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给陈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上楼。


    回到房间，陈明才低声说：“你大伯母最近在村里被人说得抬不起头。她那封举报信的事，不知道怎么传出去了，现在全村人都知道。”


    “她自己作的。”陈浩淡淡地说。


    “是啊。不过你大伯倒是个老实人，这次被她连累得够呛。”陈明叹了口气，“他们今天来，估计是想道歉。”


    果然，晚饭时，王秀花终于开口了。


    “陈浩啊。”她的声音很小，“之前的事，是大伯母做错了。”


    陈浩抬起头，看着她。


    王秀花的脸涨得通红：“我……我不该听信那些谣言，更不该去举报你。现在想想，是我糊涂了。”


    “大伯母。”陈浩放下筷子，“这事过去就过去了，我没放在心上。”


    王秀花眼眶红了：“你真的不怪我？”


    “不怪。”陈浩说得很真诚，“其实我还要感谢你。要不是那封举报信，学校也不会调查我，也就不会有后面的宣传。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帮了我大忙。”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建军苦笑：“你这孩子，心胸真是宽广。”


    “不过大伯母。”陈浩话锋一转，“以后别再听信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了。有什么事，可以直接问我。”


    “好，好。”王秀花连连点头。


    这顿饭吃得还算和气。


    饭后，那几个远房亲戚开始套近乎了。


    “陈浩啊，听说你在上海混得不错？”一个叫陈强的堂叔问道。


    “还行吧。”


    “你看我家那小子，也想去上海发展，能不能带带他？”陈强笑眯眯地说，“不用给工资，就让他跟着你学学。”


    陈浩正要回答，另一个婶婶也凑了过来：“陈浩，你现在认识的人肯定多，能不能帮婶婶介绍个工作？婶婶在家也没事干……”


    “还有我！”又一个亲戚说，“听说你投资赚了不少钱，能不能也带我们一起做？”


    一时间，各种请求纷至沓来。


    陈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些人平时对他们家爱答不理，现在看到有利可图，全都凑上来了。


    陈浩却很平静：“各位叔叔婶婶，我现在还是个学生，能力有限。工作的事，我确实帮不上忙。至于投资……”他笑了笑，“这个风险很大，我不建议你们参与。”


    “哎呀，你就是太谦虚了。”陈强不死心，“我们都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就是啊，你现在这么有出息，帮帮亲戚也是应该的。”


    陈浩的眼神冷了下来：“我记得前年过年，我爸的生意出了问题，想借点钱周转，好像没人愿意帮忙吧？”


    这话一出，客厅里安静了。


    那些亲戚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那时候……那时候大家手头也紧……”陈强讪讪地说。


    “我明白。”陈浩站起身，“所以现在我手头也紧，帮不了各位。”


    说完，他转身上楼了。


    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那些亲戚面面相觑，最后都借口有事，陆续离开了。


    王秀花临走前，小声对刘芳说：“嫂子，陈浩这孩子有主意，是个成大事的料。”


    “那还用你说？”刘芳扬起下巴，眼里全是骄傲。


    送走了亲戚，陈明上楼敲了敲陈浩的门。


    “儿子，刚才你那么说，会不会……”


    “爸，他们不配。”陈浩打断了他的话，“真心想帮你的人，在你困难的时候就会伸手。那些只想占便宜的，根本不值得交往。”


    陈明愣了愣，然后笑了：“你说得对。我就是太老实了，总想着是亲戚，能帮就帮。”


    “以后别这样。”陈浩说，“你现在的生意越做越大，盯着你的人会更多。要学会拒绝，也要学会识人。”


    陈明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突然发现，儿子真的长大了，而且比他更成熟，更有魄力。


    这个国庆，陈浩在老家待了三天。


    村里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从之前的质疑变成了敬畏。走在路上，不时有人打招呼。


    “陈浩回来了？”


    “哎呀，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啊！”


    “听说你在上海赚了好多钱？”


    陈浩都是笑笑，简单回应几句就过去了。


    第三天下午，他接到了石岳的微信。


    “陈浩，我把商业计划书发给你了，有空看看？”


    陈浩打开文件，大致扫了一眼。


    这是一个共享经济的项目，想做校园二手交易平台。从商业模式来看，确实有一定的可行性，但也有明显的问题。


    他想了想，回复道：“周一回学校后，当面聊？”


    “好。”


    陈浩合上手机，看着窗外的夕阳。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周一回到学校，陈浩刚进宿舍楼就遇到了石岳。


    “来得正好。”石岳穿着休闲西装，手里拎着电脑包，“我订了咖啡厅的位置，现在过去？”


    “行。”


    两人来到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石岳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两杯咖啡，然后打开电脑。


    “我做了详细的市场调研。”石岳调出PPT，“你看，校园二手交易这块，虽然有几个平台在做，但都不够专业。我的想法是……”


    他讲得很详细，从市场分析到盈利模式，从运营策略到融资计划，每一页都做得很精美。


    陈浩听得很认真，偶尔点点头。


    讲了二十分钟，石岳停下来：“你觉得怎么样？”


    “想听真话？”


    “当然。”


    “这个项目做不起来。”陈浩直接了当地说。


    石岳的表情僵住了：“为什么？”


    “第一，你的目标用户太窄。”陈浩指着PPT上的数据，“校园二手交易，听起来市场很大，但实际上愿意在线上交易的学生并不多。大部分人更习惯在宿舍楼下摆摊，或者在班级群里吆喝。”


    “但是……”


    “第二。”陈浩没等他说完，继续道，“你的盈利模式有问题。收取交易佣金？学生本来就是为了省钱才买二手的，你还要抽成，谁愿意用？”


    石岳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陈浩看着他的眼睛，“你的团队。你自己一个人，连技术都要外包，怎么保证产品质量？而且你还在上学，时间和精力都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