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深,长安城的天空显得格外高远澄澈。河东郡王府内,河东郡王府内,经过李暮小朋友月余来的铁腕整顿与精心布局,已然气象一新。往日那种“酒坛与赌具齐飞,颓靡共荒唐一色”的气息,已被“歌舞并算盘一色,规矩与效率齐飞”的新风尚取代。


    李暮是个“乖宝宝”,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既然他亲爱的世民兄让他开了消息免打扰,那他就开,于是他果断给【壮哉大唐】等热闹群聊设置了一夜静音。


    晨光熹微中,他哞叫一声便起身,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各项事务。


    新买回的那三百余名仆役被迅速分流:身强力壮、有武艺底子的,交由护卫头领李忠,或编入王府日益精锐的护卫队,或分派到各处需要力气的关键岗位。


    那些健壮的妇人,则被安排到浆洗房、厨下及各院杂役等岗位上。至于那几十名会歌舞的男子,李暮特意将他们单独划出,安置在王府东南角的院落,指派了一位懂音律、为人严谨的老管事负责管理,让他们每日专心排练《绿腰》、《胡腾》等舞蹈,既为日后府中宴乐做准备,更是为了随时能给母亲武氏解闷。


    而那三十多个被他特意挑选出来的孩童,则被集中安置在靠近他自己院落的一处僻静厢房区,他吩咐挑选了几位性情可靠、耐心细致的老仆和老嬷嬷,统一负责他们的饮食起居,并暗中观察各人的品性、悟性,打算日后从中挑选可造之材,作为自己的嫡系力量来细心培养。


    手动培养SSR卡!


    他甚至亲自去看了几次,用带来的饴糖和温和的话语,安抚了那些孩童初来乍到的惶恐。


    至于张笙母子,李暮给予了特殊对待。


    将她们安置在一处靠近王维的独立小院,派了妥帖的仆妇照料张母,并立即请了长安城中有名的医工前来诊治。对于张笙,李暮并未立刻安排具体差事,只让他先安心照顾母亲,养好身体。


    王维那边,李暮更是关照有加,严令任何人不得慢待,尤其强调要把他那位不靠谱的阿耶李瑾与王维隔离开来,免得再去搅扰。他细心打听到王维的母亲信佛,便特意吩咐厨房,送往他那边的膳食需格外注意,多备清淡精致的素食、时令瓜果,切忌送上对方不喜的荤腥之物。这份体贴入微的尊重,让王维的态度又软化了不少。


    府中大小事务,条条框框,李暮几乎都要亲自过目。他甚至趁着婢女、管事向他汇报事宜时,指着文书上的字一个个地问,努力地将具体事务与文字对应起来,顺带着认个字。


    他小小的一团,坐在那张对他来说还是过于高大的椅上,脚下还得垫着两个厚厚的锦垫,整个人却像一个机括,稳定住了四方。


    自从李暮亲自挑选的仆从陆续到位并经过初步整训后,整个河东郡王府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态势。仆役们各司其职,巡逻护卫昼夜不息,往来传递消息的皆是面孔陌生却眼神清正、行动利落之人。


    历时一个秋天,李暮终于将这座曾经乌烟瘴气的郡王府,牢牢地掌控在了自己那小小的手掌之中。这波操作,让群里的武则天的眼睛越看越亮,忍不住点赞:“此子类我!”


    府中大部分原有的产业,在李暮的新规和派驻的可靠管事管理下,逐渐走上了正轨,账目清晰,收益稳步回升。当然,也有几间位置不佳、经营模式陈旧的铺子,实在效益太差,扭亏无望,李暮便果断下令关门歇业,及时止损。他开始琢磨着,是否能弄些这个时代还没有的、新奇又实用的东西来卖,开辟新的财源。


    府中进项稳定,库房日渐充盈,武氏手头宽裕了,也有了心情裁制几身符合时节的新衣,甚至愿意多出门走动,与其他郡王府的女眷有些往来。那些舞者,她也时常召来观赏,偶尔还兴致勃勃地跟身体渐愈、据说年轻时舞技不凡的张笙母亲学上几招。


    更让人意外的是,她与王维那位信佛的母亲竟十分投缘,时常相约一起礼佛诵经,谈论佛法。武氏只要不面对李瑾,脾气便显得格外爽利明快,她感念王维肯留下教导李暮,对王母也格外亲近,一来二去,两位母亲竟成了时常走动的密友。


    李暮自然也乐见其成,他甚至通过王维,与王维那位同样才华出众、性格却更为务实外向的弟弟王缙也有了接触。


    张笙的身体在李暮的“钞能力”和精心调养下恢复得很快,他知恩图报,一旦能下地行走,便主动跟在李暮身边,沉默充当起护卫的角色。这小子长得好看,下手却黑,处理一些李暮不方便出面、需要些强硬手段的事情时,更是得心应手。


    对比李瑾只是个每月领着俸禄、连例行点卯都常常缺席的挂名郡王,李暮作为事实上的郡王府掌控者,手中的权力和行动自由度越来越大。他做了一个更大胆的决定——开始动用宗室的关系,为王维谋求一个正式的官职。


    唐朝的宗室权贵,在仕途晋升上总比普通士人多些渠道。比如李瑾这样的郡王,就有资格向皇帝进献礼物,并附上奏疏书信。李暮便利用这一点,尝试着将唐朝已有的石蜜和饴糖进行提纯,反复试验后,竟真的做出了几块色泽晶莹、质地坚硬、掺入了果汁、味道清甜的水果硬糖。他将这几枚糖果小心翼翼地装在一个精致的螺钿漆盒里,又准备了一封以李瑾口吻写就的书信。


    信中的内容,在李暮的指导下,充满了李瑾式的混不吝:大意是陛下,本王喝酒,不小心把那个很有才华的王维给打了,他现在眼看就不行了!本王心里过意不去,把王维给扣了,伯父,看在父亲面上,您再帮帮我吧。


    通篇都是群聊大佬们帮李暮精心设计的、符合李瑾人设的套话,既达到了目的,又不会引起多疑的李隆基放在心上。主打一个“荒唐人办荒唐事,但情有可原”。


    但是吧,李暮是个大唐小文盲。


    最后,李暮笑眯眯地把这个难题扔给了当事人王维:“先生,您看这信……是不是还得润色一下?毕竟,伤势如何,您自己最清楚。”


    是日,已经被李暮糖衣炮弹打中,安心教孩子认字的王维默默拿起笔,看着那封荒唐透顶的信,又看看眼前眨巴着无辜大眼睛,一脸“我很单纯”的小弟子,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头顶。


    他一个清雅如水、惜字如金的美男子,何曾受过此等……此等羞辱!


    杀人不见血,斯文扫地啊!


    奈何,他那好徒儿连自己的名字“李暮”二字都写得歪歪扭扭、费劲巴拉,是决计写不出这般声情并茂的求官信的。


    最后,王维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脸颊染上一层薄红,忍着强烈的羞耻感,在那信纸的末尾写道:“王维对臣死缠烂打!”


    李暮凑过去一看,满意地点点头,还火上浇油地鼓励道:“先生写得真好!我看话本里都这么写,被打得越狠,求得越惨,官就来得越快、越大!”


    “要不来一句臣不得已而就范!”


    王维:“……,你出去!”


    李暮矮墩墩地“润”了,回头就在群里告状!


    我王老师刚让我滚耶!他欺负小孩。


    【昕光奴】:@全体成员我王老师刚让我滚耶!他欺负小孩!【委屈巴巴.jpg】


    众人:……,该!


    【太原公子】:咳,朕附议。


    【岐王李范】:孙儿啊,摩诘性子是清冷了点儿,但你也不要为了让他活泛就使劲儿逗吧!


    【房谋】:小郎君,是否……措辞过于激烈了?


    【徐茂公算死你】:嘿嘿,看来计划通!昕光奴,干得漂亮!


    众人:……,太宗陛下还是英明啊。


    李暮每天下课逗老师,上线与大佬交朋友。手握大权,府中蒸蒸日上,小日子过得美滋滋。除了他那个不省心的阿耶李瑾,依旧天天变着法子想溜出府去寻欢作乐,让人头疼,堪称“王府头号不稳定因素”。


    入冬前的一天,趁着李暮午后小憩,李瑾又被几个残留的、心思活络的清客撺掇着,想去公中账上支取一大笔钱,准备去平康坊进行“深度文化交流”。恰好被武氏撞见,武氏如今手握部分内府财权,底气十足,见状顿时火冒三丈,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对着李瑾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河东狮吼。


    这一骂动静不小,把在隔壁院落休养的张笙母亲也给惊动了。


    张母感念李暮大恩,又见武氏一人对阵李瑾及其帮闲,担心她吃亏,连忙上前助阵。两位妇人,一个爽利泼辣,一个虽病弱但护主心切、自带一股韧劲,竟联手将李瑾和他那几个清客给……物理说服(揍)了一顿!


    等李暮被隐约的喧哗声惊醒,揉着眼睛坐起来时,感觉天都要塌了!哦不,是感觉他阿耶的天灵盖快要被掀了!


    他阿耶被阿娘以及友军,真的打成人体零件状态了!


    因他一直沉睡,武氏早就下令不准人打扰,紫鹃只能焦急地守在床前。


    李暮一醒,她禀报后,李暮揉眉心,然后招手示意她近前,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紫鹃领命而去。


    很快,如今全是李暮亲信的健仆们,客客气气地将鼻青脸肿、嗷嗷叫唤的李瑾“请”回了他的院子“静养”,并将那几个挑事的清客直接拿下,准备发配边疆。


    李瑾看着儿子身边那些陌生而精悍的面孔,再看看自己身边连个敢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家里,似乎……真的说了不算了。权力的小船,说翻就翻!


    他……暂时老实了。


    但李暮怎么可能就此放过那些根源?王府既已彻底落入他的掌控,他正好借机清洗最后的不稳定因素,来一场“冬季大扫除”。


    半个月后,长安城正式入冬,飘下第一场细雪时,李暮已经命人将府中所有仆役、清客乃至部分属官都再次狠狠筛查了一遍。


    那些被查出对旧主李瑾仍抱有幻想的,赶!他不养骑墙派!


    品行不端、尤其是平日经常撺掇李瑾胡作非为的清客门人,打棒子,连同家眷发配!去庄子上进行劳动改造!


    等李瑾养好了身上的皮肉伤,酒也醒了,脑子也稍微清楚了些,想要找那些“知心”的清客商量对策时,才发现自己院门外站着十几个轮班的、肌肉贲张的陌生壮汉,往来穿梭的仆役没一个他认识的,那些往日里与他志趣相投的清客,更是连个鬼影子都没了!


    他,李瑾,大唐的郡王,被他年仅三岁的独子,在自己家里,给……软禁了!


    关键是,还是这种水泄不通、毫无反抗余地的、新鲜水灵的软禁!


    这说出去,谁信?!


    就连李瑾自己,都觉得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臊得他连院子门都不好意思出!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李暮甚至开始勒令他那位被圈养的阿耶,按时去亲事府上值点卯——好歹把那份俸禄领踏实了。


    李瑾天天逼逼赖赖,但是李暮现在就要张笙当着他面抽出鞭子,他就立刻乖得像只鹌鹑。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长安雪都下了两场。


    傍晚,华灯初上。李世民依旧准时打来电话,例行教导李暮认字读书。没错,老祖宗凭借自己在李暮心中的无上地位以及一点点“恶性竞争”,成功挤掉其他潜在竞争者,一跃成为李暮的“首席启蒙导师”。


    案头摊开着《千字文》,灯火跳跃,映着夜色。


    李暮认着认着,他那小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最终,他实在撑不住了,小小的身子一歪,直接趴在书案上,托着腮帮子就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柔和的阴影,呼吸均匀而绵长。


    小小一团,窝在灯火下。


    外面秋风萧瑟。他一团稚气。


    李世民在屏幕中放轻了呼吸,他恍惚惊觉李暮才一点大。还是个襁褓稚童。似乎胎发都没干。


    按后世的话说,还是个连屎尿都控制不住的年龄。


    一股强烈的自责与怜惜攫住了他。若大唐未来仍有风雨,那是他李世民做得不够好,是后来者不肖,如何能将这千斤重担,尽数寄托于一人之身?


    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本该在父母怀中撒娇嬉戏的孩子。


    他静静看着。


    李暮确实是快累死了。他脑子里有再多的奇思妙想和前世经验,可这具身体终究只是个三岁的孩童,精力有限。连日来的殚精竭虑、事必躬亲,早已让他透支。他只觉得头重脚轻,走路都像踩在棉花上,此刻陷入沉睡,更像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启动了。


    “噼啪——”书案上的灯花突然爆开一个明亮的灯芯,发出细微的脆响。


    这声响惊动了浅眠的李暮,他狠狠地激灵了一下,倒抽了一口气惊醒过来,眼中惶惑未散,呆呆地对上了光幕中李世民的眼睛。视频中的李世民是二十多岁、意气风发的模样,真真的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眼神锐利,带着他特有的、毫不掩饰的张扬与自信。


    “醒了呀!”他看到李暮惊醒,非但没有安抚,反而勾起一边嘴角,身体前倾,仿佛要透过光幕凑过来,语气带着点戏谑和考验:“怎么样,昕光奴,当家的感觉?是不是比想象中累?跟朕说说!这权力的滋味,是甜是苦?”


    李暮刚开始没吭声,好一会,自他身上的蓬勃生命力让李暮精神起来。散乱的目光才渐渐有了焦距,他忽然就笑了,那双漂亮的、颜色稍浅的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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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眼微微弯起,像是落入了星光,心情似乎一下子变得很好,之前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


    “是啊!很累,特别累。可是很开心。我喜欢把一切控制在我的手中,喜欢让我爱的人依靠。”


    听完这话,李世民把自己原本那点“孩子还小不该这么累”的不忍心,一股脑儿全部舍了,扔到了九霄云外!


    怎么能用普通孩儿的想法去揣测他的昕光奴!敢当,勇当,乐在其中!这小子天生就该承他李世民的衣钵!去做天下人的君父!这心性,这担当,不愧是他李家的种!


    “您是一直守着我吗?”


    李暮见他迟迟不说话,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充满期许,便用小手托着腮,软软相问。


    屋巾已经升起了火盆,像一口大锅一样横陈在屋子中间,悠悠地冒着热气,将整个屋子都循环得暖烘烘的。“除了阿娘,第一次有人这般看我睡觉。”


    李暮脾气特别好,也特别容易满足,特别好哄。别人对他付出的一点点的好,一点点的真心守护,他都会小心翼翼地接住,然后记在心里很久,很久。


    他一直记着李世民的帮助,除了怕自己做不到,拒绝了当皇帝以外,其他的事,他没有一件不应李世民。他称世民阿兄也是真的亲近。


    所以听到这句话的李世民先是一呆,随即心里泛起一种奇异而酸软的感觉。他一生杀伐决断,受万人敬仰亦或畏惧,却是头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一个孩子。柔软与坚韧并存的小孩子。


    所以他说,“是因为朕与你阿娘皆爱汝。”


    爱汝,爱汝。


    李暮听着很是开心,眼睛弯成了月牙。但就听他话风一转,画风瞬间从温情频道切回了热血洗脑频道。


    “但累就对了!舒服都是留给死人的!我当年在太原起兵,几天几夜不合眼也是常事,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那才叫真累!昕光奴,你要记住这种感觉!记住这累,这憋屈,这想把所有碍事的人都砍了却又不得不忍耐的烦躁!这就是权力的滋味!真实无比!你只想享受它带来的快乐,而吞不下去它附带的苦累,你就只能被人吞掉,连骨头都不剩!”


    他的话语带着与生俱来的血性与悍勇。


    “下雪了。”李暮看向窗外,忽然说,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他拒绝给李世民一个自己要造反的明确承诺,至少现在不想。


    但屋外确实又下起了大雪,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


    此时天光渺渺,长夜未央,窗棂却已经被落雪映得惨白雪亮。


    李暮一点也不喜欢下雪和下雨,那时他的腿会让他孤孤单单一个人躺在床上,忍着疼,像是一个废人。李暮不喜欢,他的身体背叛他。


    他在今时今日难得显出几分落寞。


    可是现在不止他一个人,有些人一开口就有一团热乎劲儿。


    李世民朗笑道,“下雪好啊!瑞雪兆丰年!雪会把地里的虫子都冻死,等来年雪化了,渗进土里,百姓地里的庄稼就能蹭蹭往上长,有个好收成!雪停了,你也会长大,个子会窜得比竹子还快!到时候朕带你去平原上猎兔子!就在这长安城外!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骑射!省得你整天窝在这四方院里,对着一堆账本文书,人都要憋傻了!”


    他兴致勃勃,仿佛已经看到了李暮长大的场景,“你要骑上最快的马,佩最利的宝剑,喝最烈的酒!到时候,朕一定教你怎么在雪地里追踪猎物的脚印,怎么逆风放箭,怎么一箭封喉,让那兔子都来不及蹬腿!好吗?”


    他不再说天下之势,不再分析如何争权,他说起这些,眼睛里闪烁着纯粹野性的光芒,那是属于天策上将,属于那个横扫天下的年轻雄主的自信与豪情。


    不做皇帝,我会教你?


    不做皇帝,我会教你!


    李暮仿佛被这扑面而来的、带着风雪与烈酒气息的豪迈将所有的迟疑,计算都冲散了不少。


    可以教我?没有代价吗?没有交易吗?就只是纯粹的想教我吗?


    李暮恍恍惚惚,但心中甚至开始期待,等雪停了,等他大了,或许真的可以……


    但他将未说出口的话全都咽了下去,他不想给承诺,怕自己让他的阿兄失望。


    “好!”所以李暮只是用力点头,眼睛也亮了起来,“阿兄莫要食言!”


    莫要食言!你会教我,对吗?


    李世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君王一言,快马一鞭!朕才不学那等食言而肥之人!不然,观音婢和魏征那个乡下田舍翁第一个不能依!”


    他很是爱笑,明亮的,热烈的分享起自己在太原的见闻。


    “昕光奴,朕与你说,朕少时居所在太原,那里不像长安这般干燥。每逢夏日雨后出门,满眼都是化不开的、浓浓的绿意,草木的清气能一直钻到人心里去。”


    “就像这下过雪之后,天地一片洁净。但你再等两三个月,待到冰雪消融,春回大地,那些被雪水滋润过的叶子,会格外的绿,花儿也会格外的鲜艳漂亮。昕光奴,你可以在院子里种下一颗种子,不必是什么名贵花木,哪怕是寻常的牵牛也好,来年春天,它自己就会抽芽、爬藤,开出属于自己的花来。”


    他说着,语气渐渐变得开阔而豪迈,带着一种想要将整个江山画卷都铺陈给眼前孩子看的热情:“旧时的风雪,终究会过去的。待到春光明媚,你可去看长安的雨,吐谷浑的草原也很好,那里天高地阔,可以纵马驰骋,耳边只有风声……朕当年……咳咳,反正,到时候,朕可以领着你去看看,都指给你看!”


    他说起他峥嵘岁月里的豪气干云,分享他记忆中与征战过的壮丽山河,许下一个个带着阳光和青草气息的承诺,一言九鼎。


    李暮重新伏在案上,用小胳膊垫着下巴,安静地听着。烛火的光芒笼罩着他,也笼罩着光幕中那侃侃而谈的帝王,仿佛那早已逝去的、属于天策上将的无边意气,温柔地、无声地,披洒在了孩童身上。


    经年的雪也会被炙烈的太阳化成水。


    原来大雪会冻死虫子。


    雨会洗刷天地。


    屋外细密的雪籽渐渐变成了轻盈的雪花,无声地洒落。


    李暮温柔一笑,那笑容竟像忽然冲破寒冷、在雪中绽放的红梅,扑棱棱地,带着一种鲜活而温暖的生机与香气。


    “下雪了呀!”


    “今日不学了,昕光奴去睡吧,”屏幕中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与郑重,“朕会守着你。今日,朕就给你当一回门神,守在你这梦外边,什么妖魔鬼怪,烦心琐事,都进不来。”


    但有风雪愁杀人,犹见黎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