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稳妥

作品:《山鬼谣

    “我只是,”应柏攥着合同书的角,神情恳切,“我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最初提起要风岐楼上楼下与隔壁的房间,现在想想,像是将她困在其中。但思来想去,尤其是昨夜险些就带着秦思勉去山薮,让他现下愈发急切,急切地想多给她留下一些什么,害怕会有新的变数出现。


    钱是先前在西宁时取的,合同上也只写了要三间房,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207能为他保留,另外两间,可以选择更远的房间。


    合同是永久的。他先付一年的租金,之后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剩余的则由他的律师来处理。


    “我房间的衣柜里有一个小密码箱,里面有我留给她的东西。”密码箱旁还有他今天临出门前用血涂满的其余鸡血藤镯。


    霍宁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是,你这是干啥?”怎么跟交代后事似的呢?念及于此,她连忙“呸”了三声。


    应柏笑了一下:“我只是以防万一,”他明白租房间的事让霍宁有些为难,“我不强求。”


    “还有......”他清了一下嗓子,“风岐的生日,是九月十五吗?”


    第一次点开她的微信就看到了她的签名——九月十五月当头。那时候只觉得或许是巧合,九月十五于她而言或许很重要,而“月当头”似乎是个很常见的意象。后来,从罗研手机上看到龙飞凤舞的“神曳烟”三个字之后,他心念一动,问起罗研这句话。


    罗研念得慷慨激昂:“九月十五月当头,月当头兮血可流。流不尽的英雄泪,杀不尽的仇人头。”


    “古龙的啊,怎么了师兄?你也看武侠小说了?”


    他觉得自己根本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礼物,似乎还是得问问她们。


    霍宁和楚天阔同时一惊,诧异地互对目光,霍宁忙问:“哎你没问她吧?”


    应柏讶异地摇摇头,霍宁扶住额头:“这你可千万别问她,就当啥都不知道。”风岐的毛病太多,但很多时候也不是毛病或是矫情,譬如去年生日,是真有原因的。


    见周辽清醒了不少,秦思勉刚下楼就听到这一段:“她应该喜欢玉的。”风岐小时候左手腕上长年有玉镯,他从五岁看到十二岁,换过几次,但都是水色上好的玉镯。


    “你别出馊主意。”霍宁打断他,风岐不仅不喜欢戴玉,手里还碎过不知道多少玉镯。楚天阔也扯了扯他的衣角,秦思勉讪讪闭了口。


    应柏咽回了后续的疑问,将话题转回周辽和秦思勉身上。就像之前觉得一些事需要他们在一个特定范围内才能做到一样,周辽并不是最近才觉得邹守明还在世的,偏偏是认识秦思勉之后,才算出了榕树下的结果。而梦境的伤害延续到现实或许有几种先决条件:周辽和秦思勉在一块儿;他们人都在达瓦。


    那或许该把他们两个人分开。


    “好、好、好,分、分分。”秦思勉点头如捣蒜,要是可以,他巴不得现在就拉个直升机把周辽带走。


    但是具体该怎么分开,谁走谁留,应柏现在顾不上细究。他中午休息时间有限,起身上楼,重新紧了一下周辽身上的登山索。


    【如果周辽再挣脱一次,你们不要拦,及时通知我。】他起先觉得周辽的力气变大和风岐的歌声有关,可昨天到现在,他的力气像是又大了不少。


    ——


    下午四点出头,接到风岐的电话,听了没两句,霍宁就知道这人这回没忘人。


    风岐哼了两声:“咋样了?”


    霍宁长长叹了口气,都不知道该哪里说起。


    周辽清醒了,秦思勉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和他苦口婆心地说清楚黑猫和他太奶的关联,周辽只是保证之后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


    他自述没有梦到邹守明,一夜无梦。楚天阔一直在观察周辽,在群里发消息:【他还是在撒谎。】


    周辽说现在感觉良好,等应柏回来,和他当面道个歉,之后就住到酒店去,他想在这里多待几天,毕竟是自己的家乡。


    楚天阔又跟他强调了一遍山薮的危险性,周辽就安静了下来。可就是在这个时候,楚天阔接到了一通周远的来电。


    没两句话周辽就听出了端倪,脸色吓得发白,之后周远的手机估计就被哪个长辈拿过去了,给周辽一通好骂,骂得楚天阔听不下去了直接抢回手机跟对面对骂十多分钟然后掐了电话。


    再之后,周辽就自闭到了半个小时前。


    在听到秦思勉梦到他太奶时,风岐就知道这事儿她们真是一点儿都掺和不了了,得周辽和秦思勉自个儿商量。


    要她出主意那她肯定让应柏把周辽直接打晕送出去,管他愿不愿意犯不犯病呢。她就不信给他五花大绑外加镇静剂还就送不出去了。


    霍宁:“哎,你说你梦里那个不让你出去的女人,声音你听不出来?啥年纪知道吗?”不管怎么说,风岐这也是仁至义尽了,她们隐约觉得周辽这趟八成儿能出去,那么风岐不如也趁着这机会去试试看。


    风岐:“等会儿等会儿,应柏回来了,先不说了。”


    ——


    下了楼风岐看到应柏的车下来几个人,但人下车没多久,车又开走了。


    她提了罐酒倚在木柱旁,罗研过来跟她打招呼,还多添了句:“我师兄拿快递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风岐点点头,身侧经过的学生多多少少都在打量她,她原地踟蹰了一会儿,好死不死恰听到一句:“明天有应老师定的烤全羊吃!”


    她早八百年就把烤全羊给忘了,那竟然还是他定的。


    她低头给霍宁发消息:【赶紧把他们送走,不然明天烤全羊都没法吃。】


    周辽还想在这儿待,待到过中秋吗?


    霍宁接连来了几条消息,给她看得瞠目结舌。


    周辽才刚又跟周远打电话去了,问出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


    他爸隐姓埋名这些年用了另一张身份证,结了两次婚有了三个孩子。在此之外,他爸还有案底。


    风岐除了【......】不知道该回什么。


    “风岐姐,我师兄跟你说那个记录片的事儿了吗?”罗研又冒了出来。


    “啊?”风岐呆呆抬头,听罗研献宝似的说起刚才回来时应柏接到的电话。


    两年前应柏在墨脱取样时正好遇到个在踩点打算做热带雨林纪录片的制作组,对方对他印象深刻。只可惜那时条件和资金有限,那个纪录片后来也没拍下去。现如今其中两个人加入一个打算做高寒地区生物纪录片的成熟编导团队,请他们导师的师姐——现任高寒植物所所长——做科研顾问。


    高寒所的前所长就是他们导师的博导,还是院士。“我们师奶奶精神头可好了,现在还能柱个登山杖带学生上四五千呢。”


    风岐哆哆嗦嗦地问:“多、多大岁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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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二!”


    “我天......”


    罗研口中这位老当益壮的师奶奶三四十岁时离了二三十米看一棵树就能叫出名字。这把年纪了上山下地包都是自己背,别人要替她她还要不高兴的。


    老太太六十多岁退居二线,现在主要工作是带领团队编写《高寒植物志》,真正上山的次数比过了少了不少。她见过应柏两次,对他印象不错,所以几边一碰头,应柏的导师就来问他有没有兴趣加入那个科研顾问团队。


    “那他去吗?”风岐挠挠头,这个时候打电话,应该还有几个月吧?应该不是让他今天就去的意思......吧?


    罗研笑得十分灿烂:“明年春天的事儿好像,他跟杨扒皮说要考虑,挺纠结的。杨扒皮说我们师奶奶月底来北京,让我师兄过去一趟。”


    话说着,黑色吉普车又进了院子。看应柏走到近前,罗研惊奇道:“师兄你今天带行李箱出门干啥?”


    “新买的。”


    “啊?你箱子坏了?”


    风岐侧目,应柏右手提着一只簇新的28寸黑色行李箱,箱子上是一个装满了快递包裹的大塑料袋。


    他对上她的目光,像是在探究,又像是在讨好。风岐正要开口,忽地心中警铃大作:“你要干嘛?”


    应柏诧异于风岐现下的反应,又听她讥嘲笑道:“怎么?我没失忆,你很失望?”


    应柏轻咳一声,提了提那个满装她快递的塑料袋:“我帮你先送上去。”


    上楼梯加上经过走廊的这一路,应柏都能察觉到跟在他身后的风岐一直都盯着他的箱子。


    到了门口,他同她解释:“我最近......东西比较多,所以一个箱子装不下。”


    风岐没搭理他,伸手去提,竟然不是空的,这里头份量还不轻呢。


    应柏面颊微红:“里面是我的快递,都是衣服,”还有鞋,“咳,新买的。”


    风岐眯了眼,“你就这么个箱子,不怕跟别人的弄混吗?”


    应柏摇摇头:“不会。”箱子当然不只是因为最近买了许多新衣服,还因为从之前他就想过,如果离开达瓦,他有许多需要精心包装带走的东西。


    譬如现在被他平摊在桌面上的那两幅字,一张是昨夜的宣纸,一张是他早上在阳台发现的红桦树皮,等纸筒和玻璃相框到了,他要把它们装起来带回去,重新配上合适的框架,收藏在家里某个他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我有行李箱贴纸,你要吗?”


    应柏连连点头:“要。”


    两分钟后,霍宁收到了风岐发来的两张图,图上是两只一模一样的黑色行李箱,一新一旧,分前和上两个角度拍的。


    点开第一张,两只箱子正中贴着不同姿势的彩云环绕的九色鹿,九色鹿上又各有一只卡通版本咧嘴大笑的铜奔马,把手附近各有一团极端华丽的莫高窟藻井。


    霍宁觉得这搭配着实诡异。


    【要是哪天你看到应柏拖这俩箱子走,你拦下来检查一下我在不在里面。】


    霍宁:【有病。】


    被风岐这一打岔,霍宁心头稍稍松快下来。起身喝了口茶,手机里又进了一条风岐的语音,人似乎是在嚼薄荷糖:“哎不对啊,周远为什么要到这儿来啊?”


    他爸是因为“红衣女鬼”,那周远好端端跑这么远来干嘛?心灵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