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入梦令
作品:《你这教资保真吗?》 “斐沦?”
……嗯?
谁?
“斐沦!”
声音清脆有力,硬生生把人从无穷无尽的安眠乡中拉拽出来,不仅拽了出来,还“啪啪”给了他两巴掌,强制开机的手法不能说精巧,只能说虽然粗糙但是在有效。
斐沦花了三四秒才压下去起床气。
他只当这是上早八的舍友又以为他选了那节课,遂翻了个身,依旧不想睁眼:“没选,不去。”
可他那不长心的舍友伸出了邪恶的爪子,使劲晃他,晃了半天:“什么不去?”
“今日可由不得你使性子,快走快走。”
身旁那人依旧是晃,力道之大,几乎要把他昨晚吃的饭摇匀了晃出来,拗不过这脑子不好的人,斐沦的起床气隐隐又有了冒头的趋势,于是他睁开眼,准备运用中华博大精深的语言文化把人怼一顿。
可这一睁眼,他便仿佛被点了穴一般,直直地站在那,说不出来话了。
眼前不是他那年龄比自己还大的宿舍上下铺,而是一片血色的雾和墨色的山,雾缠着山,山连着雾,地面的土壤是一片与远景完全不在一个图层的灰白色,光秃秃一片,上面什么都没有。
天是正常的天,但颜色太蓝了,上面没有挂几丝云,也没有挂一个黄澄澄的太阳。
看上去像是假的。
不等他睡久了的脑袋瓜反应出发生了什么,也不等记忆的余烬翻出来一星半点的、关于穿越的残存碎片,斐沦便觉得自己的左肩又被人拍了一下。
他下意识扭过头去,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成年男子。
一米八几的个子,长了一张白净的方脸,斜眉凤眼,头发随意散披着,此人穿着一件黑红的半袖,腰间挂着一壶酒,还有一把剑。
“看我干嘛?”那人拍了他一巴掌,又搡了他一下,指着那片血雾连着的山脉说,“前方便是坠月城了,还不快走。”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陌生但又诡异到可以听懂的语言,转了半天,斐沦的脑子依旧没反应过来自己人在哪,只能下意识歪头:“嗯?”
“别跟我装蒜,咱真的得赶路了。再耽搁一会儿,晦日君就得亲自来请你了。”
晦日君?
这是什么东西?
斐沦尚未发出一言,就被那陌生男人扯着袖子朝着那片黑压压的血色飞奔而去。
那人原地腾空而起,身体一转,变作一只绑着酒壶与剑的鹰,从灰白色的荒原上直冲云霄。
斐沦不会飞,只能仰着头看着他。
“小路痴,别愣着啊,跟上,我带你去坠月城。”
听到这话,斐沦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是会飞的。
他深吸一口气,身体便缓慢腾空而起,稳定在了距离地面十公分的距离,他努力感受着风的方向,想象着自己是一只鹰。
先是胸前的黑色衣物变作血色的羽毛,随后蔓延到双臂,将光杆子手臂化成两翼,然后是爪子,最后,斐沦看到了遥远的大地。
风在身侧直行,而浑身的羽毛都流淌着灵动的气息。
他失去了重力,好似挣脱了地面的囚笼。
原来这就是飞的感觉。
斐沦试着扇了扇自己刚刚进化出来的翅膀。
“不愧是小公子,学得就是快。”前面那鹰回过头来调侃两句,又划着风飞远了,“但是啊,你可不能心高气傲,你才多大点,以后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啊……”
跟在后面的斐沦努力适应着风中裹着的乱流,跌跌撞撞地跟着他向前飞,脑海中觉得“小公子”这个称呼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忽然来了一阵大风,将他吹得差点在万里高空翻了个身,他好不容易稳住,被风吹得呼呼乱响的脑子忽然搭上了一根筋。
他好像在哪听八卦的时候听到过这个。
荒原上的风越来越大,斐沦不得已要使出浑身力气去稳定自己,再也没有心思思考别的事情,他只知道,自己要跟着另一个人去前面那个地方。
风愈发大了,在更大的狂风吹翻斐沦前,两人一头扎进山与雾的混沌之中。
“记住啊,待会儿见到那些大人们后,一句话都不要说,沉默就是最好的保护。”那陌生人在他耳侧叮嘱两句,便走到漆黑城门前,将手中的一块不知从哪变出来的令牌拿了出来。
原本面容严肃的守卫瞬间满脸谄媚,连忙拱着腰将两人请了进去。
坠月城,月入深渊之城。
虽然名字起得很有艺术,但城内景象与斐沦去过的商业街古城没什么两样。
石砖上是不朽不灭的灯火,小贩们在街道两侧摆着摊,摊位前堆满了人,挤得像是大过年来赶集办年货的,这些摊位上还贴着一些广告语,虽然字符长得歪七扭八,但好在能够看懂。
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的人长得跟斐沦认知中的“人”不太一样。
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有点异于常人的地方,不是头上长了角,就是身上有一块地方异化为晶石或者别的生物形态。
斐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头上,发现他没有角。
“小公子还在想魔角的事吗?”身边那人捂着嘴笑了一声,“我们这一族可是晦月的直系后裔,受晦月眷顾,自是没有魔角这种东西。”
他随手从一个人类商贩买来两串糖葫芦,给斐沦塞了一串,自己亦开始吃起来:“别人都想方设法把角藏起来,你倒好,你一个没角的,从小就想长角。不愧是人类,做的糖葫芦就是好吃。”
什么魔角?
我原来是魔吗?
为什么魔要长角?
斐沦总感觉脑子里缺了点什么,但实在是想不起来,无措之余,他也咬了一口糖葫芦。
味道跟学校门口的不太一样。
它硬得有点硌牙,不知道的还是八二年古墓里挖出来的老东西。
斐沦只吃了一口就没吃了。
不等他偷偷把糖葫芦处理掉,前面拥堵的人群忽然散开一条宽敞的大道,两队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从大街的那一头走来,为首的人捧着一轮血色弦月,直直朝着斐沦走来,近了,他单膝跪地,将手中的弦月举起捧在斐沦面前。
“魔印的眷属,晦月正在等待您。”
弦月中,黑红色的液体正在流转,好似活了一般愈发鲜红,逐渐与斐沦的双眸重叠。
恍惚之间,斐沦仿佛看到了一轮深黑暗红的血月,他心有所感,忽然记起来自己做过这种梦。
他会跟着这队人离开,然后去一扇血肉构架的门前,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那个陌生人被它吞进去,然后是自己,然后,血月坠落,整片灰白的荒原被染成红色。
再之后,他记不起来了。
电光火石之间,斐沦下意识伸出去的手顿时停在空中,他抓住身侧之人的衣袖,变作一只鹰,掀飞了那轮弦月,在闹市之中仓皇而逃。
“抓住他们!”
呼啸的风声中,斐沦只听得地面的追赶声。
“小公子……斐沦……哎哟喂!”爪子上那个沉甸甸的人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连忙变成鹰,凑到斐沦身侧,“你这是玩哪一出?”
斐沦用力扇动翅膀,朝着更高的地方飞去:“跑!”
他刚喊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声带好似被糊住一般,只能发出点微末的气声,他就是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将嗓子里卡着的那口气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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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那头鹰还在絮絮叨叨:“不是我说你,你不愿意早说啊,早说我早带着你跑路了,咱们去人界,去妖界,去一个哪个魔都找不到咱家的地方,潇潇洒洒地过完后半生。”
“你现在人都到坠月城了才知道跑,这不是那什么鱼把钩子咬上了才忘了馋嘛。”
“哎呀呀等等我。”身边那人又凑了过来,“好吧好吧,谁让我是你发小,说吧,咱下一步去哪?”
斐沦不知道。
斐沦只知道,得跑。
他们钻入了血色的雾,飞进了莽莽的山,混进商贩的货物,躲进漆黑流淌的运河。
无论到哪,总会在歇口气的下一秒看到追兵的影子。
斐沦知道,梦中的追逐战总是这样,但他们只能跑。
他要改变那个结局。
可惜梦中的人再扑腾,也不过是笼中之鸟。
会飞的魔不止他们俩,坠月城中会飞的玩意儿不少,两只没啥经验的鹰很快就被网了起来。
“带回去。”
于是他又来到了那扇血门前。
在踏上最后一块石树平台时,斐沦不知从哪里爆发一阵力气,他搡开了半压着他的守卫,又带着人跑了。
然后又是无穷无尽的,连跑五百个一千米体测式的逃离与追杀。
又被抓了回来。
又跑。
又回来。
梦中的自己好似不知道体力的消耗,只会一个劲在地上飘,飘着飘着又被压回去,然后在那扇门前,继续飘走。
最后一次。
斐沦被按在血色门前。
黑袍的侍者将血色的弦月戴在了他的头上。
“您是身负魔印痕迹之人。”侍者轻轻将他扶起,“您做的一切决定,皆有月光的指引,皆是有意义的。”
下一秒,那个陪着自己跑了整整一个梦境的陌生人就被押送着推入了血肉粘连的大门。
“可他在蛊惑您。”
“这样的祭品,连晦月都不愿享用。”
血肉蠕动几下,吐出几块残躯。
与先前梦境中的发展一模一样。
无论再怎么逃,都无法避开这个结局。
看着挚友破碎的尸块,斐沦终究是喊出了那个一直被他遗忘在梦境角落的名字。
“杳!”
不等他去触碰那堆已经开始化作血水的东西,身后便冲出来两个侍从,将他压倒在地。
“小公子受了惊吓,需要在晦月深渊静养。”黑袍侍者抬着步子离开,“送他进去。”
下一秒,斐沦的脸就被按着贴上了那片淌着暗红色液体的、跳动着的血肉之门。
他被活活挤压了进去。
周身的窒息感与挤压感让他喘不过来气,直到他整个身体被血色大门吞没,鼻尖却忽然送来一股带着血腥味的风。
梦境破碎颠倒,他站在一片滂沱大雨之中。
黑石砖上的血水汇聚成河,从他湿透的脚边流过。
斐沦下意识抬头,却见那针脚般细密的雨丝之后,是一道白到无瑕的影子。
它好似索命的死神,手里拎着一柄比人还高的漆黑镰刀。
在察觉到斐沦的视线后,死神拖着镰刀,一步步踏过破碎的尸体和堆积的尸山,朝他走来。
它衣角染血,黑发被凄厉的风搅得与雨水与血水混为一体,在血与雨的冲刷下,镰刀与石板依旧发出“刺啦”的摩擦声,将欲再饮一口温热的血。
这是刚从地狱中归来的魔神。
雨幕之后,魔神抬起镰刀,抵上斐沦的下巴,刀柄后传来声音却是一道清冷如玉的女声:“没有魔族特征……你是人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