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后夜谈
作品:《你这教资保真吗?》 穿越之后,霜昙不是没有看过修真界繁星密布的璀璨夜空,有时她会在下午的课结束后,跑到文心峰主峰的顶上,找一块石头坐着,仰着头去看自己在光污染严重的都市中从未见到的光景。
有时候又会爬上屋顶,在一片片长了青苔和瓦松的瓦片上,窥见云背后斑驳的月影。
但她从未像现在这样躺在地上,将视线完全沉浸在浩瀚的穹苍之下。
更没有像现在这样,跟一个老熟人一起躺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一起去看星星。
最终,霜昙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记得,大二那年,我喊你去学校的后山一起看流星雨。”
“你说你不喜欢这些,最后是我和晚初一起去的。”
嗬,“大二”这么现代的词居然没有被屏蔽吗?
霜昙打了个哈欠,没有等斐沦的回复,又说:“大二下,我考教资之前,你跟我说,你要考研。”
一个本科毕业即不知道是失业还是就业,一个还会迎来三年校园时光。
人生的轨迹已经发生了分离的倾向。
而不同的人生轨迹上的关系,最终的结局只会是破裂。
霜昙不觉得她与斐沦能有什么好结果。
事实也的确如此。
自知不会长久的感情自然不会被当事人愚蠢地拿到桌面上做搞笑的展品。
“我大三。”霜昙叹了口气,“那个时候你大四。”
“我开玩笑,说你读研的时候我大四,我们还能再聚餐一年,到时候,依旧是你请一顿我请一顿。”她闭上眼,“可当时你没有回我。”
或许从那时起,一切就早有预兆。
“后来的结果,我们都知道。”
是忽然注销所有社交账号的不告而别,是永远消失在彼此生命中的再也不见。
直到霜昙磕磕绊绊考完教资穿越到这里,她依旧没有任何关于斐沦的消息。
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彻底消失,仿佛曾经的好友都是蟑螂一般仓皇逃窜。
“今日你来找我,不光是为了文心峰的野史吧?你知道,我与这段野史没有一点关系。”
“所以,你是……”霜昙将胸腔内那颗不安的心脏强行安抚,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试探而疏离,“铁树开花了?”
陈年大白兔上的糖纸被撕开一道口子。
那些表面再怎么极力否认的事情,在夜色的迷蒙之中,也会变得脆弱如蝉翼。
只消一个微不足道的信号,便可将过往的记忆决堤,便可让人陷入情绪的漩涡。
“你认为呢?”斐沦却是在反问她。
霜昙浅笑:“岂敢揣测圣意。”
她心中有个荒谬的猜测和一种诡异到极点的猜测,但她不敢深思。
她怕她会再被打一次脸。
斐沦这个骗子,打得她脸太疼了,她不太想继续陪这个不讲信用的人玩。
阵阵困意袭来,霜昙想要赶人:“我不对你的目的妄加揣测,只当你是来找我聊天……可你当初做的事情的确不太仁义。”
将别人辛辛苦苦准备了几个月的礼物扔进垃圾桶,然后注销所有社交账号就此人间蒸发,这的确不是正人君子能做的事情。
霜昙是个小心眼的人。
她付出的时间精力被别人当成一个笑话,她也不会再对其有什么好脸色。
恋爱脑是小说女主该干的事情,而她选择该放弃就放弃。
但这点微末的愤懑与仇恨,即使今日提及,也早已没了当年仿若告白失败般的悲痛。
“我知道。”
斐沦的声音依旧温和,不疾不徐,不紧不慢,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那双淡漠的双眼。
“对不起。”
霜昙听到一声轻风般无力的叹息。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斐沦看着头顶的银河,脑中却是一片乱码。
他迫切地想告诉霜昙这一切都是误会,可他竟忘记当时的具体情况。
为什么拒绝流星雨的邀约,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要选择考研,为什么要注销所有社交账号?
他竟在记忆里统统找不到它们痕迹。
他清楚得记得它们的起因经过结果,但唯独忘记了当时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他记得自己拒绝了霜昙,却忘记了是如何拒绝的。
他记得说过想考研,但最后放弃了。
他记得霜昙送给过自己一份沉甸甸的礼物。
可里面究竟是什么,它又在何处,自己却是一点都没有印象。
这些碎片就像是电视剧中无关紧要的剧情,在被忽视之后,便成为了简介中的一个抽象的符号。
可这些事情并不无关紧要。
至少在现在看来,它们很重要。
一直以来,斐沦都以为当时医生说的那句“你的头部受到了损伤,可能会忘掉一些事情”只是一句猜测。
直到现在,他浑身冰凉,寒意刺骨,被模糊的记忆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比断头台上的路易十六更加惶恐不安。
“我……”
斐沦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面对考卷而头脑一片空白的学渣一样,翻遍了大脑皮层的每一个沟壑,都找不到那个空白处应该填上的字符。
【老大?】
【有什么难言之隐是不能说的吗?】假嘟见他在系统空间里也是一片沉默,声音中都带上了些许不安,【不要学那些不长嘴的男女主啊,你说了可能会激怒师尊,但是你不说一定会激怒她的。】
【到时候她一怒之下把你逐出师门怎么办?】
【这不就走了师尊文学的老路吗?】
空气静默了半晌,在霜昙渐趋均匀的呼吸声中,斐沦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对不起,我忘记了。”
“哈?”霜昙当场翻身坐了起来,歪着脑袋看着斐沦那张迷茫的脸,“那你告诉我,你还记得什么?”
斐沦就像那日在医院中在医生面前一样,飞快过了一遍自己剩下的记忆,它们连贯而完整,在自然遗忘的东西之余,重大事件皆历历在目。
他甚至记得自己与霜昙初遇时自己问她的问题。
「“如果你的学业与咱们部门的工作冲突了,你会如何选择?”」
只有细节被遗忘。
对于人类来说,忘记细节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斐沦无措地放空双眼:“大部分事情,都还记得。”
霜昙却是翻身而来,双手支在斐沦那颗白色脑袋的两侧,她斜着身子,撑在离斐沦鼻尖不过一尺的上方。
四目相对,她甚至能看清此人变大又缩小的瞳孔。
霜昙的头发垂到斐沦的脸颊上,拂过他翕动的鼻头,与他几乎要与白绒融为一体的发丝纠缠:“偏偏忘记了我问的东西?”
斐沦感觉自己上方的空气全都被她夺去,胸腔中的心脏急切地想要突破□□的束缚,冲出肋骨的包裹,放于白色绒毯上的双手下意识揪住了短浅的毛,好似那是他的救命稻草。
在霜昙几乎要揍他一顿的凶恶目光下,斐沦急促地汲取着空气中交杂着薄荷味的氧气,喉结不安地一上一下,呼吸困难。
最终,他别过头去,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偏偏忘记了你问我的东西。”
霜昙沉默两秒。
她忽然咧开一个夸张而明媚的笑容,紧接着,她抬起手,狠狠给了他一拳。
这是结结实实的一拳,没有一点收力,甚至比她预计用的力都要大上几分,它重重砸在骗子和哑巴的左脸上,砸得躺在地上的那个人闷哼一声。
而那个语焉不详之人只是下意识闭上眼,接受了这迟来的惩罚。
“我恨你是个哑巴。”
霜昙翻回去躺着,再也不想理他。
她讨厌斐沦。
这种罔顾她的心意还浪费她情感的傻逼,就不应该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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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的世界里。
“那你呢?”
被揍之人忽然撑起了一副反击的架势,他的声音恢复到了一种令人陌生的冷漠。
“你并非真的不懂这些。”斐沦终于在那痛彻心扉的一拳中思考清楚了一件事,“为什么装傻?”
在今夜之前,斐沦还能自欺欺人,说是霜昙不懂儿女情长,不懂什么叫分寸与距离。
可她今夜这个表现,分明就是懂的。
不仅懂,甚至思考颇丰。
既然如此,又为何……
“那是你眼瞎。”霜昙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
这次是斐沦坐起身来:“是。”
“我是眼瞎。”
“瞎到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瞎到喜欢上一个傻子。
“每次都成为你被别人拒绝后的计划备胎,我的确是个看不清现实的瞎子。”
当霜昙有了一个新计划时,她永远是先从她的各种朋友那里找起,直到她的朋友们都有事来不了或者对此不感兴趣时,她才会像找备胎一样找上他。
真是应了那句话。
他是选项E是planB,是备份的备份,是连路人甲都不如的道具。
斐沦敛下眸,看着垂落在身侧的白色发丝:“是我的问题。”
斐沦生气的时候永远是这样。
在短暂地渗出几丝怒火与委屈后,就顺理成章地进入反思阶段,把所有的问题归结于自己,无论对方怎么攻击,他都是那个沉默的,待宰的羔羊。
霜昙不想理他。
此前他怪自己不懂分寸,如今又怪自己玩弄感情。
试探本身就是一场豪赌,霜昙不想输得落花流水,于是没有压上所有的注。
结果如她所料一般。
一败涂地。
她闭上眼,眼前的一片漆黑渐渐被擦拭为穿越后的种种若即若离的暧昧。
是系统莫名其妙的突发任务。
是自己神经敏感到以为人死了而出的丑。
是层层云海中一跃而下的冲动。
明明都心知肚明彼此之间有一道过不去的坎。
却为何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天真地妄想着能回到以前的状态?
一根刺就是一根刺,卡在喉咙里,哽得人血管发麻,哽得人喘不上气。
一个傻子和一个骗子,看上去是绝配,可傻子不傻,骗子也不并不精明。
最终,霜昙只是哑着嗓子翻了个身:“你不困的话,我困了。”
算是话题的终结,也算是不太客气的逐客令。
她不愿再为难一个哑巴,也不愿再为难自己。
就这样吧,挺好的。
老老实实帮他拿到师尊资格证,完成自己的KPI,把人送回现代,自此两人便再无交集。
挺好的。
但某人认为这样不好。
不等霜昙去见周公,一股平日里很温和,此刻却极具侵略气息的绿檀味,从空气中蔓延过来,将她骤然包裹。
逆徒按着师尊的肩膀,轻轻将人翻了过来,就像刚刚她对他的所作所为一样,此刻,是那三千白发垂落在了霜昙的脸颊。
霜昙下意识伸手去推,却反被人擒住手腕,按至头顶,动弹不得。
于是她又屈膝去踹,可上方那人早已洞察她的意图,将这笨拙的招式化解,死死挤压着她为数不多的活动空间。
霜昙挣扎无果,最终泄了气,她依旧是闭着眼,不愿去看他:“你到底想干嘛?”
身上半伏着的那个人贴得更近,近到双方都能听到彼此混乱交杂的心跳和沉重的呼吸。
斐沦垂眼看着霜昙紧闭的双眼,淡色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落寞。
“别误会我。”
最终他没有控制住自己不听话的身体,将额头贴了上去,打破了两人心照不宣苦苦经营的距离与平衡。
“……也别赶我走,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