问，“长这个样子不好吧而且有点干了看起来。”


    “好。”姜与态度强硬。


    “拿这个吧，你看这两条多漂亮。”段野继续推销他那包。


    “要这个。”姜与坚守她的异形玉米。


    段野莫名其妙。刚才还“不要”得那么干脆这会怎么又固执地“要”了？


    “那就两包都买。”姜与说着把两包玉米都放进购物车。


    “两包就没必要了吧，又不是很便宜，而且这种剥了皮的也很容易坏。”段野还在思考她为什么非要执着于相较而言不那么新鲜的东西。就没道理啊。


    “就要这个。”姜与的语气表情皆是执拗。


    段野看看她又看看那个玉米，矮矮的，胖胖的，跟别人都不一样的，看起来不太聪明，看起来班味很浓的样子……一个大胆的念头一闪而过。


    “你是因为想要它噢？”段野指着那个胖墩玉米。


    姜与没说话，又是那副被人抓包的别扭表情然后，转身跑了……


    段野还在震惊姜与倔脾气居然会是为了得到一只可爱的胖玉米这跟小孩子在玩具店撒泼打滚有什么区别时，就看见姜与大步折返，眼神警惕地看着他，一把拿起她的胖墩玉米，护在怀里，又跑了……


    姜与跑不是因为被人看穿了心思。好吧，就是这个原因。但她最懊恼的是，她居然犯轴了。胖玉米可爱吗？可爱。想要吗？也就还行。换作她一个人她肯定会选择更大更新鲜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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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她一个人她根本就不会买玉米。但那一瞬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并且那点小性子就那么水灵灵地在段野面前使出来了……


    就好烦。讲道理的人突然不讲道理，遇到没有耐心的人分分钟就爆发争吵了。


    然而有耐心的段卡皮巴拉野，正在穿过人群和一排排货架朝她走来。嘴角噙着，三分惊喜三分揶揄三分隐忍的宠溺和一点，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笑。


    “放进来啦，”他伸手，“我又不会动你的玉米。”


    姜与面无表情将胖墩玉米重新放回购物车，往里塞了塞。做完这些，低头，朝着段野胳膊就是一口，在羽绒服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牙印然后，转身大摇大摆，跑了。


    回去的路上他们在街边买了两捆大葱。


    .


    年饭六个菜一人负责三样，姜与的厨房不大不小，多一个段野满满当当。食材备好已经是下午四点，休息片刻，姜与掂了掂才买的米酒，这一会儿下去了大半瓶。


    “就跟你说三瓶有点少了。”段野呼吸都是甜甜的酒酿味。


    “谁让你偷喝。”


    “你没喝吗？”


    回应他的是一个正中面门的砂糖橘。


    “还有垃圾要扔吗我准备贴对联了。”


    “贴对联和扔垃圾有什么关系吗？”姜与不解。


    “因为，”段野紧了紧垃圾袋袋口，“对联贴上今晚就不能出门了。我爸说的。”


    “嗯……这样哦。”姜与一脸虚心向学，“这也是过年的习俗吗？”


    “也不算吧，不一定，不知道我爸从哪里听来的，反正我们家一直是这样。你小时候家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传统吗？”


    话问出口段野立马意识到这个议题有些敏感，他觑一眼姜与，好在她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在思索些什么。


    她们家的过年传统吗？姜与努力回忆着。大扫除、贴春联，还有就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为了守岁能熬到零点，除夕那天她会被强制午睡。有一年除夕，下午爸妈出去买东西姜与和小伙伴玩疯了没睡觉，于是那年春晚还没开始姜与就见周公去了。那时候在姜与眼里，午夜十二点，真的好晚好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