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烦忧

作品:《不老春

    贺老二是谁?


    细姑晚一点回小院里,啃着萝卜丝油饼的时候知道了。


    这贺老二原是城外贫民窟的泼皮闲汉,家贫业薄,父母年纪老迈,疏于管教,整日里招猫逗狗、惹是生非,是个打架不要命的主儿。


    后来不知怎么到了繁金楼做了院保,平日里迎送客人,平息是非,颇有几分手段,因此得了繁金楼大当家朱娘子的青眼,在那些龟公院保中很有几分脸面。


    要说这枇杷巷里年轻漂亮的女人多得是,可是一则这些女人价高,二则贺老二是想正经娶个媳妇,所以丁丽娘进洗衣院子没几天,就叫这贺老二瞧上了,要讨她回家做老婆。


    丁丽娘自然是不愿意的,她是个正经踏实过日子的女人,但是周围人都在劝她——你是寡妇再醮,不是黄花大闺女选新婿,更何况你还有个拖油瓶!


    女人总是更会劝解女人,尤其是青楼里那些个婆子。


    丁丽娘叫她们说得心烦意乱!


    “王大姐!你也觉得这贺老二,我该嫁给他?”丽娘问道。


    油饼香得细姑根本停不下来,但听到这句话,她赶紧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我有什么好觉得的,我觉得他吃起来肯定没有这个油饼子香!”


    丁丽娘“噗嗤”一笑,“你也真是!你一天才挣几个钱?买这三个巴掌大饼子就去了五文钱!”


    刘月儿不乐意了,拍她娘的腿,“油饼好吃!”


    细姑拿眼睇着丁丽娘,一脸“你看!没错吧!”的表情。


    丁丽娘不理这两个馋鬼,拿勺子慢慢地搅着罐子里面的白粥。


    搅了一会儿停下来,看着细姑说道:“大姐,你来这儿的时间短,不知道这帮院保龟公的底细。这些人平日里好吃酒赌钱也就罢了,多得是在外头吃瘪受气回去拿着着妻儿撒气的,又那些有老婆的,老婆做暗门子的也不少。我带着月儿,要是嫁给这样的人,以后哪还有活路!”


    “那你还去那里洗衣服?”


    丁丽娘叹了一口气,“那里挣得多些,一个月下来能有三四百文钱。我想着多少攒一点,以后给月儿拜个师傅,学门手艺,再不用像我这样,一点本事没有,只能受穷吃苦。”


    细姑油饼子吃完了,心说:傻姑娘诶!你还想攒钱!小的叫繁金楼的韩娘子看上了,大的叫给混青楼看大门的看上了。也就他们现在还有点耐心,等他们耐心用完了,怕是难哦!


    后面一连三日,上午细姑在租的小院里倒腾着银子做旧的事情,中午和丁丽娘一起,到枇杷巷浣洗衣服,下午赶在巷子里人多起来之前离场。


    几天下来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只是这几天挣的几个钱都叫细姑吃掉了,丁丽娘总忍不住去说她:要节省一些!


    细姑充耳不闻,每日照旧买各种吃食与刘月儿分享。


    丁丽娘见说不动她,也不要她递过来的的伙食费,她便每天晚上跟着母女俩喝一顿菜粥。


    三四天下来,银子也做旧的差不多,从外观上看比市面上流通的碎银还要差一些。


    细姑现在犯愁的是自己这银子花出去有没有问题,毕竟自己只能做旧外观,内里掺点杂质确实是做不到。


    晚上想得实在睡不着,她干脆自暴自弃地想:花不出去就埋到土里去!


    这天一早起来,天色就不对,阴沉沉的。


    细姑看着外头天色,对丽娘道:“丽娘,看天气,今天怕是要下雨,咱们今天还去枇杷巷么?”


    丽娘回她:“下雨天不去!今天我带着月儿去云来客舍,把事情做完就回来!”


    “哦!这样!那我今天自己出门转转!”


    “好!”


    细姑出门,先去了二手成衣店买衣服。她跑出来的时候什么衣物都没带,从里到外只有一身衣裳,外面的衣服也就罢了,里面的衣服好些天没换实在叫人受不了。


    晏州城各个小巷里卖二手成衣的小店颇多。


    细姑在一个叫“顾家二手衣”的老街铺子前停下。


    店主是一个头发半白的妇人,一身衣服看着虽旧,但整齐干净,看见店里来人,立马放下手中的针线衣物,招呼道:“客人要买点什么衣服?”


    细姑开门见山,“我要里面穿的衣服,抹胸肚兜,还有那个叫什么……”细姑卡壳了,“那个,嗯,就是下面穿的,叫什么来着?”她不知道这古代人管内裤叫什么。


    “小衣!”店主接道。


    “啊对!小衣!这个有没有新的?我要一件新的!”


    店主满脸堆笑,“有的!有的!您看看这几件”说着拿出好几件绣着各种花鸟的抹胸肚兜和小衣。


    这也太花了!


    细姑赶忙摇头摆手,道:“不不不,不用这么好看的,就白色,白色的就行,最简单那种,什么花啊草啊都不要!”


    她上辈子瘦得根本没胸,天气冷一点,连内衣都不穿,,现在要她穿这么花哨的内衣,她穿不了。


    什么花样都不要,这叫店主为难住了。


    抹胸或心衣外露是宁州女子风尚,上面绣的花样子更是攀比得厉害,这陡然来了一个什么花样子都不要的,这要去哪里找?


    “您赶不赶时间?”店主不想失去这个客人,“您不赶时间的话,我给您现做两件,这个做起来很快的,明天就能好。”


    “也行,多少钱?”细姑想了想,同意了。


    难得遇到这么大方不墨迹的客人,“我先给您量个尺寸,看看要用多少子料?”


    店主拿着一根尺子给细姑量了起来,细姑乖乖配合。


    “五尺布料足足了!您要什么布?就那细棉布,成不?”


    “行!多少钱?”


    店主算道:“松州那边来的上等细布,一尺十五文,五尺七十五,手工不值钱,算你二十五文,一共一百文钱。”


    细姑从怀中掏出钱来,几角银子和几十文铜钱,想了想,铜钱等下还要买东西吃,于是捡了一个最小的银角递给店家。


    店家捧着银角,很不好意思,“您看,这事儿闹得,我这儿店小,没有那称银用的小称,您要不等我去借个称来?”


    “不用!你看着做,做好了就行,我明天来拿!”那么大年纪还得做活,细姑不想跟老人家计较这几个钱,而且这银钱能直接用出去,比自己拿去兑换铜钱可方便多了,所以多一点少一点也就无所谓。


    从二手成衣店出来,无事可做的细姑同样无处可去。


    只好沿河乱走,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枇杷巷附近,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忍不住自嘲一笑。


    天上开始下雨。


    细姑躲到一家点心店。


    枇杷巷的铺子少,这个时辰开门的铺子就更少。


    店家只当细姑是来躲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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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她在门口站着。


    细姑一路走来什么也没吃,此时肚子饿得厉害,看见店铺招牌上“上等细点”几个字样,开口问道:“店家!我肚内饥饿,你家有什么吃的?”


    店主没想着细姑会买东西,听见细姑发问,赶忙出来相迎,“我这儿多有怠慢,娘子您莫怪罪!我们这儿啊,都是上好的细点,肉松饼,荷花糕,松子饼,太史饼,状元糕……都在这墙上写着呢,您看您要那样?”


    店家报了一串名,她一个也没搞懂,“我不爱吃甜的,有肉馅的没有?”


    “诶!有!有火松饼,里面是火腿肉和上好的猪肉松,里面刚烤出来,还热乎着呢!”


    “那就这个!”


    “好嘞!”店家从里间端出一个竹编笸篓,里面整齐地堆叠着小山一般的点心,孩儿拳头般大小,金黄起酥,香气扑鼻。


    “二十文一个,您要几个?”


    “这是一个二十文钱?”细姑用手指着笸箩里面的点心,惊讶地看着店家。


    这些日子,她对大齐的物价多少有了点数,二十文钱在别的地方够买半斤点心。


    这里一个就要二十文钱!?


    细姑第一次来,店家耐心道:“没错!我家这店传了三代人,从来就是这个价。您尝尝!”店家掰了半块给细姑。


    它值这个钱!


    尝过一口之后,细姑没有半点犹豫,立刻从兜里找了个大块的银角子递给店家。


    店家心道:这大姐穿着一般,看不出来,倒是个不差钱的主儿!


    脸上还是堆着笑,“您等着,我去给您称银!”


    称银的小称被店家提起,秤杆抻得平直,“五钱四分六厘!”再拿剪刀剪开一个角,“您这银子水头足,算五百六十文钱,您看您要几个点心?”


    “都换成这个火松饼!”


    “好勒,二十文一个,五百六十文,算您二十八个!”


    细姑点点头,“拿两个出来,我现在吃。剩下的二十个包一包,我拎走,另外五个包个小的,我晚点来拿!”


    这饼子咸甜适宜,满口生香,细姑又拿了两个吃起来,边吃边想着:这银子弄得小一点、旧一点,花起来也不算麻烦!


    雨下了不到两刻,小了一些,细姑拎起二十个油纸包好的火松饼,也不要伞,就那么顶着小雨,去了平时洗衣的院子。


    院门锁着,门口没人。


    细姑听见里面有呼喝笑闹的声音,趴在门上从门缝里看去,就几个婆子妇人正聚在屋檐廊下,围着一张桌子,好不热闹!


    “啪!啪!啪!”细姑用力拍门。


    “谁呀!”来开门的是平日里分发衣物的九指


    婆。


    九指婆认出了细姑,道:“今天下雨,不洗衣裳,你白来,回去吧!”


    细姑连忙提起手里的东西,“下雨,我没处去,就买了点心,过来看看!”


    九指婆看了她手里的油包纸倒是笑了,“呦!巷口曲桥刑家的点心,可不便宜!”


    这话细姑认同,“那可不是!我闻着味儿去的,谁成想那么贵!不过这家的确是好味道,我还从没吃过这样好味儿的点心!”


    九指婆哈哈一笑,“你倒是嘴尖!”


    说罢,侧身把门缝开了一些,叫细姑进去,又探出头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没什么人,啪的一声,又把大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