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柳居。


    小荷将灵皂交到苏墨珩手中。


    得知是姐姐亲自为自己准备的，立马抱着灵皂屁颠屁颠跑去洗澡。


    等人离开，沈如烟这才拉着小荷走到偏房。


    她一把抓住小荷的手，语气恳切：“马上就是天赋测试了，我需要你再帮我最后一个忙。”


    小荷下意识想要把手抽开，却被沈如烟死死抓住。


    “求你了，我保证这次以后，不会再让你为我做其他事情。”


    小荷低下头，轻轻咬着嘴唇。


    这五年来，苏青青偷偷给她塞过糖糕，为她熬过汤药，在她要受到惩罚时，义无反顾地护在身前……


    大小姐明明那么好，像冬日里的暖阳。


    可自己，却是沈如烟插在她身边的一把刀，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将那抹阳光熄灭。


    可她不能不答应。


    如果不是大夫人，自己可能早就冻死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好，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沈如烟干脆以退为进，松开她的手，转身将门打开。


    “我答应你。”小荷艰难地点头。


    最后一次，她欠大夫人的恩情从此一笔勾销！


    沈如烟面色一喜。


    她就知道，小荷这条狗，最好拿捏！


    当年她路过街角，不过是嫌那个躺在雪地里的小乞丐碍眼，不耐烦地踢了一脚，谁知这一脚竟把人给踢醒了，还被她误认为是救命恩人。


    有人上赶着要给自己当牛做马，她当然不会拒绝。


    于是将小荷带回了苏家，找了个机会将她安排在赵欣蕊跟前伺候着，让她成为自己的眼线。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谎言说得久了，就连沈如烟自己都觉得，就是自己当初那一脚踢活了小荷。


    沈如烟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玉瓶，走上前递到小荷手中。


    “这里面是化灵散，无色无味，放在饭菜里，就算是大乘期的修士也察觉不出来。”


    小荷吓得一哆嗦，下意识缩回手不愿意接。


    可沈如烟却一把抓住她的手，硬是将东西塞到她手里。


    “放心，这东西不会要了她的命，只会让她的灵根和经脉彻底枯萎，成为一个无法修炼的废人！”


    “大小姐本身就测不出灵根啊！”小荷不解。


    老夫人几乎每年都要用测灵石测试一下大小姐的灵根，但却始终测不出来。


    “不！她才不是你们看上去的那样简单！”沈如烟比谁都要清楚，苏青青是妖孽中的妖孽。


    测不出灵根，那是测灵石的问题！


    生产那日的异象即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依旧历历在目。


    她不能赌！


    这一瓶化灵散，是她耗尽了这些年攒着的所有灵石，托人从邪医那里买来的！


    “修炼多苦啊！有多少修士在半途不幸殒命！你忘了三年前赵欣蕊突破时的雷劫了？你忍心看她将来在修炼路上打打杀杀，渡劫之时九死一生吗？只要她无法修炼，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在苏家当一辈子大小姐，锦衣玉食，无忧无虑。这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小荷，我这是在帮她，你明白吗？”


    沈如烟循循善诱，言语中带着别样的蛊惑里。


    她的声音仿佛有魔力，钻进小荷的耳朵里，让她混乱的思绪变得呆滞。


    是啊……大小姐那么娇贵，怎么能去受那种苦？


    大夫人……是在保护大小姐。


    小荷的眼神渐渐涣散，失去了焦点，她木然地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玉瓶，推开门走了出去。


    沈如烟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什么救命之恩，不过是她随口应下的谎言，却成了拴住这条狗最牢固的锁链。


    真是好用。


    最后一次？


    除非她死！


    ——


    另一边。


    苏开霁板着张脸从议事堂出来。


    几个长老的意见和他相左，他们都觉得两个孩子应该去资源更好，实力更强大的宗门。


    而不是留在帝都学院！


    那样的话会浪费了苏墨珩的天赋，很有可能会对他的修炼速度造成影响。


    苏墨珩去哪里，苏开霁是无所谓的。


    但偏偏这些长老们觉得，苏墨珩这孩子处处粘着自家姐姐，两个孩子最好是能在一起。


    无极宗就是最好的选择！


    宗门常年在实力榜上排名前三；


    苏青青的大舅舅赵清心是无极宗的二长老，去了那里必定是受到照拂。


    当年赵清心就想把他的宝贝闺女拐走，如今五年过去，难道真的要如了他的愿？


    苏开霁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一想到可能要和闺女分开，他一个炼器大宗师，眼圈竟没出息地红了。


    “家主。”


    陆星辰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苏开霁赶紧别过脸，用力眨了眨眼。


    陆星辰快步走到他跟前，将分好的炸鸡拿出来一只用油纸包好，递过去。


    “大小姐让我送给你的。”


    苏开霁捧着还冒着热气的炸鸡，那霸道的香味窜入鼻腔，他再也忍不住了，鼻头一酸，两行老父亲的泪水“唰”地就流了下来。


    “家主，你怎么了？”陆星辰疑惑问道。


    苏开霁吸了吸鼻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瞅了眼一脸懵的陆星辰，沉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星辰啊，你还小，等你以后有了闺女就懂了。”


    说完，他捧着炸鸡，一边走一边抽噎着离开了，背影要多凄凉有多凄涼。


    陆星辰站在原地，琢磨了好一会儿。


    懂了！


    大小姐做的炸鸡实在是太好吃了，家主这是馋哭了！


    没想到家主平时那么严肃，内心竟然如此感性。


    收回思绪，陆星辰继续穿梭在苏家送鸡。


    老夫人还没回来，他便打算先去苏墨珩那边。


    刚走到烟柳居附近，就迎面撞上一个人。


    是小荷。


    她低着头，走得飞快，像是没看见他一样擦肩而过。


    陆星辰下意识地停住脚步，皱起了眉。


    不对劲。


    他鼻尖微动，捕捉到了一丝空气中残留的气息。


    是沈如烟院里那种独特的、甜膩的熏香，除此之外，还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陌生的药草味。


    陆星辰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想起之前好几次，大小姐身边发生的“意外”，每一次，似乎都与小荷见过大夫人有关。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陆星辰看了眼乾坤袋里还剩下的炸鸡，决定先不送了。


    他立刻收敛全身气息，如同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小荷后面。


    他倒要看看，这次她又想对大小姐做什么！


    小荷一路浑浑噩噩，脑子里全是沈如烟那些“为她好”的话。


    她走进茶水间，拿起大小姐专用的玉壶，泡上最好的灵茶，然后面无表情地打开那个白玉瓶，将里面的粉末倒进去。


    粉末入水即化，无色无味。


    小荷提着茶壶，一步步走向苏青青的院子。


    直到她站在那扇熟悉的房门前，晚风一吹，她打了个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提着的茶壶，刚才发生的事情快速在脑中闪过。


    小荷心中大惊！


    不行！


    绝对不能给大小姐喝下去！


    下意识往后退了步，转身想要离开，可就在这时候，房门打开，苏青青站在门口。


    “小荷姐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东西送过去了吗？”


    小荷点点头，心虚到不敢直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