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钰这套公寓因为买得早，地段还不错，楼下就有大型商超和地铁口。但是等傅子翔将筒子骨汤都熬开锅，买菜的两个人还不见回来。


    正要打电话，门口“乒乒乓乓”一阵声响，林钰拉着许亦清进门，两人神情有些狼狈，气喘吁吁且两手空空。


    “这素肿么了？”


    “实在戴了口罩啊！亦哥，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林钰围着许亦清上下打量，又检查衣服，“口袋都被扯破了！真是疯狂！”


    这是林钰第一次感受到走红带来的威力。他俩在超市采购的过程中只有零星三五个人过来要签名、合影，可等在自助收银机买完单，不知从哪里呼啦啦冒出一大群人。这附近有个大学城，估计是碰上了腐女大采购，围着两人拍个不停还越挤越近，林钰当机立断扔下购物袋，攥起许亦清的手就跑。


    “Fans的热情就是这样的啦，Rex你最近有多 popular，you know？”张弛攥着拖把从洗手间走出来，耸肩摊手，标准的ABC作派，“你没check你账号哦？我帮你数啦，五个平台加起来涨了近百万呢。”


    林钰掏出手机，随手一扒拉也吓了一大跳：好家伙！涨这么快！他转向许亦清，“亦哥，你的呢？快看看。”


    自从那场网暴之后，许亦清就不太喜欢登陆社交媒体了，最多按公司要求做一下剧宣，年头年尾发点千篇一律的祝福信息。


    这会打开一看也不由得吃了一惊，半年前《霸爱》第一季开播发的一张剧照下面挤满了各种留言，不少是“求哥哥最新动态”。其实自从《霸爱》播出后，他的媒体粉丝量就是持续上涨的，但跟侯超相比略有不如，主要是他不开直播也不带话题。


    但自从林钰加入《霸爱》续集的宣发并且碰撞出火花，两人的涨粉量都显著增加，尤其跟顾明钧缔造“三角绯闻”后，不管黑还是粉数量都呈井喷式爆发。


    “可是这个粉不能下火锅啊，”傅子翔两手一摊，“汤底都熬好——啦，菜在乃哟？”


    屋里暖气足，林钰先帮许亦清脱了外套，推着他在沙发上坐下，又给他两只脚套上早就备好的拖鞋，才转身答他：“我刚在电梯里打电话给小耗子了，他会去拿回来。我真不应该把东西扔了。”主要是两个塑料袋太大了，拎着跑不快，他扔给一旁的超市收银员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他一脸心虚的表情。


    许亦清眼睛还在手机上，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林钰赶忙凑过去，只见屏幕上弹出热点照片——营业CP还是真情侣？夫夫超市大采购！


    赫然正是十五分钟前两人在商超采购的画面，从生鲜区逛到熟食区再到自助收银机，最后扔下买完单的物品携手狂奔。照片和视频各种高清呈现，资讯的传播速度简直让人震惊！


    “完了完了！”林钰怪叫一声，摸出手机，一张张图片放大细看。


    张弛攥着拖把杆凑过来：“Hey, take it easy!别人想get famous还get不到呢！”


    “对，你们新剧就要开播，又要去variety show，现在一起出现人家一定说是‘营业’啦——木关系滴！”傅子翔把“咕嘟”冒泡的汤底先关火，走过来按着林钰肩膀。


    林钰抬头看他一眼，又瞄一眼刷手机的许亦清，露出一脸牙疼的表情。


    傅子翔立马意会过来，凑到他耳朵边上低声问：“肿么了？”


    等崔英浩一进门，他就知道肿么了。


    崔英浩一手扛着个泡菜坛子，一手拎着两个硕大的购物袋，进门往地上一扔，购物袋口散开，一盒东西滚了出来，他还在那里喊：“咦这什么？”


    林钰眉心一跳，几乎是在许亦清抬头的瞬间，张弛拖把杆一伸，将那盒东西搡到了沙发底下。傅子翔往沙发上一坐，挡住许亦清视线：“亦哥，你耐不耐辣呀？我要弄蘸料咯，辛度爆表哩！”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林钰忙趁机走过去捡起购物袋，大声嚷道：“还能是什么，肥牛羊肉鸡腿大虾……”又低声鸟语：“袋子没人打开吧？”


    崔英浩反应过来，涨红着脸，没好气地哼哼：“没有。”他看一眼沙发上跟傅子翔讨论蘸料做法的许亦清，嘟嘴嗡声道：“钰哥……你什么时候变弯的？我怎么不知道？”


    “哎你别管！”林钰把他推进厨房，“快帮你翔哥打下手！”傅子翔细致，张弛圆滑，只有崔英浩年纪小，也不太懂华国的人情世故，林钰生怕他嚷出什么不该说的来，忙打发他去干活。


    崔英浩听话地窝在厨房帮忙洗菜，眼睛却时不时瞄着客厅里凑一块看手机的两个人。林钰叉一块水果递给许亦清，许亦清伸胳膊去接，林钰又把手缩回去，还歪着头冲他笑。许亦清一脸无奈的表情，到底张嘴吃了林钰投喂的水果。


    崔英浩眼巴巴瞅着，忍不住吱声：“翔哥，钰哥之前不是跟姜姐爱人来的吗？真的演一部BL剧……就变弯了？”这问题从在茶水间撞到两人亲嘴就一直困扰着他，显然对他的认知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傅子翔不以为然，“嗷，这不是很普通的事情嘛？”好吧，对泰兰德人来说，性取向确实是可以流动的。


    可对泡菜国人来说不是，“我一直觉得钰哥不可能……喜欢男生，”手里一朵香菇被流水冲了无数遍，“听说许老师年纪很大了，比我大一轮呢！比钰哥也大很多……而且也没有钰哥帅……”


    NF团里傅子翔不光最细心，对情绪的感知也很敏锐，他压低声问道：“你不喜欢这个许老师吗？”


    崔英浩吓了一跳，皱眉道：“也没有啦……就是……”


    “反正钰哥很喜欢他，你不要捣蛋哦，小心他打你！”他们仨都把崔英浩当小孩，时不时以哥哥的名义“教训”一下。


    而林钰对许亦清的喜欢任谁都看得出吧？上次打电话让他去接，后来又说泰语打暗号让他先走，估计是从那时候就开始暧昧，如今总算是追到手了？他想到刚塞沙发底下的那盒东西，提醒崔英浩：“等会可别喝醉啦，你钰哥今晚不方便收留你。”


    “哦。”崔英浩有些闷闷不乐，以往他们四个聚餐，喝高了就横七竖八随地躺，有一回醒来他窝在林钰怀里……那会真没看出来钰哥会喜欢男生！


    这崭新的认知让他的目光不自觉停留在两人身上，然后就有更多发现：


    NF团傅子翔年龄最长，但林钰才是老大，从没见他这么腆着脸献过殷勤，牛羊肉片烫得不老不嫩夹到许亦清面前的蘸料碗里，又在旁边烤盘上烤鸡翅，烤得肉香四溢，第一个也是夹给许亦清。


    而许亦清呢？就那么安然地坐着，享受着他哥的照顾。崔英浩有些忿忿不平地抢过林钰手里的烤夹，“哥，我来吧。”


    “哦，好。”林钰松手，一转身，眼睛又黏在了许亦清身上，“辣不辣？我再给你调个料汁吧？”“都几个熟人，你酒量不好，意思一下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可傅子翔和张弛是多有眼色的人啊，尤其张弛，本身酒量就好，将温好的红酒一杯接一杯地敬过去，敬酒的理由还不重样：“亦哥、Rex，Cheers!下个月开始Roadshow，Take care of me, alright?”


    《霸爱》第二季宣发，姜施岳跟出品方协商好让NF团随行商演，既能拉高剧集热度，也能让男团曝光最大化，是常见的营业模式。


    “其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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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想跟亦哥请教一下acting，你之前演的几部shows我都看了，You killed it!来，让我敬你一杯。”


    实在找不到理由了，他还会卖惨——“我们团就属我talent最差，唱得so-so，跳得也kinda weak！”他一脸落寞，“我也想演电视剧，可是没有chance啊，再说我lines也记不住……这红不红真是要靠luck，I’m not that lucky!”


    张弛这话不完全是卖惨，而是事实。他外形相当不错，高大俊朗，四分之一的混血让五官十分深邃，是NF团的门面担当。可他唱跳实力有限，上综艺或者参演剧集的话，作为国外长大的ABC，台词又是个大问题。


    其实整个NF团都进入了瓶颈期，今年年初发行的专辑销量一般、打歌排名下滑，年中演唱会门票上座率勉强合格，除了队长林钰呼声比较高、又因为参演腐剧粉丝持续增长之外，其余成员热度远远不及。


    这情况要放在其他男团身上，很容易引发粉丝骂战，控诉“资源不均”，但在NF团就没这个矛盾。主要原因还是林钰的实力摆在那，他发行的两首solo单曲，在国内主流平台播放量几乎与团专相等，由于是外语歌，在海外流媒体的点击量更是远超团专。


    傅子翔端起酒杯，先跟林钰碰杯，“钰哥，叫你一声哥我心服口服啦，虽然我比你还大几个月。”又伸胳膊圈住张弛的脖颈，“这辈子能跟你们当兄弟，很值啦！不要想那么多嘛，来来来，喝酒喝酒……”


    崔英浩也赶忙端起杯子：“还有我还有我呐！”四个脑袋凑一块喝了个满杯。


    对于NF团的现状，作为队长林钰心里当然是清楚的，合约期过半还是这半红不黑的状态，大伙都有些倦怠，很需要他这个队长来打打“鸡血”。


    他豪爽地举起酒杯：“别灰心！姜姐答应年底向公司申请资源，替我们打造一首‘爆款作品’，你们把舞练好，这几次商演一定要尽全力！我上星澜这档综艺也会努力的，”他目光掠过许亦清，“我们还有很多舞台没上过！很多奖没拿过！一起冲！”


    个人出圈反哺团体在国外男团不少见，NF团想要崛起，机会确实在林钰身上，他具备这个实力，而好运也开始降临。知道他可以去上星澜的S级综艺，队员都替他感到兴奋。


    “钰哥是最棒的！”崔英浩嚷道。


    “Up to you, bro!”张弛也跟着举杯。


    “一起冲啦！”傅子翔端起酒杯，转向许亦清，“亦哥，跟我们做兄弟好吗？只说我们哦，不包括他！”他推开林钰。


    众人调侃的笑声没有落进许亦清耳朵里，倒是“兄弟”这个词让他颇为触动。


    顾明钧曾跟他说过，圈里不可能有真正的朋友，对于他出去交际意见很大，几次饭局都闹得不愉快之后，他也就不再跟那些片场认识的朋友来往了。那几年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


    此刻火锅热气腾腾，室内暖意融融，众人脸上都带着纯粹的笑意，这种亲密热闹的氛围感染了许亦清，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其实看穿傅子翔、张弛有点灌他酒的意思，但他来者不拒，杯杯干了，顺势把自个喝醉了。嫩草是不是更好吃，他也想嚼嚼看了。


    当傅子翔和张弛张罗着把喝醉的崔英浩弄走，满室的喧嚣逐渐归于静谧；当他再一次被林钰急切地搡倒在被窝里；当那双狐狸眼泛着红光攫住他，在他耳畔喷洒着灼热的气息，低声问他：“可以吗？”


    许亦清勾起嘴角，一颗颗解开衬衫的钮扣：有什么不可以呢？长夜漫漫，他已经没有要等的人，只有空荡荡的身心急需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