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入城

作品:《不老春

    齐朝的大路官道两旁种的都是柳树和榆树,好种还好养活。


    天气晴热,土路被晒得干燥,人走过,车行过,马踏过,都会扬起细尘。


    细姑尽力走在路边上都没能躲过,吸了一肚子土,干脆把头巾摘了当系在脸上当围巾,旁人看了也学她。


    这个时代没有行路靠右的概念,都是人走两边,马走中间,马车牛车在路中间遇上了稍微往两边错开一点就继续前行。而且路上人少,道路并不拥挤,堵车这种情况很少见。


    只是动物们当街拉的屎到处都是,老牛拉屎还要在那站着拉,驴马骡子干脆边走边拉,扬起的细尘里都有一股子粪便的味道。羊就蠢多了,它们看见路边新鲜的野草就停下来,边吃边拉,路边都是一颗一颗的羊屎蛋子,细姑小心翼翼,还好几次差点踩上去。


    比起动物,大齐百姓就有礼义得多,他们会找路边的庄稼地或者是行道树施肥,所以路两侧的草木长得比别处都好一些。


    一路还算好走,只上了一段坡,过了一道桥。


    走得细姑浑身出汗,连薄袄都想脱下来。脚也痛,脚上大约也是起了水泡,鞋底都感觉磨薄了一层。


    “这路怎么还有这么长!”连宁州府的城墙在哪儿都没看到,“这也太远了!”


    又看看天色,她出发时大约在巳时三刻,也不知道天黑前能不能到?


    “去宁州府?坐不坐车?”一个老汉架着一辆驴车并行到细姑边上。


    驴是头上好的大青驴,车是辆干净的好车,上面都是坛子,不知坛子里面装的什么。


    只有这老汉,歪戴着一顶瓜皮帽子,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是从哪辈子传下来的,补丁累着补丁。


    “老丈!您也是去宁州府?”细姑问道。


    老汉呵呵一笑,“我是从城里给人送货,回来再给人带两坛子酒!”


    “怎么样?坐不坐车?从这到宁州府,少说还有三四十里路,等你走过去,怕是城门都关了!”


    细姑想了想,还有三四十里,再走下去怕是腿要废。


    不走了!不走了!


    “多少钱?”


    老汉伸出一个巴掌,“十文!”


    细姑转过身掏出贴身藏着的手帕,数出十个铜钱,其他的又包好贴身放回去,“给你钱,把我送到城门口去!”


    “好嘞!”老汉嘿嘿一笑,接过铜板在手里掂量了两下。


    正好,又够两天的酒钱!


    “这边坐!”老汉指了指车头右边。


    细姑坐上车,老汉拿着鞭子吆喝一声,驴车再次动了起来。


    “你看着年岁不大,有三十没有?”


    “三十整!”细姑随口接了下去。


    “那还是个后生,老儿我啊——五十三了!”


    “老丈看着精神!”


    “嘿嘿!”


    驴蹄的“哒哒”声里,细姑跟着老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天很蓝,路很长,路边的柳树榆树都泛芽了,有妇人带着小孩在摘树芽儿。


    春风怡人和煦,细姑时不时地能闻到驴子身上的味道,混合了毛发、汗水和草料的味道,不算臭,就是动物本身的味道。


    四条腿的到底是比人走得快一些,他们到城墙底下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进城的人还在排队。


    细姑下车跟老汉作别后,找了个队伍就坠在后头跟着排队。


    宁州府乃大齐除了京师首善之都外的第二城,前朝旧都。


    城墙由石头和青砖垒城。


    细姑仰头望去,这墙得有后世六七层楼那么高。


    墙上面嵌着灰白的石头匾额,匾额上面三个大字“太平门”。


    城外有一圈护城河,河宽数丈,河上有桥,过了桥才是真正的城门口。城门口有守门的官军,查看来往的行人车辆。


    等到队伍到了细姑这儿,她掏出户贴路引,看见门壁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入城一文”,又赶紧掏出一个铜板来。


    官军拿着路引对着细姑上下打量几眼,“没货不用交钱,走!”


    不用交钱,细姑喜滋滋地收起户贴路引,不住地点头,”谢军爷!谢军爷!”


    进了城,一下子人多就热闹起来。


    沿着一溜城墙边都是摆摊买东西的。卖书的、卖画的、卖伞卖鞋的、算命的、耍猴的……


    最多的还是卖吃的,离细姑最近的就是一家面摊,摊主就一张桌,顶上架个布棚子,支了一口锅,锅里热气翻腾。


    细姑饿了。


    “老板!你这面怎么卖?”


    摊主胖圆脸,面皮白净,看见有人来赶紧招呼道:“二两素面五文,素卤子加两文,肉卤子加五文!您要什么?”


    细姑合计了一下,除去坐车的十文钱,还剩七十六文,晚上还要找地方住,得省着点用,“素面!面煮烂些,多给点汤!”


    说完掏出五文钱递给摊主。


    那摊主接过钱,欣然道:“好嘞!您找个地儿坐!面一会儿就好!”


    桌上已坐了一个武夫模样的人在那里吃面,细姑找了个离他最远的桌角。


    等面的功夫,细姑问摊主:“老板,这儿哪里有住宿的地方?”


    摊主拿着一双粗长的筷子在锅里搅和,“呦!我们这儿是北边,贵人府邸多,客舍少,而且还贵,您要住宿,最好还是去城南,珠市那边,那边行商的多,住的地方也多。”


    说话间摊主就把面做好端到了细姑桌前,“您慢用!”


    刚出锅的面有点烫,细姑边吹边吃,思量着城南珠市要怎么去。


    那武人三十岁上下,脸上留着一蓬短须,闻言主动和细姑说话,“这位娘子,你要去珠市?”


    细姑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这人找她做什么?


    那人又道:“那你可走错地儿了,从这过去,有的走了。”


    细姑忙问道:“那要怎么过去?”


    武人指指自己的碗,示意让他把先吃完。


    他吃完了面,从袖子里面掏出一块帕子擦擦嘴,“从西北水门那边搭个船,又稳当又快!娘子要是不介意,吃完了跟我一起过去!”


    “诶!”进城遇上好人了!


    细姑也不真叫人家在一边久等,捞起面条吹上两口,稀里呼噜地吃了起来。


    吃完面,细姑就跟着武人一路沿着城墙往西走,直走到天彻底黑下,就见前面出现一条河,河边几条小船挂着灯笼,在那里等着接客。


    武人熟练又随意地找了一条船,“船家,两个人,去珠市!”


    临到天黑还有客,船家麻利地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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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绳,“一人五文,两人十文!两位请坐好!”


    细姑跟着上了船,听到船家的话,忙道:“我来付钱!我来付钱!”说完赶紧掏出钱递给船家,船家收到钱数了数,没错,一把丢进一个陶罐里。


    噼里啪啦!


    “多谢娘子了!”那人道。


    “是我该谢您才是,一点船钱不算什么!”


    沿河两岸有的是百姓人家,有的是高门大院的院墙,黑漆漆一片,只有几家店铺还未关门,在夜里亮着灯笼。


    艄公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嘎吱嘎吱地在摇橹,船橹划过河水,“哗——”“哗——”。


    越往南走越亮。


    桥多、店多、摊多、行人也多。


    再行一刻,灯火通明。


    珠市到了。


    细姑在一座石桥底下上岸,那武人站在船上,手指着东边,道:“大姐,你过了这桥往东走,有家云来客舍,他家干净,价格也实惠!”


    细姑在岸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向他道谢:“多谢这位大哥!”


    武人没再说话,招招手,坐船走了。


    实惠?细姑听完客舍伙计介绍完价格后,对方才那人的话产生了深深地怀疑。


    通铺十文一人,两人一间的通间三十文一人,单间一晚五十,还有更贵的,上等房一晚最少一钱银子!


    细姑想想刘洪他们夫妻租的三间带墙的院子,一个月也才三百三十文钱。


    这宁州府的生活物价这么高?


    店伙计看着细姑的样子就知道是个乡下来的,倒也没不耐烦,“这位娘子,我们云来客舍算是这城里头的上等客舍了,比我们好的没我们实惠,比我们这儿价贱的远不如我们家清净,您呀是没来过,我们这儿回头客多着呢!不信呐,您出去打听打听去!”


    细姑心道:这倒不用了,刚才就是有个本地人跟我推荐的你们这儿,我还打听什么去!


    “那,那我就住五十文的!单独一间!”细姑把手伸进贴身的衣服里,掏出包着钱的手帕,还剩六十一个铜钱,细细地数出十一枚铜钱,把剩下五十枚的都交了房钱。


    细姑掏钱数钱的时候,伙计和掌柜对视一笑——果然是乡下来的!


    验明了户贴路引无误,伙计领着细姑上了二楼,右拐第三间。


    门一开,房间看着也就六七个平方大小。


    虽然小,但确实干净,而且样样齐备——床铺被褥、桌子椅子、脸盆架子,一样不缺。


    细姑觉得这钱花得值。


    “明日午时之前退房或者续租都行,娘子,您要热水么,洗脸洗脚,两文钱一壶!”伙计照例说道。


    “水还要钱?”细姑大为震惊,她在后世出门住酒店的时候只要付房钱,从没听过说水钱还要另外给的。


    那伙计耐着性子解释,“烧水要用柴,柴可是要花钱的!”


    细姑还是掏钱买了一壶热水。


    她脚疼,而且满脸灰尘,说什么也要用热水洗一下的。


    再说了,她还有天地银行每天发的“工资”,倒也不用在这方面刻薄自己。


    用热水洗漱过后,细姑将用过的脏水拎到门后,明天自有人收拾。


    一天下来,疲于逃命的细姑躺到床上,忍不住感叹:还是床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