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他听不见

作品:《月亮饲养手册

    比起说话,他和枕明月更频繁的用微信交流,尽管同一个屋檐下,但是除非一起吃饭或者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会在一起,多数时候枕明月都在自己的房间和挂着那幅油画的走廊上,有些时候一看就是几个小时,黎恪陪他看了一会,认识到自己可能没那么多的艺术细胞。


    除此之外,枕明月平时在微信和他说话会加上可爱表情包,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对他说哥哥晚安。


    像只听话小猫。


    挂了井然的电话,黎恪看了眼外面的天气,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他凝神,蹙眉调出之后的天气预报,两天之后预报有阵雨。


    宁州的阵雨下起来就连绵不断,多半要下一整夜才放晴。


    黎恪满意了,收起手机,继续刚才暂停的手语教程,没多久他听到声音,抬眼看过去,发现是枕明月从楼上下来,看上去要出门。


    阿姨正巧路过楼梯,见枕明月要出门比他先问出来:“枕枕这是要出门呀?”


    枕明月弯弯眼睛,对阿姨点头,打字说:[嗯,我出去买颜料,要晚点回来。]


    阿姨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看手机的时候凑得很近:“哦,我才记得咱们枕枕还是个准大学生嘞!”


    枕明月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下,让阿姨晚饭不要给他留。


    阿姨笑眯眯地应着好。


    他们的对话被黎恪全部听见,他关上电脑,抬头问枕明月:“去哪儿买?”


    枕明月刚开始没看见黎恪对他说了话,还是阿姨告诉他才转头往客厅沙发的位置看过去。


    黎恪慢声重复了一遍自己说的话。


    这次枕明月远远就看见了他的嘴型,他犹豫片刻,低头在微信打字直接给黎恪发过去:[我导航附近有一家画材店,坐公交不到一小时就到了。]


    发完这条信息,他还在又发了个小兔抱萝卜鞠躬的表情包过去。


    黎恪目光从表情包移到枕明月身上。看见枕明月用和表情包一模一样的表情在看他。


    简直乖的要命。


    他当即从沙发上起来,利落扣上电脑:“公交不方便,我陪你过去。”


    枕明月怔怔地,显然是没想到黎恪会这么说,他犹豫片刻,慢慢打字:[会耽误哥哥时间吗?]


    黎恪被这哥哥两个字搞得心痒,他笑了声:“耽误什么啊,买什么哥带你去,乖宝贝。”


    枕明月看着黎恪的嘴型,用了几分钟怀疑自己都看错了。


    ...乖...什么?


    直到跟着黎恪上车他都在默默出神,想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安全带。”黎恪说说完发现枕明月没看自己,他挑挑眉,长臂一揽,直接从枕明月面前扯过安全带单手给他系上。


    枕明月回神,轻轻做了个手势说:[谢谢。]


    黎恪看他的动作,突然凑近了距离问:“想什么呢?怎么魂不守舍的?”


    枕明月眼神飘忽游离,最后耳尖漫上不明显的红晕,轻轻摇了摇脑袋。


    他想起来黎恪在国外生活了很久,对语言的表达比这边要松弛不少。


    他觉得亲密的称呼在哥哥眼里或许只是平常的,一个普通的称呼而已。


    为此他不再多想,在手机上给黎恪导航了那家画材店。


    黎恪又换了辆车,这次是一辆红色跑车,明黄盾牌车标上黑色跃马非常抢眼,带着引擎的震耳轰鸣声驶入这条狭窄小巷时更加引人注目。


    两人下了车,黎恪单手插兜,抬头看一眼这家画材店的门头,上面赫然写着二手两个字。


    他的视线从门头移到枕明月身上,表情莫名:“二手店?”


    枕明月羞赧笑笑,眼神中带了点不自在地打字给黎恪看:[这里有很多市面买不到的颜料,很多人都来他家买画材。]


    而且性价比很高,二手的东西相对来说会便宜很多。


    这是最重要的,他没有很多钱,要省吃俭用留下来交学费,剩下的更不敢多花,能省则省的缘故,连这里都是他查了很久才找到的地方。


    黎恪听了他的解释,没说话,跟着他走进店里。


    这家店老板是个很友善的中年人,看见枕明月和黎恪进来后很热情,问需要买什么。


    枕明月把自己写好的单子给他,上面写了他需要的画材和颜料,老板看过后很快了然,让枕明月和黎恪稍等五分钟,自己去准备清单里的材料和颜料。


    这家店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却很热闹,不时有人进来买东西,老板一边应对一边给枕明月找颜料。


    送走了两个人,门很快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一个学生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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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男生,看起来和枕明月差不多大,和老板也像是熟络,进来就问:“老板!给我来套老荷兰的全色颜料 !”


    老板刚好从仓库走出来,手里抱着一个纸箱,“哎呀小瑜,老荷兰最后一套被这个小朋友买走了,先来后到啊,下次有货通知你吧!”


    叫小瑜的男生一听顿时失望:“不是吧,我前几天跟你预定的啊老板,先来后到也是我先来啊。”


    老板确实忘了这一茬,现在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想起来了,只不过面色也露出了为难:“啊..哎呀,我想起来了,但是这个小朋友已经付完钱了啊..”


    男生顺着老板的目光看过去,嘶了一口凉气。


    他刚才还没注意,现在才看见店里还有这么..瞩目的两个人。


    身材高大的那个人明显是混血,宽肩窄腰,一张脸英俊得惊为天人,另一个人看起来年纪和他差不多大,像是学生,皮肤很白,正在低头挑画布,从侧脸已经能看见很是很精致的皮相。


    他感觉这个小破店瞬间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出现提升了几个档次,暗暗去想原来除了明星真有这么好看的人。


    暗自感叹了会,他想了想,干脆走到枕明月面前:“你好同学,你也是美院的学生吧,这颜料是我先和老板定的,现在急用,要不你行行好让给我吧?”


    他说完还双手合十紧闭双眼,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行行好吧同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批颜料交稿用的。”


    枕明月没听见他们的对话,他正选画布,只感觉有人走到自己面前。等他抬头的时候这个人已经说完了话,他什么也没看见,眼神迷茫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做了个摆手的姿势。


    “他听不见,你再说一遍吧。”


    混血男人嘴里标准的普通话落下,王瑜愣了愣,结合他身边人的手势才恍然大悟,急忙满脸通红地磕磕巴巴说对不起,好像他才是听不见的那个。


    枕明月习惯了所有人第一时间知道自己身体残缺的反应,他早已经习惯,边摇头边轻轻扯了黎恪的衣摆。


    黎恪因为枕明月小动作顿了片刻,很快伸手顺势抓住枕明月的手反握在手里,单手打字给枕明月重复了便眼前这人刚才说的话。


    手心被宽大的燥热温度包裹,枕明月浓睫轻颤,微微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