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殊一眼就看见了涂韵手里的笔记本，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无措和惊讶，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怎么找到这个了？”


    “我没找，就放衣柜里的。”涂韵看见莫殊的耳朵红彤彤的，顿时想逗逗他，举起本子在他面前晃了晃，拖长了声音道：“怎么——？不能给我看？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莫殊听到涂韵的话愣了一下，然后噗呲笑了起来，“倒……也不是不能给你看。不过……你不记得这本本子了吗？”


    “什么意思？”


    在莫殊的眼神默许下，涂韵翻开笔记本，结果第一页竟然是她熟悉的字迹，写着“高一二班涂韵”几个字。


    什么？怎么是她的字迹？这竟然是她的本子？


    涂韵又往后翻了几页，发现这竟然是她的数学错题本，上面用红色笔写满了公式和笔记。纸张都有些泛黄了，但每张纸都很平整没有卷边，能看出被保存得很好。


    涂韵想起来了，当时刚上高中，数学老师说每个同学都要准备一个错题本。她数学不太好，一张卷子上大半都是错题，很快就把一本错题本给写完了。


    后面她适应了学校的教学节奏，数学也跟上去了，这本错题本上记的题目对她而言已经太过简单，她便干脆给扔了。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被捡垃圾的小邋遢给捡走了？


    “但你怎么会一直收着它啊？”涂韵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莫殊。


    他收着这本本子，涂韵不惊讶，惊讶的是他竟然收了十年了。


    “因为……很可爱啊。”莫殊有些不好意思地咬了咬下嘴唇。


    他放下手中的水杯，坐到涂韵的身边，一页一页地翻给涂韵看：“你看，这画了只小兔子，一定是高中的小涂韵上课无聊的时候画的吧？”


    “看这页，贴着的错题全是从一张卷子里剪下来的，一共就十道选择题，你就错了八道，这次考完试你一定很沮丧吧？”


    “还有这里，在这页的角落里用彩色笔写着‘我待数学如初恋，数学虐我千百遍’，一看就是你学数学学疯了。”


    “……”


    涂韵侧头，看着边翻着笔记本边絮絮叨叨着说话的莫殊。


    不知从哪一刻起，她的注意力就偏了方向，落在了莫殊的身上。


    莫殊认真地盯着那本笔记本，眼皮低垂着，眼睫毛又长又密，像两把小扇子，随着他说话的节奏微微地颤动着。


    他说话的时候，偏薄的唇瓣微微开合，他的台词功力很好，哪怕连日常说话的时候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很清晰。但涂韵记得小邋遢不是这个样子的，他那时候说的普通话还带着一股浓浓的乡音，让人一听就知道他是其他地方过来的。也不知道，莫殊后面下了多大的功夫，才练好的发音和台词。


    涂韵好像有些懂了，莫殊为什么要收藏着这本笔记本。


    这本笔记本对她而言只是一本错题本，但对于莫殊来说，这是他唯一记得的她的途径。


    小邋遢没有相机，也没有手机。


    他只能在每一个想她的瞬间，翻阅着这本被她扔掉的错题本的每一页，从每一个蛛丝马迹，猜测着她的生活，就好像离她近些，更近些。


    他是怎么坚持着，一直在喜欢着她的呢？


    涂韵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然后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节奏，“咚咚”的声音在耳边放大，盖过了莫殊说话的声音，盖过了一切的嘈杂。


    她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莫殊讲着讲着，突然反应过来涂韵一直没有回应，他侧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对上了涂韵的直勾勾的目光。


    莫殊愣了一下，低下头轻笑了声，“我一直留着它，是不是很傻？”


    涂韵这才猛地回神，像被烫到一样地收回目光，飞快地低下头盯着笔记本。


    可莫殊却还停留在那页，没有再说话了。


    他……好像误会了。


    涂韵张了张嘴，想回答“不傻”，可是喉咙却有些发紧，说不出话来。好像怎么说，都怪怪的。


    于是涂韵决定，身体力行地来回答他。


    涂韵往前倾了倾身子，抬手轻轻地捏住了莫殊的肩膀。


    在莫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涂韵飞快地吻在了他的唇上。


    放在膝盖上的笔记本，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而两人倒在了床上，倒在了堆叠起来的衣服堆里。周围还带着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干净又清爽，让人莫名觉得安心，就像莫殊身上的味道一样。


    衣服，变成了他们的巢穴。


    涂韵随手地拿起旁边一件衣服，用衣袖盖住了莫殊的眼睛。


    她贴着莫殊的唇，那吻是带着莽撞的侵略性。


    唇瓣相触的瞬间，她甚至微微用力碾了碾，那触感很软，带着一点淡淡的薄荷漱口水的味道。


    莫殊的身体瞬间僵住，眼睛猛地睁大，却因为被盖着什么也看不见。


    他只能感觉到涂韵压在他的身上，咬着他的嘴唇，用力地吻着，舔舐着，像一只小野兽。


    莫殊的呼吸逐渐地加重，眼底的茫然转成了渴望。


    下一秒，他的眼前又重新出现了光亮。


    涂韵将挡住他视线的衣服给挑开，唇却没有退开。


    她扣着他的后颈，两人鼻尖相触着，已经冒出了细汗。


    涂韵温热的呼吸拂在他被咬得泛红的唇上，她的脸颊也热，眼睛却亮得灼人。


    涂韵的手往下，往下，覆盖着。


    莫殊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顺着脖颈蔓延到了下颌线，甚至透过已经解开的衬衫纽扣，都可以看到他的胸膛红红的。他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渴求。


    涂韵难得见莫殊这副模样，平日里他老是抵着她强吻，这还是她第一次这般主动呢，有点意思。


    涂韵倒下身子，侧躺在莫殊的臂弯里，一只手依旧覆盖着揉搓着。


    她倾听着莫殊口中压抑着的呻/吟，勾起嘴角笑了笑。


    她的唇抵在莫殊的耳边，贴着他发烫的耳廓，语气直白又坦荡，“莫殊，我爱你，你要记住。无论你怎样，我都爱你。”


    莫殊仰起头，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往旁边随手一抓，抓住了件外套，盖在两人的头上。


    黑暗中，莫殊捧起涂韵的脸，吻了下去。


    “涂韵，我也爱你，好爱、好爱……”


    *


    幸好要收拾的东西不算多，两个人总算是在起飞前，顺利地到了北城机场。


    莫殊在北城，所有要带走的东西，也只不过装满了两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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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箱。


    那被当做他们的巢穴而弄脏了的几件衣服，很可惜地被扔了。


    而那本笔记本，被涂韵揣在了随手背的帆布包里。


    涂韵说：“带！必须带！得当做传家宝留着，等我们孩子上高中了就传给他看。”


    莫殊无奈道：“等我们孩子上高中，这知识点还没过时吗？”


    涂韵哼了一声，“你不懂！”


    传给孩子的怎么会是高中时的错题啊！明明是爸爸对妈妈的爱！


    **


    晚上十点，飞机落地沪川。


    莫殊和涂韵刚下飞机，涂韵就接到了电话，是老涂的。


    涂韵：“喂？爸？”


    老涂：“你们到哪啦？我车停在P7西瓜层呢。”


    见涂韵挂断电话后，莫殊小声道：“是你爸，来接我们吗？”


    涂韵：“对呀，反正要回家，干脆让他们来接还方便些。”


    涂韵瞥了眼莫殊，见他紧张了抿了好几次嘴，说道：“怎么？你还害羞啊？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更何况你还不丑。”


    涂韵用力拍了下莫殊的后背，“给我站直了。拿出你平时高冷帅气的风范出来，给我爸妈留个好印象。”


    “好……”


    莫殊还以为今天是回涂韵的小房子里，第二天再去涂韵家拜访。


    没想到啊，他连心理准备都没做好，这刚下飞机就要直接见涂韵父母了。


    虽说莫殊以前偷偷在老街就见过涂韵的爸妈，那时候他们才四十出头，年轻又热情，一看就是人很好的样子。可这到底还是第一次以涂韵对象的身份见面，而且他和涂韵结婚，都没有告诉二老……这事确实做的不太好，万一二老因为这事，对他不满怎么办啊？


    去往停车场的路上，莫殊一路上都在问涂韵，初次见面没拿特产啊，啥也没带是不是不太好啊。


    莫殊甚至还打算，直接在机场的店里买点什么。


    涂韵觉得有些好笑，“我爸妈都是几十年的老沪川人了，你还去机场买沪川特产给他们？更何况，说不定机场卖的特产还是我们家卖的呢。”


    莫殊又问：“我……我见面了，是喊叔叔阿姨，还是喊爸爸妈妈？”


    涂韵挠挠头，“证都领了，应该……是喊爸妈吧？”


    好不容易走到了停车场，找到了涂韵家的车。


    拉开车门，莫殊紧张得微笑肌都要失控了，嘴角弯成了夸张的弧度，主打一个热情有礼貌，“爸、妈，初次见面，我……我是小莫。”


    涂爸爸笑着点点头，大手一挥，“好好好……先上车，外面冷，到家里再说。”


    莫殊僵硬地点点头，将行李箱给搬到了后备箱。涂韵偷笑，莫殊怎么都同手同脚了？


    等莫殊和涂韵坐到了后排，涂爸爸一踩油门，向着家里驶去。


    涂韵这才放松下来，有空和爸爸妈妈聊天，结果顿时就瞪大了眼。


    “不是，爸，妈，你们怎么穿成这样？不冷吗？”


    涂爸爸平时穿着万年不变的黑夹克，这次换成了笔挺的西装。


    涂妈妈更是夸张，竟然把压箱底的旗袍都给翻了出来。


    涂妈妈尴尬地笑笑，“咳咳，不冷不冷。”


    这何止是莫殊第一次见家长，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女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