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那邪神……究竟是何物？它又为何要降临仙武大陆，降下这般恶毒的诅咒？”


    长冥婆婆仿佛没听见他话语里的急切，只是慢悠悠地抬起那双浑浊得看不见底的眼睛，浑浊之中，却似乎藏着一片星空。


    她咧开嘴，露出光秃秃的牙床，笑声像是破旧风箱在拉扯。


    “呵呵……老咯，老眼昏花，看不清咯。”她用扫帚柄不轻不重地在地上敲了敲，尘埃随着那声响微微扬起，“世间万物，皆有命数。缘起缘灭，皆是定数，仙武大陆的命数就是很奇特，总能受到很多关注。”


    又是这种玄之又玄的说法！


    周亭心中一沉。


    他知道，这老婆婆绝对不简单，听说她曾追随过圣元老祖，也算是合欢宗元老之一。


    她分明是知道一切的，只是不愿说，或者说，不敢说。


    能让这等深不可测的人物都讳莫如深的存在，那所谓的邪神，其恐怖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那道佝偻的背影恭敬地拱了拱手，“既如此，晚辈便不打扰婆婆清扫了。”


    他转身欲走，心中却已打定主意，此事绝不能就此作罢。


    就在他迈出脚步的刹那，那苍老沙哑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


    “小子，想寻凤凰一族的根，便去北斗诸国走一遭吧，那里藏着一支凤凰遗孤，听说妖族都在那里寻找涅盘圣火，你去看看吧，也许会有收获也不一定。”


    周亭脚步一顿，猛然回头，身后却已空空如也。


    长冥婆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只有那把旧扫帚，静静地倚靠在书架旁。


    “北斗诸国……”周亭低声咀嚼着这四个字，一道电光猛地在脑海中炸开！


    同心教！不就是在北斗诸国嘛？


    那里现在正处于同心教的管辖之下


    还有所有妖族大能齐聚，寻找涅盘圣火！


    周亭的心脏猛地一缩。


    虽然他还不知道那涅盘圣火究竟是何等神物，但能引得众多妖族强者趋之若鹜，甚至不惜让仙王孔雀一族的少公主孙苗苗对凤鸣下那等狠手，其价值绝对是惊天动地！


    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种顶级的天材地宝来助他突破！


    去！必须去！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燎原之火，再也无法遏制。


    做出决定不过是瞬息之间。


    当晚，夜色如墨，周亭便径直前往了满月女帝的居所，找到了唐玉。


    听完周亭的打算，灯火下，唐玉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并无太多意外。


    她只是安静地为周亭斟满一杯清茶，纤纤玉指将茶杯推到他面前，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韵律。


    “你想去，便去吧。”她的声音清冷如月光，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润。


    说着，她手腕一翻，掌心多了两枚通体温润的白玉指环。


    那指环样式古朴，上面没有任何华丽的纹饰，却流转着淡淡的灵光。


    唐玉自己戴上了一枚，然后将另一枚递给了周亭。


    “这是相遇。戴上它。”


    周亭接过指环，触手温凉，奇异的能量顺着指尖缓缓流入体内。


    唐玉凝视着他，眼眸中映着烛火，亮得惊人，“无论你身在何方，相隔多远，只要你遇到无法化解的生死危机，我就能感知到，并且戒指也会激发虚空传送。我，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一股暖流，瞬间从周亭的心底涌遍四肢百骸。


    他看着唐玉那双认真的眼睛，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了两个字。


    “多谢。”


    他郑重地将那枚名为相遇的指环，戴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翌日清晨，一艘造型流畅的飞空舟自合欢宗山门无声无息地升空，破开云层，朝着北方的天际疾驰而去。


    舟上，除了周亭，还有三人一鼠。


    凤鸣安静地坐在窗边，望着飞速倒退的云海，清澈的眸子里带着对未知的迷茫与期待。


    想要找到那支凤凰遗孤，还需要她这位同族出面交涉。


    郑淼则是兴奋得满船乱窜，一会儿摸摸这，一会儿看看那，嘴里嚷嚷着师尊威武，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要跟着师尊出门闯荡了。


    他是死缠烂打非要跟来的，周亭拗不过，也只好带上这个活宝。


    而在船舱的角落里，一只通体毛发呈古铜色的老鼠正蜷缩着，毛色黯淡，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这正是那只铜月鼠，自打知道自己的老主人已经转世，便陷入了深深的自闭，这次是它主动提出要跟上，听说周亭要去同心教，它就很激动。


    此行路途不算遥远，全速之下，两日可抵。


    两日后。


    北斗诸国，边境。


    飞空舟悬停在高空云层之中，周亭凭栏下望，眉宇间不由得染上了凝重。


    只见下方广袤的平原上，两拨身着不同制式铠甲的大军正疯狂地绞杀在一起。


    金戈交鸣之声与震天的喊杀声混杂着，化作血色的声浪，直冲云霄。


    刀枪与兵刃的寒光交织成一张死亡的大网，无数生命在其中被轻易撕碎。


    大地被鲜血浸染成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与腐臭味。


    断裂的兵刃与残缺的尸骸随处可见，宛如一幅人间炼狱的画卷。


    “这里当真是日日都在打仗，人命贱如草芥。”周亭感慨万千，“可即便如此，这北斗诸国的人口，却依旧是仙武大陆之最。”


    他想起同心教在此地传播教化，试图平息干戈，如今看来，收效甚微。


    信仰与教条，在赤裸裸的利益与仇恨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收回目光，转向身旁的凤鸣，声音放缓了些许，“怎么样，能感受到同类的气息吗？”


    凤鸣闭上眼，细细感应了片刻，随即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清脆的声音里带着歉意，“很抱歉……什么都感觉不到。”


    “无妨。”周亭的眼神依旧平静而坚定，他望着下方那片战火纷飞的土地，嘴角勾起弧度，“我们接下来，会在这里停留很长一段时间。”


    “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