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和鼻涕，看起来可怜到了极点。


    她伸出颤抖的手，一点点地朝着秦语茉的方向爬过去，每挪动一寸，腿上的伤口就涌出一股黑血，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拖出一条绝望的痕迹。


    “秦总……救救我……”


    她的声音嘶哑，充满了哀求。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被咬了之后太害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只是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我没想过要害任何人……”


    这番话，像一根根针，扎进了秦语茉的心里。


    她看着昔日那个活泼开朗的下属，如今像一条濒死的狗一样趴在地上，她内心最后一道防线，再次剧烈地动摇起来。


    她猛地回头，死死抓住林风的胳膊，几乎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


    “林风！你看！她还有理智！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不是怪物！她还是小雅！”


    “我们不能就这么杀了她！一定有办法的！我们有这么多药！”


    秦语茉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她指着堆积如山的药品箱子，声音里带着哭腔。


    “抗生素！消炎药！我们什么都有！一定可以救她的！”


    周围几个跟着下来的工人，脸上也露出了于心不忍的神色。


    是啊。


    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还在求救的姑娘。


    就这么杀了，是不是太残忍了？


    林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甚至懒得去争辩。


    【初级透视，启动。】


    在他的视野里，小雅的身体变成了一副透明的结构图。


    那狰狞的咬痕处，黑色的病毒丝线，正顺着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


    它们像一群贪婪的蚂蟥，冲向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心脏。


    肺部。


    大脑。


    病毒正在接管她的一切。


    林风关掉了透视，冰冷的目光落在秦语茉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


    他用一种陈述事实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开口。


    “她的体温，正在异常升高，已经超过了四十度。”


    “心跳，每分钟一百八十次以上，正常人的三倍。”


    “病毒正在全面侵蚀她的大脑皮层，破坏掌管理智和情感的区域。”


    他顿了顿，给出了最后的倒计时。


    “最多还有三分钟。”


    “三分钟后，她会彻底失去人性，变成一头只知道啃食血肉的野兽。”


    这番话，像一桶冰水，从秦语“茉的头顶浇了下来。


    她愣住了。


    地上的小雅，也听到了这番话。


    她爬行的动作停了下来，眼中的哀求，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恐惧和疯狂所取代。


    三分钟？


    她只剩下三分钟了？


    “不……不……”


    她开始胡乱地摇头，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


    “热……好热……”


    “身体好烫……”


    “饿……”


    她的瞳孔，开始涣散，眼白部分，爬上了一根根血丝。


    那张清秀的脸，因为痛苦和即将到来的异变，而扭曲得不成人形。


    秦语茉被眼前这一幕吓得连连后退，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她终于意识到，林风说的，不是猜测。


    是事实。


    是正在她眼前发生的，血淋淋的事实！


    就在这一刻！


    异变陡生！


    小雅那双已经失去焦距的眼睛，猛地锁定在了离她最近的秦语茉身上！


    那不再是看人的眼神。


    那是野兽看见猎物的眼神！


    充满了贪婪和饥渴！


    “嗬——！”


    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她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她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像一头捕食的猎豹，张开双臂，带着腥臭的风，扑向了秦语茉！


    她的指甲，在短短几秒内变得又长又黑，对准了秦语茉那白皙的脖颈！


    “啊！”


    秦语茉吓得魂飞魄散，大脑一片空白，连躲闪都忘了。


    完了。


    这是她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然而，预想中的撕咬和剧痛，并没有到来。


    一道黑影，比小雅更快！


    林风不知何时已经动了。


    他手里，多了一根半米多长的钢制撬棍。


    “滚开！”


    他一脚踹在秦语”茉的腰上，力道控制得刚刚好，既能将她踹离危险区域，又不至于让她受重伤。


    秦语茉痛呼一声，整个人向后踉跄着摔倒在地。


    也就在她摔倒的同一瞬间。


    林风动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握紧撬棍，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扑到半空中的小雅，狠狠抡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


    撬棍没有砸向头部。


    而是精准地，砸在了小雅那条被感染的小腿上。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地下室里，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


    “啊——！！！”


    小雅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那声音已经完全不属于人类。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抱着自己那条以诡异角度扭曲的断腿，疯狂地抽搐。


    但她没有停止攻击。


    即便腿断了，她依然用双手撑着地，像一只扭曲的蜘蛛，再次嘶吼着，朝林风爬来。


    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到半点人类的情感。


    只剩下最原始的，对血肉的渴望。


    林风的脸上，依旧是那片死寂的漠然。


    他一步上前，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撬棍。


    这一次，对准了她的后脑。


    “噗——！”


    钢管落在水泥地上，发出的脆响，让所有人都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他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浑身颤抖的秦语茉。


    “现在，学会了吗？”


    “末日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你那可笑的善心。”


    秦语茉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林风不再理她，冰冷的目光扫向那几个已经吓傻了的工人。


    “把她拖出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从后门扔到山下去。”


    “把这里，处理干净。”


    工人们面面相觑，脸色惨白，双腿发软，谁都不敢第一个动。


    林风的眉头，微微皱起。


    “我的话，只说一遍。”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谁不动，就跟她一个下场。”


    这句话，比外面的腐尸更让他们感到恐惧。


    终于，工头老李手下一个胆子稍大的年轻人，哆哆嗦嗦地站了出来。


    他不敢看林风，也不敢看地上的尸体，只是闭着眼睛，朝着小雅的胳膊抓去。


    然而，他的手刚刚碰到尸体的衣服。


    那具本该死透了的尸体，那只垂落在地上的手，五根手指，突然诡异地，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