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13章

作品:《拯救破碎小狗计划

    摔在地上的手机响起铃声,江喜禧明显能感觉到掌心有玻璃扎进去,小心地捡起手机,屏幕已经四分五裂。


    从小就没受过什么重伤,她此时止不住地哭泣,眼泪在脸上肆无忌惮地流淌。


    江喜禧缓缓起身,往边上安全的地方挪动。


    电话是姚芳打来的。


    “喂,小江妹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刚才好像听见了曾祥的声音。”


    江喜禧努力稳住声线,用仅存的一丝理智说出话来,“姚姐,你注意曾祥是否回家了。他喝了很多酒。”


    姚芳还想问问她的情况,江喜禧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本来想拨打急救电话,可陈隐舟还在等她,于是率先告诉了陈隐舟。


    “我已经到了。”陈隐舟淡然的低声线在那端传来,眼泪又开始快速流动,尽数滴落在上衣。


    “陈隐舟。”她的呜咽声听得让人情不自禁地把心脏攥紧,“我好疼。”


    声音断断续续传出,很无助、很伤心,陈隐舟的心不由自主地狠狠揪起来,“你怎么了?怎么了?”


    陈隐舟边询问,边跑向车的方向,呼吸也跟着急促,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前,呼吸不过来。


    “没事,没事。不着急,不着急。”他按照她的定位,开车快速赶去,“别挂断电话,保持联系。”


    面馆距离那条小巷很近,开车也只用了两分钟。黝黑的小巷,只有江喜禧的手机照明灯是明亮的。


    陈隐舟打开自己的,引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玻璃碎片,江喜禧靠墙边坐着,裤子划破,血沾染湿透白色的裤子。


    膝盖和摊开的双手扎有细小的碎片,她泪流满面地看着他,像被困在牢笼里的小兽希望得到拯救。


    他的眼眶瞬间红透了,安慰着江喜禧,也是在安慰着自己,不要慌张,不要慌乱。


    “去医院,我送你去医院。别害怕,不害怕。有我在,有我在。”


    他打开车门,返回去小心翼翼地蹲在她面前,避免触碰到伤口,双手穿过她的后背和双膝,轻轻抱起来。


    江喜禧看到陈隐舟在面前,眼泪试着慢慢止住。被他抱起来的那刻,她能感受到陈隐舟的双臂在轻微发抖。


    嘴里一直念念有词,说着别怕别怕。


    直到将她放进车里,绕到驾驶座开车去医院的路上,他还在喃喃自语。


    有那么一瞬间,江喜禧感觉自己的害怕似乎转移到了他身上。


    他从医院叫来医护人员帮忙,江喜禧躺在正移动的急诊床上,他跟在旁边快步走着,依旧在念叨着别害怕别害怕。


    眼泪在脸上早已干涸,江喜禧怔怔地看着他,平静道出,“陈隐舟,我,不害怕了。”


    他被护士挡在急诊室外,惊慌的心因她的一句话学会镇静下来。


    她不害怕了,那他也不怕了,不怕了。


    黄白格子挂帘将病床彻底围住,他看不见里面的状况。


    医生一边温柔耐心地问江喜禧怎么造成的,一边检查伤口做清创工作。


    皮肉里碎片扎进去,有深有浅,残留着一些细小的碎渣,医生处理起来,花费不少时间。


    除外,她的脚踝处已经开始发青,有肿胀的趋势,明显是扭伤了。可江喜禧现在已经察觉不到疼痛,那股痛劲已然缓缓消失。


    陈隐舟站在门外,一遍遍问出来的医生,“请问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江喜禧是吧?”医生说着,“先去办理住院缴费。”


    “放宽心小伙子,人家小姑娘已经不哭了,你怎么还哭喽。”医生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递给他。


    陈隐舟摸摸脸颊,湿湿的,指尖沾上了些许眼泪。


    不知道这东西什么时候来的。


    时间过了许久,陈隐舟等在门外,终于见到江喜禧出来转到普通病房。


    江喜禧两只手缠上绷带,膝盖也被缠绕包扎好,右脚的脚踝处浮肿明显,喷上了一层药。


    她此时不再是眉心紧蹙,很疼的模样,而是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他,默不作声。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状态。


    江喜禧一直以为陈隐舟对任何东西都漠不关心,可有可无。你给他,他会收下;你不给,他也可以不要。


    平时问他有没有想要的东西,他都是一句简洁明了的随便。人有点佛,物欲不太强。


    但是今天,江喜禧发现他也有慌乱的时候,惊慌到会红了眼眶却还要装作很镇定的样子,想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强大。


    干盯着他看有点无聊,江喜禧低头寻找手机,不在口袋里,“我手机呢?”


    陈隐舟摸摸自己的口袋,忘在车上了,他离开去车上拿。


    江喜禧望着碎裂的屏幕一阵无语,还关机了,“好像没电了,你带充电器了吗?”


    带了,忘在车里,他又回去拿。


    江喜禧给手机充上电开机,几十个未接来电显示,徐明洋、杨玉雯、许悦、姚芳。


    最终,江喜禧选择给来电数量最多的杨玉雯回电。


    “在哪呢?你现在在哪呢?”


    杨玉雯急切的问话吵得脑子嗡嗡的,江喜禧不知道是什么医院,边上的陈隐舟提醒她。


    “医院?!你怎么了?伤哪儿了?”


    “我马上过去,要不是姚芳给我打电话,我都想不到你会碰见曾祥,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杨玉雯愤怒地说着,“我非要打他一顿不可。”


    江喜禧满脸无奈,想说这么晚了,不用麻烦过来。但是也劝不动他们,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思。


    挂断电话,江喜禧发现陈隐舟还在床边站着,想让他找个椅子坐。


    可是,马上她的同事们要过来看望,催促着,“你快回去,我同事会过来。”


    本来以为他会立即起身离开,没想到他依旧在椅子里安坐,考虑几秒钟,平淡地说了句,“我不走。”


    不走?


    以前不想让他走,他偏要走,现在提醒他快走,他又不走了。


    怎么这么善变?


    “为什么不走?”江喜禧好奇地问他,也是真好奇。


    他嗫嚅半晌,终于憋出来答案,“不想走。”


    “之前见到我的同事,不都是绕道走吗?现在你不害怕了?”


    江喜禧说话直接,一句挑明,不管他能不能接受但她也是就事论事而已。


    他就是不想走,江喜禧再问他也只回复不想走。


    与现在受伤的她相比,和他同事见面接触,让他被更多人看见好像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得不到确切的原因,江喜禧只好自己暗自推测。上次周皓新同她说,陈隐舟去看心理医生,医生建议他多多和他人交流接触。


    看来他是真的想慢慢变好,可喜可贺呀。


    “陈隐舟,你又变得更好了。”突然被她夸赞,陈隐舟惊诧一瞬。


    下意识想的是自己真的配得上她这样的夸赞吗?


    自己真的如她所说有那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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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疑问在他看见江喜禧充满惊喜、真诚、坦然的目光中完全粉碎,在风的吹拂下,消失不见。


    开着的窗户,吹来温暖的晚风,令人陶醉。


    病房门外有很多人在探头探脑,一个接一个进来的是江喜禧的同事,动静不小。


    得亏病房里没住满,住着的人都没睡,在看电视打牌。


    不过见他们围在江喜禧的床边,还是递来了不满的眼神。


    江喜禧及时制止住杨玉雯和许悦左一句右一句的问话,好在徐明洋是淡定的。


    他看了一遍江喜禧身上的伤,包扎处理完好,见她有说有笑,应该是不疼了。


    随后他才注意到窗边椅子上坐着个男人。


    那男人低垂着头,身姿挺阔板直,微微躬着腰。黑发温顺地遮住他的眼,皮肤有些惨白,但挺立的鼻子,优越的下颌线甚是好看。


    他只能看到半边脸,不过仅从侧面看,徐明洋很快就认出他是陈隐舟。


    是江喜禧一直在联系的陈隐舟。


    “陈先生?”徐明洋试探性地喊他,只见他转过头来,“您好。”


    陈隐舟站起身,握住他递过来的手,“您好。”


    杨玉雯和许悦听见动静,把目光转到他们身上。陈隐舟那张脸仿佛有魔力,吸引住她们,和电视上看的差不多,又似乎差点什么。


    想想他曾遭受过的一切,这点变化可能也是由此引起的。


    陈隐舟被她们看得有点不自在,移开眼神,向她们点头示意问好。


    “你们坐呀,坐我床边。”江喜禧招呼看愣神的两人,“徐明洋,你自己找找位置坐啊。”


    徐明洋最终还是选择站着,陪着陈隐舟一起站着。


    “你怎么受的伤?曾祥为什么欺负你?”


    杨玉雯的问题是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大家不约而同地将视线集中在她这里。


    江喜禧想了想,省去关于陈隐舟的所有事情,只说了路上遇见曾祥的前因后果。


    “我也没想到晚上出去吃饭会碰到他,但好在遇见路过的陈隐舟,幸好他帮了我。”


    她嘿嘿一笑,轻描淡写地讲明一切缘由,整个让她感到特别痛苦的每一刻都被掩盖过去。


    “附近有监控吗?”徐明洋突然开口。


    江喜禧:“巷子里太黑,不知道。”


    杨玉雯听不下去了,“我现在就报警,他这是故意殴打滋事。我们告他,非要让他尝尝苦头才行。”


    陈隐舟捏着衣角的手紧了许多,双唇紧抿,绷成一条线。


    “别了,姚芳姐怎么办?这让姚芳姐情何以堪?”江喜禧不赞成。


    杨玉雯戳了戳她的脑袋,“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可也不能让姚芳姐为难,只要曾祥给我道歉就行。”


    徐明洋猝然提高音量对她说:“如果你不想为难姚芳,我去帮你摆平,你不用出面。”


    “徐明洋。”江喜禧知道徐明洋真有可能说到做到,连忙劝阻他,“谢谢你的好意,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来就行。”


    “他都那样欺负你了,要道歉有什么用?”他紧皱起眉头,愤愤不平道。


    病房里其他病人开始有异议了,说声音太大有点扰民,场面就这样迅速冷下来。


    窗外徐徐需吹进来的风,在他们每个人身上来回游荡。


    良久,在旁边静静听着他们说话的陈隐舟,抬起头,悠悠道出自己的意见,“只要你自己想好了,那就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