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喝酒但要了下酒小菜，里面有草菇，姜与慊弃地挑出来放进卢白盘子里。


    “你还挑食呢？”


    “我不喜欢它。”姜与将最后一个灰黢黢的玩意儿叉出去，“又臭，又丑。”


    “我还挺喜欢的。”


    “所以都给你吃。”


    “你说你，”卢白吃掉一颗草菇，“我喜欢的你不喜欢。你啊，你就喜欢一些我不喜欢的。我不喜欢的东西我不喜欢的……人……”


    姜与愣了一下一时间没理解她的意思。


    “我真的，从来都没对谁，没有哪个同学让我觉得那么讨厌。我真的是一点都不喜欢他。又丑。”她看一眼姜与，“你说你那时候，傻傻的，一点心眼没有。”


    卢白说得小心翼翼但言辞间全是深深的鄙夷。


    姜与没料到她会提起那个人。早八百年前她就把他抛诸脑后了，可原来卢白没忘。哪怕过去这么多年，经历这么多事，姜与的感情和人生天翻地覆，她却依然在意当年的一桩桩一件件。她怕姜与还陷在过去，她觉得歉疚，仍会介怀。


    姜与假意低头喝水强压下眼里泛起的热。再抬头，她嘟着嘴装受气乌龟。那样子，意思是，我承认我蠢谁没蠢过怎么的吧。


    卢白拿她没办法叹了口气，问：“这次这个呢？”


    “你自己看呗。”


    “你先给我透个底我好有心理准备。”


    姜与不知道怎么说想半天回了一句，“不丑。”


    卢白表示怀疑，“你确定？”


    “我蠢过但没真瞎过好吧。”姜与无语。


    “你确定？”


    …………


    歇好了继续逛。因为刚才那一遭姜与有些分神，走着走着……


    “你等一下！”卢白突然喊她。


    姜与回头才发现卢白落在了身后。


    “你能不能照顾一下孕妇，”卢白慢悠悠挪着步子，“你怎么，你是特种兵吗生个病还跟以前一样，走那么快。就你腿长。”


    姜与翻了个白眼。两个人以前每年体检身高连小数点后一位都一样关腿长腿短一毛钱事？


    “才六周欸，都没有豆芽菜大你要不要这么夸张。”


    “就是六周的豆芽才危险好不好，而且我现在算高龄产妇。”终于她晃到姜与身边，“没有啦这双鞋有点不舒服。”停了一下她又说，“就怪你。”


    “啊怪我怪我。”姜与嘴上佯装不耐烦却也还是放慢了脚步。


    也确实怪她。姜与这人有个毛病，走路快步伐大，看起来风风火火的。她慢不下来，悠闲的逛街模式反而觉得累。这是习惯问题，其实也无伤大雅，就是很多时候同行的人都会没有恶意地抱怨一句她走太快了跟不上。所以渐渐地姜与就习惯了去将就别人的速度。那如果换成高个子腿长的男生呢？那样的话，就会变成姜与感到匆忙，却没有人愿意为她调整步伐。


    刚才卢白的提醒让她突然意识到一个事实。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刻意为谁放慢速度了。也没有谁让她不得不加快脚步。


    她跟段野走在一起时好像，刚刚好。


    .


    段野下班特意赶回家洗澡换了衣服。姜与的朋友可不是一般朋友，卢白的份量，说不准是他以后要敬茶改口的对象。


    他踩着点到了约定好的餐厅，一路上赚足了回头率。姜与看到他，憋着笑，这人今天有点过分诱人了。卢白也看到了，她转头看姜与，表情戏谑：可以啊你真没瞎。


    卢白在社交方面显然更圆滑游刃有余，也活泼些，比起姜与的话。她问了段野的一些基本信息，没特别关心他跟姜与的交往状况，倒是聊了不少关于他工作上的事。跟卢白对话段野能感觉到淡淡的压迫，就像他刚认识姜与那会儿。可能因为阅历累积或者是自身足够厚重有底气，她们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结实的气场。或许就是成熟吧。段野觉得。在这种显山不露水的表面下，有些人自以为是的小心思根本就无处遁形。


    后面大部分时间都是姜与和卢白在聊。也不是她们不带段野玩，单纯就是他不怎么能插上话。他以为，就算女生不聊八卦化妆品衣服，怎么也会聊到家长里短什么的。但就，没有。她们谈论各自的工作、经济形势、政策大环境、行业现状和未来发展走向，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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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词都是段野没听过的。姜与几乎从不在他面前高谈阔论，他以为舞室就是个学舞蹈的教室，没想到她还有一个文化传播公司，后面挂钩的是演出行业，姜与的事业一只脚还涉及娱乐圈。


    终于，在卢白提到她现在在搞研发的时候段野找着了说话的机会。


    “你不是做电影吗，我听她说。”他看了看姜与，但显然这位塑料姐妹也毫不知情。


    “早离职了。”卢白喝了口茶，“这几年不景气，没人愿意投，没办法弄啊，根本就没活。”


    “电影没人投资吗？”段野不明白。那时不时上映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片子是怎么回事？


    “不是电影，”卢白解释，“是后期，特效。像我们之前做《太子爷》的时候，环境好资金充裕，那肯定跟现在没办法比。谢谢。”


    添完茶段野放下玻璃壶，讶异道：“《太子爷》后期是你们做的？”


    “没，分包的，我们就做了一部分，我负责美术。”


    一部分也很牛好吗那可是这几年最火的IP之一了，能在电影院片尾字幕看到熟人名字很酷欸。


    “小黑呢？”姜与问。


    “他去年才打完官司，”卢白撇嘴，“所以就说不要跟熟人合伙开公司。真的。”


    小黑也是她们的初中同学，三人关系挺好，大学毕业后和朋友一起开了家视效科技公司，卢白入职也入了股。他们有技术但总归是小企业，前些年还势头迅猛，没想到转眼就一路下行，关键大股东还不做人。卢白抽身及时本金好歹还追回来了，小黑念着情谊可人家只顾自身利益，钱还不上最后只能是撕破脸分道扬镳。


    姜与唏嘘，“那他现在怎么……没问题吗？我看他经常发朋友圈到处跑。”


    “暂时不工作了吧。嗯这个好吃。”说着卢白换公筷夹了一条牛肋放进姜与碗里，“我也好久没跟小黑联系了。他原来就整天带着梁文心出去玩。”


    “梁文心不上班吗。”


    “不上。她毕业一直就没上班，身体不好。之前生完孩子还抑郁了一段时间。唉你也不用操心他，小黑家里什么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