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我吹的不是气,是你们的道基
作品:《我在都市活了亿万年》 夜色褪尽,晨光熹微。
笼罩在城市上空的稀薄雾气被第一缕阳光刺破,昨夜的惊心动魄就像是一场幻梦,消散无踪。
夜市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上班族行色匆匆,买菜的大爷大妈讨价还价,一切都充满了凡俗的烟火气。
顾尘照常推着他那辆半旧的餐车,来到熟悉的老位置。
他点燃炉火,将大锅架上,锅中熬煮了一夜的羊骨汤瞬间翻滚起来,浓郁的香气夹杂着羊杂特有的膻香,霸道地钻入每一个路人的鼻腔。
“老板,一碗羊杂汤,多放香菜!”
“好嘞。”
顾尘头也不抬,手里的汤勺上下翻飞,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一个真正的、普普通通的摊贩。
百米之外的巷口阴影里,一道身影如雕塑般伫立。
风无痕背上沉沉的负着昏迷不醒的白玉京,目光复杂地凝视着那个在烟火气中从容不迫的男人。
他站了很久,久到身上的露水都被晨风吹干。
他忽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重大的决定。
下一刻,风无痕单膝点地,动作沉重如山。
他将手中那柄陪伴自己多年的断剑,毫不犹豫地插入了身前的地面。
“剑冢风无痕,代主谢罪。”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柄插入地面的断剑发出一阵凄厉的嗡鸣,剑身剧烈震颤三声,随即在风无痕惊愕的注视下,寸寸碎裂,化作一捧飞灰,随风而逝。
这是剑意的彻底崩解,是剑客最彻底的臣服。
顾尘舀汤的动作微微一顿,旋即恢复如常,依旧没有回头:“带走吧,下次别让他再来。”
他恭敬地俯首,背起白玉京转身便要离去。
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股钻心剧痛猛然从他袖中炸开!
“唔!”
风无痕闷哼一声,整条右臂的衣袖瞬间自燃,化为灰烬。
他惊骇地看到,自己的手臂上,一缕昨夜从顾尘身上沾染到的、残存的剑意,此刻竟如跗骨之蛆般燃烧起来。
这股力量并不外放伤人,而是疯狂的向内坍缩,仿佛要将他的血肉经脉连同神魂一同碾碎!
正是昨夜被“破法之眼”种下的静滞点反噬所致!
风无痕脸色煞白,当机立断,左手并指如刀,狠狠斩在自己右肩之上,竟是想用自残的方式斩断这缕恐怖的反噬之力。
然而,那股力量却如鬼魅般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风无痕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再回头看去时,那个摊位前依旧人来人往,摊主正低头给人加着辣油,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清晨的花摊,小雨趁着还没什么客人,悄悄将自己昨夜画的那幅画挂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画上的人影模糊,背景是一锅升腾着雾气的汤,意境说不出的古怪。
她只是觉得这幅画是自己有史以来最满意的作品,想让更多人看看。
不到半个时辰,一名身穿洗得发白道袍、仙风道骨的路过道士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死死盯着那幅画,先是疑惑,随即震惊,最后脸色大变,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物。
“这……这是‘破法印’的雏形!怎么可能!这等神物怎么可能出现在凡人笔下?”
道士呼吸急促,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摊前,指着画颤声问道:“小姑娘,这幅画……卖吗?”
小雨被他激动的样子吓了一跳,刚想点头,那张挂着的画纸却“轰”的一声,无火自燃!
火光幽蓝,瞬间将画纸吞噬殆尽,只在原地留下一行焦黑的、仿佛烙印在空气中的痕迹:“非持令者,不得窥。”
字迹停留三秒,便彻底消散。
道士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嘴里喃喃自语:“天机示警……天机示警啊……”
恰在此时,墨老拄着拐杖,带着助手不紧不慢地经过。
他注意到了这边的异状,目光扫过那片虚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他不动声色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特制的玻璃盒和一把长柄镊子,小心翼翼地从空气中夹起了一片比灰尘还小的、烧焦的残片,迅速封入盒中。
“老师,这是……”助手低声问。
墨老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玻璃盒中那几乎看不见的残片,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这股波动……这股隔绝万法的波动……和院里那本《守器录》孤本里记载的‘神瞳烙印’,一模一样!”
深夜,苏轻烟的家中。
她双目紧闭,面无表情,如同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梦游般走进了厨房。
她从刀架上拿起一把锋利的菜刀,走到案板前,手腕翻飞,竟在坚硬的木质案板上划出一道道复杂无比的纹路。
刀锋与案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就在她即将完成最后一笔时,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悄无声息地出现,握住了她持刀的手腕。
“够了。”
顾尘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苏轻烟身体猛地一颤,瞬间惊醒。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握着的菜刀和案板上那鬼画符般的纹路,吓得魂飞魄散,失手丢掉了菜刀。
“我……我这是在做什么?”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画出的,竟然是北山那块神秘石碑上的“非请勿入”四个古字!
而且,每一个笔画的转折处,都隐隐蕴含着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
她抬头看向顾尘,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我是不是……疯了?还是……我根本不该再靠近你?”
顾尘摇了摇头,目光平静而深邃:“不是你不该靠近我,而是你血脉里沉睡的东西,该觉醒了。只是这个过程来得太快,没有引导,容易伤到你自己。”
说着,他伸出手指,在苏轻烟惊愕的目光中,轻轻点在了她的眉心。
一道溫和的暖流瞬间涌入她的识海,苏轻烟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宁笼罩了全身,脑海中那股几乎要让她发疯的躁动与混乱,如同遇到了克星般,瞬间平息下去。
顾尘暂时封住了她过于活跃的血脉之力。
城郊的一家廉价旅馆内。
白玉京从昏迷中醒来,第一时间便运功自查。
下一秒,他英俊的面孔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骇然发现,自己体内那条引以为傲的“九转归元剑脉”,此刻竟像是被无数看不见的细针死死卡住,剑气运行处处滞涩,每催动一分,经络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怎么会这样……”他不敢置信。
一旁为他护法的风无痕脸色无比凝重,沉声道:“少主,你的‘九转归元剑脉’,被人以无上手段,种下了七处‘静滞点’。”
“静滞点?”
“对。”风无痕的声音艰涩无比,“就在昨日,在那一口汤气破掉你的剑阵时,无声无息落下的。对方没有下杀手,这是一种警告——你若再敢对他动用一次剑气,这七处静滞点就会瞬间爆发,将你的剑脉彻底锁死,让你沦为废人。”
白玉京僵住了,他缓缓握紧双拳,锋利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他想起了那个男人平淡的眼神,想起了他从始至终甚至没有正眼看过自己。
“所以……”少年一字一顿,声音里充满了屈辱与不敢置信的颤抖,“他连碰都没有碰到我一下,就……废了我的根基?”
深夜,市图书馆,禁书区。
这里是真正的禁地,连许多高层都无权进入。
墨老带着他最信任的助手,凭借一枚特殊的令牌,打开了层层尘封的机关。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传说中记载了诸多禁忌之事的《破妄录》残卷。
当他们最终打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匣时,两人都愣住了。
匣子里并非预想中的古老卷轴,而是一叠空白的、材质非金非玉的纸页。
助手失望道:“老师,是空的……”
墨老却死死盯着那些纸页,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只见那些原本空白的纸页上,仿佛有无形的笔在书写,一行行金色的古篆正自动浮现!
“神魂照世,双目未启而万法皆破,触之则伤,念之则死。此谓‘破法之眼’,乃守界者专属之神权。”
助手看到这段文字,吓得连连后退。
墨老却激动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找到了……终于找到了!‘非修非武’,不入三界五行,原来指的不是一种体质,而是一种位格!真正的守界者……果然是他!”
同一时间,顾尘独坐在自家老楼的屋顶,双目紧闭,感知如潮水般铺满整座城市。
在他的识海中,那只无形的“破法之眼”正缓缓旋转,映照出城市各处纤毫毕现的灵力波动——
他看到,城郊旅馆内,风无痕正小心翼翼地用自身剑元去试探白玉京体内的经络,那七处致命的“静滞点”在他的感知中,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清晰无比。
他看到,墨老的书房内,那个被封存在特制玻璃盒里的画作残片,正微微散发着一股隔绝万物的微光,试图抵御墨老的一切探查。
他还看到,苏轻烟的床头,一道虚幻的、倒悬的古老庙宇虚影悄然浮现,紧闭的庙宇大门门缝中,正丝丝缕缕地渗出一股不祥的猩红雾气。
顾尘缓缓睁开眼,是时候,该去昆仑墟走一趟了。”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跃上屋脊,蹲在他的身旁。是阿九。
这只黑猫没有看他,而是仰头望向北山的方向,一双异色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一副令神佛都要战栗的景象——
在北山地底极深之处,那根连接着苏轻烟与未知存在的猩红命运丝线,其根源所在,此刻正缓缓的……睁开了一只眼睛!
一只巨大、邪恶、充满了暴虐与饥渴的眼睛!
顾尘的目光骤然变得冰冷。
他收回望向昆仑墟方向的视线,感知到体内那股因洞察万物而激荡的力量,微微有些满溢。
他对着身前的虚空,轻轻咳了一声。
一粒比尘埃更细微、几乎无法用肉眼看见的金色光点,从他唇边飘落。
那光点中蕴含的,是他刚刚运转“破法之眼”后,自然排出的一丝微不足道的“杂质”。
对他而言,这东西与真正的垃圾无异。
他随手一挥,那粒金色光点便悠悠荡荡地、悄无声息地,朝着夜市后巷一个漆黑的垃圾桶,飘落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