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作品:《圈套

    云乐衍在北京的家在银泰对面,一进门空旷的落地窗将外面的世界反射进来。门一关,灯一亮,两人一前一后的影子映在玻璃上。


    云乐衍换了鞋后走到餐桌边倒了一杯水,季相夷穿着拖鞋径直走向了沙发,一屁股坐了下去,整个人瘫在沙发上。


    她几乎是一口气喝完了整整一杯水,但口腔壁仍旧对渴望湿润的甘甜,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水从喉咙滑进胃里的过程让云乐衍舒适至极。


    “你和邓行谦熟吗?”


    季相夷的声音从远处飘过来,云乐衍听到了,但听得不真切,她像是被笼罩在水中一样,周围都是水的呼吸声。


    “他这人平时特礼貌,但我觉得他对你不一样。”


    云乐衍放下水杯,满意地叹了一口气,而后才转身走到季相夷身边坐下来。“我是他同班同学,当过他几个月的同桌,后来我就保送了,你说我能和他有多熟?”


    季相夷咧嘴一笑,抬手掐着云乐衍的下巴让她看自己,只不过他注意到她嘴角亮晶晶的水珠,下意识地拇指用力地划过去,云乐衍感觉到有点疼,眉头微蹙,季相夷松开手,弯曲着手肘,胳膊搭在沙发背上。


    “不是我起疑,是他对你不一样,”他看着云乐衍说,“打小我就羡慕他,他也是我们圈子里最无忧无虑的一个人了,抛开家世和钱,我见过的女孩子,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


    “我就不喜欢他啊。”


    季相夷一愣,摇摇头,扭开头,看着电视里两人的影子,片刻后又转回来,吸了口气,无奈地说,“不管你是真的,还是骗我的,我都信,因为我比你爱我更爱你。”


    云乐衍垂眸不过半秒,她站起身张开双臂,将季相夷笼在自己的怀里。


    “都要结婚了,你还想那些有的没的。”


    季相夷闷声一笑,张开嘴咬了一口云乐衍,她往后一仰,整个人跨坐在他腿上,手搂着他的脖颈,两人嬉笑打闹半天,云乐衍突然想到一件事,“诶,你说,是邓行谦嫌弃我的出身,还是……他喜欢我?”


    季相夷抱着云乐衍的腰,在她怀里认真地想这件事,云乐衍认真地等着他的答案,两人之间的氛围变了又变,季相夷直起身子来,“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他松开了手,仰头看着她,“还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问你呢,高二的时候,邓行谦生病晕倒,怎么会是你送他去的医院?”


    云乐衍也缓缓收回了手,坐到了他身边,一言不发。


    “你怎么不说话了?”


    云乐衍这个时候突然转身看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喜欢我的这件事?”


    季相夷随即笑了一声,一字一顿地说:“那天中午我和他一起吃饭,那地方离你家不远。”


    “你想听我说什么?你想让我做什么?”


    “离他远点,”季相夷抬手摸着她的背,一寸一寸向下,“你说过的,你不喜欢他。以前的事,我不计较,我才是你第一个男人。”


    他的手缠绕住她,“也是最后一个,没他邓行谦什么事,对吧?”


    云乐衍点头,回应他的纠缠,“是的,是的,没他什么事,我只喜欢你,我只爱你……”她抱住他,语气突然变得悲凉。


    今天的事,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以后别做这种事了,我自己的事我能自己处理,不要为了我丢了你的尊严。


    季相夷的脸埋在她的发丝中,好,好。


    好什么好,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滑稽的事,他以为藏得好好的人,早就被身边人偷走了。邓行谦这气怎么都消不了,他感觉答案就在他身边,但怎么都理不顺这其中的缘由。


    更别提三杯红酒下肚,他脑子里的事像一团毛线纠缠在一起。他们什么时候背着他在一起的?他们怎么认识的?他是不是不小心把云乐衍介绍给季相夷了?


    什么时候呢?生日会?邓行谦翘着腿动了动,不对,那天季相夷根本就没去,两人没碰面都。


    邓行谦又抿了一口酒,眉头紧皱,季相夷迟到了那天……那小子是故意避嫌的吗?那时候他们两个就混在一起了?有一口酒入口,酸涩在舌尖打转,是舌尖吗?邓行谦咂巴咂巴嘴,那时候两人就混在一起的话,云乐衍能送他俗到极致的金手镯?


    所以肯定不是那时候。


    邓行谦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放下酒杯,往后一靠。


    他本来打算回家的,车开到车库里,怎么想心里都不是滋味,索性又开车出来去酒吧喝酒,停好车后,李一二的电话打过来,他瞧了一眼就按静音了。心情不好,他没力气应付人。


    好在酒吧里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光在该亮的地方亮,在不该亮的地方是漆黑一片。邓行谦坐在他一贯的卡座里,环视一周,突然看到了角落里正朝他看过来的小年轻们,他们盯着邓行谦看了几秒钟,然后一窝蜂地走了过来。


    “先生您好,我是电影学院的学生,导演系的,我现在正在做一个纪录片,就是采访各行各业的人,想看看不同人的人生。”


    “采访我?”


    “嗯。”


    “为什么要采访我?”


    “我经常来这个酒吧,也常见到你,但每次都是你一个人来这边喝酒,我挺好奇的。”


    邓行谦笑出声,“好奇什么?”


    “您的工作。”


    “刨人祖坟的。”


    “……?”


    “考古的。”


    “这个卡座一年要多少钱?”


    “不知道,这酒吧开业,朋友送的,还有一个包厢,你们要是觉得这里吵,我们去包厢吧。”


    邓行谦放下腿,站起身来。


    三个小年轻连忙点头,到了包厢,邓行谦开了一瓶酒,小年轻看到酒瓶上的名字,一下子来了劲。


    “您是盗墓的吗?这酒二十万一瓶……”


    邓行谦没咽下去的酒差点吐出来,他温和地看着眼前的人,“正经工作,考古队,那种违法乱纪的事,北京孩子不做。”


    “您今天心情不太好。”


    “是的。”


    “因为什么?”


    “看了一个电影,太有代入感了,非常生气。”


    “什么类型的电影?”


    邓行谦想了一下,“类似于《布拉格之恋》吧,但也不完全。”


    没看过《布拉格之恋》?不打紧,这个故事特简单,简单来说,就是好兄弟撬走了自己的女朋友,然后他们要结婚,邀请男主参加婚礼的故事。


    “听起来好俗气,能有票房吗?”


    俗气?那你觉得现在什么电影卖得好?


    “这就不知道了。”


    邓行谦喝完了酒杯里的酒,思索半天,突然说,现在不是流行大女主叙事吗?你们知道三能集团的事吗?可以拍拍他们的故事。


    小年轻们查了一下说,这个有什么好拍的,我们要拍文艺的,打动人心的,一个电厂能有什么故事呢?邓行谦听得哈哈大笑,有钱的地方就有故事,你们自己玩去吧,留我一个人喝酒。


    三人从包厢里出来,邓行谦给自己倒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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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说不清楚他自己怎么了,看这酒杯里扭曲的影子,“怪冷清的。”


    他叫了一位公主来,点了十首歌,让她重复地唱着。第二天这公主回家,嗓子都是哑的,朋友们以为她吃了一晚上的苦,可她抬手拿出一塔人民币摔在桌子上。


    “昨天伺候了一个有病的老板,非说给现金才够劲儿,我和他走了二里地,去ATM机里取了这么多钱,他说他卡上就这么多钱了。”


    旁边的人十分吃惊。


    “倒也没做什么,他让我唱孙燕姿的《开始懂了》,估摸着唱了二十遍吧……”


    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二天一大早,邓行谦颓然地回到家里,居然看到了惠子阿姨。


    “阿姨您好,好久不见了,您还好吗?”这话问得文邹邹的,惠子是个日本人,常年在国待着,别得不说,听得出来好赖话。


    “很好。”


    邓行谦点头,挽起衬衫袖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后扭头看向坐在沙发上惠子阿姨,眉头一皱,“怎么保姆不给您倒茶呢?这是怎么招待客人的?太没规矩了。”


    “我不想喝,不用麻烦。”


    邓行谦手一顿,“我爸呢?他去上班了?”


    “他最近在南方考察呢,你不记得了?”


    邓行谦似笑非笑地说,“我哪有您记得清。”


    惠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邓行谦。”钱开园女士的声音响起来,她从台阶上走下来,“你怎么回来了?”她走近,闻到邓行谦身上的味道,嫌弃地走开了。


    “去哪儿胡闹了,一身酒味儿?”


    邓行谦不以为意地摇头,他坐在椅子上靠在桌子边。


    “对了,昨儿我听季相夷说,他前些日子在国贸看到你和惠子阿姨了。”


    “嗯,所以呢?”钱开园坐下来,翘着二郎腿,邓行谦看着自己母亲,几秒后突然放下水杯,“母亲,还是你眼睛毒辣。”


    钱开园看着他,等着他的后半句话。


    邓行谦清了清嗓子,“您还记得云乐衍吗?就我高中那个同学。”


    “嗯。”


    我前些日子又碰到她了,她求我办事。邓行谦看着钱开园女士,母亲,这人不地道,想着走捷径,在杭州让我帮她疏通关系呢。


    钱开园冷笑一声。


    “母亲,您可不能让这种人在杭州做生意,她家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人。”


    钱开园笑而不语。


    邓行谦叹了一口气,低着头说,“我觉得您当时的做法没错,让我远离她,不然她肯定是为了咱家对我图谋不轨。”


    “好了,我知道了,”钱开园俯身拉开茶几的抽屉,拿出一支烟,夹在手指间,“就为了这事儿,你回家来找我?”


    “还想和你们吃饭,”邓行谦转头看向惠子阿姨,“走吗,惠子阿姨?”


    邓行谦洗漱打扮一番后,他当司机,待着钱开园女士和惠子阿姨一同出去吃饭。地道的古法粤菜,听说和南海十三郎有关,在《燕食记》中的做法,除了好吃,还有许多有趣的历史,尤其是太史菜。


    到了地方,饭吃到一半,钱开园女士去安全通道里抽烟。


    本来安静的地方突兀地响起来吵架的声音,她仰头看去,那情侣看不到她,但话她是听得一清二楚。


    可听得一清楚啊。


    医院的安全通道里是不是也这么清楚?她分明记得这场景似曾相识,钱开园自嘲一笑,走到窗台边掐灭烟头,狠狠地掐灭了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