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煊和在心里疯狂贬低那些在暗网上当舔狗的同学，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宋之槐都不会看他们一眼，她只会认为他们在欺负她，将她的尊严狠狠踩在脚下。


    董煊和其实也不明白宋之槐为什么会那么想，她习惯性地忍耐他们给的礼物和金钱，习惯性地低着头，视线平淡地在那些包装精美的礼物上略过……董煊和不明白，世人忙忙碌碌，追求的无非就是这些，可宋之槐的态度似乎却冷漠地有些可怕。


    宋之槐一味地隐忍，从来不泄露自己的喜好，可以这么说，董煊和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就一定非常了解宋之槐的喜好。


    更何况那群舔狗……也就只能靠那几张照片，还有宋之槐用腻了扔掉的东西来炫耀了，他们甚至都不敢主动上前，连宋之槐的手都没有碰过一下。


    这么想着，董煊和内心的酸涩又缓解了很多。


    再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了按照他对于宋之槐的了解，无论他们闹得如何僵，可是她永远不会错过自己的生日，董煊和一向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人，哪怕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也是招猫逗狗，很讨人嫌的孩子。


    可宋之槐存在的任务就是成为约束他行为的铁链。


    董煊和发生了什么意外，他肯定是要挨一顿打的，宋之槐不会挨打，但是会被叫到董家父母的身边，他们是成年人，不会狰狞着上前恰她的皮肉，他们所有的不体面只会在亲生的孩子宣泄，他们更擅长用三言两语击溃一个不成熟孩子的内心。


    他们会隐晦地表达对宋之槐的失望，再进一步强调他们对于宋之槐的恩情，他们收养了她，还给她提供了优越的生活，也并没有因为她的身世而歧视她，宋之槐低着头，一言不发，她敏感地从这些看似温和的话语中隐藏的恶意，但是她根本没办法反抗。


    她只能将受到的一切都归结在董煊和的身上，于是，他们莫名其妙地开始冷战，具体表现在宋之槐不和他说话，只会冷着脸替他做事，生硬地把物品扔到他的手上。


    可是在董煊和生日的那一天，宋之槐还是来了，她学会了织毛衣，找了最好的毛线，为他织了一整套的围巾手套，还有一件羊毛衫，做工细腻，宋之槐在照顾人方面似乎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她将董煊和一个人的生活起居安排地妥妥当当，她似乎生来就是做这些的，她送了董煊和礼物，他又说了几句软话，老实了一段日子，他们之间的关系又重归于好。


    他们会这样在一起一辈子，就像是一块磁铁的正负极，就算是人为短暂分开，但最后也会宿命一般的黏在一起。


    董煊和有些期待下个月的生日。


    他打算这段时间老实一些，不去找那些舔狗的麻烦，也不总是迟到早退，他想，他就算是头发全掉光，也要把那些作业纸全部都填满。


    暗网还有消息再不停地传来，董煊和虽然知道他们只是在痴心妄想，但他还是莫名的有些不高兴，就像是被下水道的青苔缠住了——黏腻又充满了恶臭，不致命，但足以让人恶心大半天。


    唯一的方法就是忽视。


    董煊和彻底关了暗网，他不愿意看着那些人上跳下窜的模样，甚至还暗自猜测自己和宋之槐的关系。


    如果放在以前，他早就约出来把他们打一顿了，可是他想找机会同宋之槐和好，那么他就不能惹是生非。


    还有一个月。


    只有一个月而已。


    董煊和咬牙，决定早点休息，第二天早上他要成为整个教室里最早到的学生，没有之一。


    董煊和第二天的早饭是在车上解决的，他狼吞虎咽，争取在短短的十分钟车程内将早饭解决，顺便将嘴角的食物残渣擦拭干净，他手上还拿着一份三明治，这是他给宋之槐准备的早餐，他不要求宋之槐能一下原谅自己，但是做什么事情都得讲究一个顺其自然，表明态度。


    他太了解宋之槐了，他想，她一定会心软的。


    董煊和小心地将早饭放进宋之槐的抽屉里，然后摊开作业本，开始检查上面是不是涂满了字，如果没有，他就随便画两笔上去。


    他不是读书的料，也看不懂上面复杂的公式。


    曾经的宋之槐也试图改变这一点，她开始给董煊和补习，一点一点从最基础的开始补起，可是董煊和却死皮赖脸的同她说，整个人摊在靠椅上，手脚展开，几乎占据了大半个空间，将宋之槐逼到了角落里，“我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这点我爹妈都知道，你不用急着教我。”


    宋之槐愣了很久说道，“可是，你得读书，考个好的成绩，才能上一个好的大学。”


    董煊和看着宋之槐，似乎在为她的单纯发笑，“没关系的，宋之槐，不必替我担心这些，大不了我就出国，我们家可以给学校捐楼，这是我父母应该为我考虑的事情。”


    宋之槐罕见地反驳他，“可是……你父母也会希望你能努力一点，依靠自己的能力……”


    董煊和不笑了，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正经起来，他不笑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带出几分凶意，“这是我父母应该为我考虑的事情，他们既然没有想着生二胎，那对我大概还是满意的。”


    董煊和冷漠地扯了下嘴角。


    他骗了宋之槐，他们对他不是满意，而是没招了，董家父母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只有互相利用，他们大概率没心思再弄个孩子出来，他们急着享受自己的生活。


    宋之槐很认真地教一个同学数学题。


    他带着厚重的眼睛片，非常崇拜地看着宋之槐，“你的解题思路真好，用你的方法更加精准简单，你好厉害。”


    “不厉害，不厉害。”宋之槐笑着说。


    在宋之槐经历的上一个世界中，是一个信息高度集中高度发展的时代，那个时代注重效率，所以才有了信息素匹配——筛选出所有的不可能，将最好的结局直接摆在所有人的面前，它们坚信算法摒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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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人类愚蠢的感情和心软，它会经过精密的计算后，将最合理的结果显示出来。


    而数学，就是建立起这套算法和逻辑的的基础。


    在那个世界，宋之槐的数学成绩只能说中规中矩，可在这里，就是完全的降维打击。


    可是在他眼里，那就完全不是这样了。


    在其他人眼中，宋之槐只是一株菟丝花，他们对她有好奇，有不屑，再各种感情的交织下，他们对宋之槐的态度，也变得异常扭曲。


    可是或许……在这段关系中，真正有错的或许不是宋之槐，而是董煊和，他的存在掩盖住了她身上的光芒，让她的标签变得单调而乏味——董煊和的小跟班，一个长得不错的漂亮花瓶，却让人忽略了她本身的魅力。


    宋之槐性格温柔体贴，习惯于让步，不像其他娇生惯养的人那样咄咄逼人，她在照顾人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她煮的姜茶所有人都爱喝，并一致认为里面的姜味被很好去除，但效果依然很棒。


    “你真厉害，我一早上连早饭都没有吃，光顾着解决这个问题了，没想到你三言两语就把答案弄出来了。”


    宋之槐含蓄点头，“也没有很厉害……对了，你早饭没吃是吗？我这里有一份。”


    董煊和已经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作业本上了，他连题目都不看，一个劲地只顾着在上面填满文字。


    那个戴眼镜的他也认识，也是一个可怜人，因为经营不善家里破产了，可学费已经交了，而且他学习成绩还算不错，于是家里人还继续供着他在这里上学。


    但那又这么样呢？


    一个穷鬼而已，就算是没破产之前，那也是一个穷鬼，连个好点的表都买不起，手腕上戴着的一直是淘汰下来的过时表，估计是家里大人不要给他的。


    人穷心眼多，无非就是想用这点那点的理由接近宋之槐而已，宋之槐也是蠢，还真的信了。


    董煊和用尽所有的恶意去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紧紧地握着那支名贵钢笔，手指上留下深红色的印记。


    如果放在以前，他大可以直接跳起来去揍一顿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可是现在不行，他得忍。


    董煊和的口腔中溢出一点酸液，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压下大人的冲动。


    宋之槐关切地说，“你没吃早饭是吗？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我这里还有一份，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先去拿吃吧！”


    宋之槐轻巧地从课桌里掏出一份早饭，塞到他的手中，“快高考了，更不能饿着自己。”


    董煊和有些后悔，为什么他总是熬夜打游戏，藏在被子里，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高强度上网冲浪，就这样了，他的视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他甚至可以看到那份三明治里面的材料——满满的蛋黄酱，还有火腿片，三片生菜，以及一块煎蛋。


    这就是他给宋之槐准备的那一份。


    她自己不吃，倒是知道塞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