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掌虎口虚虚卡在她的腮帮两侧，轻轻一捏，防止她将牙膏泡沫吞咽下去。


    实则林茶夕刚刚听到他那句话之后，已经被逗笑呛得吞下去一点了。


    她的嘴巴被捏着微微变形，抬眸，对上男人无奈的眼神，她眨了眨眼，视线往下，定在他的手上。


    他的手指骨感很重，手掌很宽大，几乎是轻易就将她的整个嘴巴甚至下巴都遮掩住了。


    虎口上已经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泡沫，那颗虎口痣隐在泡沫里，可能就着他的手往下看时视线总是不对焦，显得那颗痣焦若隐若现，光影错乱。


    林茶夕想到这些白色泡沫里甚至混合还有她的口水，她脸色一窘，偏头挣了挣，让他放开她。


    梁子樹顺势松开手，没有着急去洗手，反而是用另一只干净的手先把她嘴里含着的牙刷给取了出来。


    梁子樹语气带着淡淡的无奈：“都说了别拿牙膏泡沫当早餐。”


    林茶夕闻言睨了他一眼，怪谁，他刚刚不说那句话，她也不会被逗笑呛到。


    梁子樹见女生眼底明晃晃的幽怨，他轻笑，将盛着水的漱口杯递给她，“好了，不逗你了，你先洗漱，我下楼买早餐。”


    林茶夕闻言伸手接过，看着男人打开水龙头，将他虎口处的泡沫冲洗干净，露出来那颗完整的，清晰的小痣。


    林茶夕眼眸轻闪，收回目光，将嘴里的泡沫吐掉，耳边响起了男人打开浴室门的声音，和他往外走的规律脚步声。


    她抬眸对上镜子里自己的眼眸，眼底尽是笑意，将她比赛前的紧张都挤兑掉了。


    -


    「太好了，终于等到决赛了！你们根本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进决赛圈的几位选手都很优秀，我很期待这次到底谁能夺冠！」


    「我要压茶夕小姐姐夺冠！！谁要跟？！」


    评论下面清一色的我跟。


    「诶，上次不是还有一位叫方洛柠的选手进决赛了吗？怎么没在名单上看到她？」


    「我知道我知道！楼上的一看就没关注本次比赛的官方微博，前几天官方就公开表态了，林茶夕的参赛茶杯就是方洛柠故意打碎的，还有监控视频作证！！」


    「我靠！我还以为上次只是意外呢，没想到是有人故意的，这也太不道德了吧？方洛柠能进决赛说明还是有些实力的，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情自掘坟墓？」


    「我知道原因！我是方洛柠的学妹，同时也是茶夕小姐姐的学妹，她们两人私下之间有些矛盾……」


    「楼上的细讲！」


    「姐妹们等等，我还在码字！」


    十几分钟后，吃瓜群众满足的知晓了完整的瓜条，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


    「额，方姓女子很难评，况且楼主也已经说了，并非是茶夕小姐姐将方洛柠假装白富美的事情暴露出来的，但方洛柠显然是将这件事情怪罪到她身上了，我们茶夕小姐姐简直无妄之灾！」


    「就是就是，抱抱茶夕小姐姐，还好学校那边也给了方洛柠相应的处分和通报，不然我们网友的力量也不是令人小觑的！」


    讨论声愈演愈烈，但也只是就事论事，不涉及任何过度解读。


    直到轮到林茶夕上台才渐渐被另一种夸赞声掩盖。


    「茶夕小姐姐我来了！加油加油！」


    「啊啊啊！谁懂！这身穿着真的是绝了，简直就是老婆级别的！！」


    梁子樹也就是这时才进入的直播间，看着满屏的老婆二字，睫毛轻颤。


    每个参赛者都有必须在规定的时间里上场和下场，所以在林茶夕跟他说了她的比赛序号后，他推算出了她上场的时间，还好没错过。


    他看见夸赞林茶夕装扮的那条评论，眼眸微闪，直播镜头里的女人穿着一袭淡绿色旗袍茶服，长发被银簪轻轻绾在脑后，温婉大气。


    梁子樹敛眸，没有人知道，她今天的衣服是他挑选的，也是他亲自帮她扣上的盘扣，亲自将她被旗袍压住的发丝轻轻抽出来，亲自帮她绾的头发。


    不过看到满屏的老婆，梁子樹心下微动，想要拿起手机发弹幕，却发现手上还有泥灰。


    “小梁，你也在看这个比赛？”他身后传来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


    梁子樹闻声转头，看见霍老背负着手，不知道在他身后站了多久，他甚至半点没有察觉。


    但是霍老知道这个比赛不足为奇，毕竟他老人家以前当过评委。


    他放下手里的筛沙网，脸上依旧镇定，丝毫没有被霍老逮到偷闲的窘迫，回答他：“嗯，我女朋友参加了这个比赛。”


    霍老闻言了然，凑近看了一眼，瞥向他，缓声道：“这就是你女朋友？你让老头子我做的茶杯是送给她的吧？”


    梁子樹闻言眼底的浮现出笑意，恭敬的一一回答：“对，她是我女朋友，茶杯也是送给她的。”


    霍老笑道：“这几天看你小子木讷的很，一直埋头干活，没想到内里还是个，诶？你们年轻人管这叫什么来着？”


    老人思考了一会儿，像是终于想起来了，拊掌，“恋爱脑！对，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恋爱脑！”


    梁子樹闻言微微一愣，他是恋爱脑吗？或许吧，反正一碰到有关林茶夕的事情，他就变得不理智，甚至是失控，但他却不厌烦不抵触这两种感受和情绪。


    霍老看着他：“你先看比赛吧，待会儿看完你女朋友的比赛来瓷窑旁边的小木屋找我一下。”


    梁子樹知道他说的地方，他这段时间时常去那帮他打下手。


    那个小木屋是霍老制坯塑形、绘制上釉的地方，而瓷窑，是霍老来到郊区时修造的，这两个地点就成了烧制茶盏用具全流程的地方。


    梁子樹应下，等霍老离开，他才将视线重新放回到手机上，看着台上从容不迫讲解的女生。


    一分一秒过去，女生堪称完美的完成了这场解说，得到评委的点评后，鞠躬下场，只需要静待最后的评分和排名。


    梁子樹在女生下场的那一瞬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拿起手机，最终还是遵循内心的想法，打出了他想发的那条评论。


    「老婆真棒^-^。」


    很快就被一系列夸夸给掩盖了，一点也不显眼。


    他盯着满屏的老婆，看着他已经被顶掉的评论，轻笑着喟叹一声，退出了直播，站起身朝着霍老的瓷窑走去。


    -


    梁子樹没想到霍老会把素坯刻字这个步骤交给他，其实他在霍老同意帮他做茶杯时就跟他说明了雕刻在杯底的内容，就是林茶夕的姓名。


    当时和霍老还并不熟稔，老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点头表示知道了，也不曾像今天这般，得知他是要送给女朋友而打趣他。


    但他还是一下就想通了，或许早在得知他要将茶盏送给一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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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或者是女友，或者是母亲时，霍老就猜到了他的用意，所以才会想给他亲自操刀的机会。


    霍老之前给他安排的一些杂活虽然有让他知难而退的用意，但都是在锻炼他的手部稳定性，让他有雕刻的基本功。


    但是霍老不知道，他以前有过这方面的雕刻经验，就是大学时期跟银匠铺周伯学习的银饰雕刻。


    当年送给林茶夕的银手镯，上面的名字和茶叶形状纹路就是他一刀一笔雕刻出来的。


    虽然在素胚上刻字和在银饰上刻字两者不能混为一谈，但至少此刻，他还是有点底气，甚至觉得当年学习雕刻时指尖数次被划伤划破也是值得的。


    至于林茶夕喜欢霍老的铸造工艺，他为什么不直接跟霍老学艺，一是因为短时间很难学到精髓，二是霍老不会将技术传给非行业人群。


    霍老在这时开口：“我不期待你能刻得多好，但我觉得把这个步骤交给你，对你来说很有意义。”


    梁子樹感激的看着老人，“多谢霍老。”


    霍老摆了摆手：“好了，别煽情了，快刻吧，我在旁边帮你看着。”


    梁子樹点头，先用湿抹布擦去素胚表面浮尘，拿起木桌上的平口刀，敛眉集中精力。


    一只手轻轻按住坯体边缘，固定坯体不晃动，另一只手的食指呈握笔状轻压刀杆上方，无名指和小指自然弯曲贴在坯体。


    遒劲有力手腕带动刻刀移动，在雕刻过程中不断调整方向，找准线条，刻出浅浅的凹槽。


    霍老见他一副熟练的模样微微扬眉，但还是轻声开口提醒：“刻太深容易裂，太浅上釉后不明显，你自己把握好力度，我看你刀工挺熟练的，我就先出去喂鸭了，你慢慢刻，有事找我。”


    梁子樹闻声应下，但是目光还是紧紧的盯着素胚，手里的动作没有停。


    霍老出去后，木屋里只剩下梁子樹一人，低矮的房间里有些闷热。


    因为刻下的每一刀都需要细致打磨，等刻完林茶夕三字时，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梁子樹只感觉到手心处微微发汗湿濡。


    手机铃声响起，正好名字刻完了，他放下刀，小心的将素胚放在木托盘里。


    之后才从外套里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显示，他心微动，点击接通。


    手机那头传来女生压低声线也难掩的兴奋声音：“阿樹，我做到了！”


    梁子樹闻言知道她这么兴奋肯定是夺冠了，他眼底笑意加深：“嗯，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成功，毕竟我可是做了你半个月的听众。”


    那边声音闹哄哄的，传来女生的声音，听着有些不真切：“好了好了，我马上要上台领奖了，就是太高兴了，忍不住第一时间和你分享，先挂了，晚上再说。”


    说完还没等他回复，对方就挂断电话了，梁子樹轻笑。


    挂断电话后，梁子樹快速进入直播间，还被卡退出来一瞬，好在最后还是进去了。


    他关掉弹幕评论，看见了女生满脸洋溢着笑容，举止端庄的站在灯光璀璨的台上，接受着属于她的荣誉。


    梁子樹下意识的将这个画面截图保存，一时忘了这场直播还可以无数次回放。


    等颁奖仪式结束，梁子樹才退出去，放下手机。


    用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里的汗，垂眸重新轻托起素胚，拿起刻刀。


    在她的名字旁边，刻了一颗象征着纯真、活力与希望的嫩茶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