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面上的粮食多了，而且还不是沈凤娇她们绿源的。”


    周成缓缓放下手里的材料。


    洪涛疑惑的回答：“难道是省里的配额到了？”


    “哼！”


    周成冷冷的说：“等省里的配额，这事情早就结束了。”


    “要是这么说，”洪涛的眼神里泛着冷意。


    他一把抓起红色的保密电话：“给我接市局的蒋超！”


    “蒋超吗？我是洪涛。市面上从哪里多出了那么多粮食，你查一查！对，尽快给我消息！”


    市委书记发怒了，事情自然就“八百里加急”！


    半个小时后，保密电话再次响起。


    “书记，据我们了解，是一周前进驻鹏城的粮商。他们大量出售手里的粮食。现在市面上的粮价，已经低于正常价格20%了！”


    “妈的！”


    洪涛一拍桌子：“敢跟老子玩这套！他们不是没有粮食吗？现在冒出来这么多粮食！”


    “蒋超，你赶紧带人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等一下！”


    周成拉住了洪涛准备挂断电话的胳膊。


    “干什么，老周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咱们一起创建的鹏城，差点就被这帮狗东西给毁了！”


    洪涛一边怒吼一边拍桌子。


    “书记，您先别生气。来之前，我倒是听沈凤娇有一个更有意思的解决办法。”


    洪涛的表情缓和了下来。


    “嗯，没想到这次是这个小丫头救了咱们。”


    他扔给周成一根香烟。


    经历了这次的危机，他和周成达成了紧密的一致。


    以前是工作上的配合，这次可以说是“生死之交”了。


    两人很随意的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完全没有过去公事公办，正襟危坐在本公桌前的模样。


    “书记，小沈这次给出的棋，需要分两步走。”


    “详细说说，”洪涛来了兴趣：“我听听她这个狗头军师有什么计策！”


    “首先就是釜底抽薪！”


    周成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右手划过虚空，做了一个斩击的动作。


    “这古时候，遇到灾年，大户和粮商屯粮作恶的例子太多了。不少最后反败为胜的案例，靠的就是一个心态。”


    洪涛若有所思，示意周成继续。


    “现在经过蒋超市长查明，杨国栋勾结粮商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因为沈凤娇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周成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


    此刻哪还有书生模样，浑身上下充满了尽在掌握的力量。


    “沈凤娇的意思是：现在局面即将平息，但粮商们手里的粮食还有很多，他们急着出货。咱们就利用这种心理，快速的以低于他们出手的价格倾销手里的粮食！”


    洪涛顿了顿，惊讶的说：“你的意思是，他们卖我们也卖？”


    周成把手里的烟屁股，狠狠的按到烟灰缸。


    “对！他们卖，我们也卖！”


    鹏城，云月楼。


    最顶层的奢华包间里聚满了人。


    虽然桌子上都是生猛海鲜和可口的蔬菜佳肴，但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突然，一个略带期盼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杨局长来了。”


    一阵椅子在地面上摩擦的声音此起彼伏。


    粮商们顾不得酒水和菜汤，可能撒到自己名贵的定制大衣上。


    纷纷起身上前，把杨国栋众星捧月般团团围住。


    “搞什么，老谷，不是说只要两三个人吗？！”


    杨国栋强忍着怒火，看向羊城最大的粮商谷雨。


    谷雨尴尬的笑笑，然后与众人前呼后拥的把杨国栋推上首位。


    “局长，您是咱们的主心骨啊，大家这不都盼着您来坐镇吗。”


    “哼！”


    杨国栋敲了敲桌子，自嘲般的冷笑：“我是主心骨？我真的是主心骨吗？”


    众人的笑容一僵，随后再次恢复了热络的表情。


    “您老人家，就是我们的定海神针啊！”


    “您指哪，我们就打哪！绝无二话！”


    “对，绝无二话！”


    杨国栋双手抱在胸前，身体靠在座椅上。


    “那为什么，现在市面上到处都是粮食？”


    粮商们相互看看，最后还是谷雨小声说道：“可能是那个沈凤娇拿出来的吧。”


    “放屁！”


    杨国栋眼睛一瞪，也狠狠的环顾众人：


    “你们他妈的当我是猪脑子啊，她沈凤娇是孙悟空吗，能变出来那么多粮食！”


    他本身是经历过特殊年代的，气势上来了，压得众人都有点喘不过气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当中有人在暗中卖粮，而且是大量出售！”


    一个身材矮胖的粮商唉声叹气的说：


    “局长，我们也是没办法啊，眼看着粮价一天一天的下跌。那些臭老百姓也不着急买粮了。可咱们大家手里的粮食，再不卖就要亏本了啊......”


    杨国栋心中冷笑，和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合作，自己也是瞎了眼了。


    他们能为了利益，站在整个鹏城的对立面。


    也能为了利益抛弃任何人。


    杨国栋突然装作很理解的样子，长长叹了口气：


    “你们的难处我知道，但遇事不能慌乱。按照你们这个速度出货，估计货还没出完，价格就跌到谷底了！”


    他压低声音，把众人聚在一起，小声说：


    “咱们这样，一点一点的，循序渐进......”


    十几公里外的绿源生态基地。


    确实另外一幅热火朝天的景象。


    大家聚在一起吃打边炉。


    “对！就是大甩卖，大刀阔斧的干！”


    沈凤娇拿起本地的水果汽水，和众人干杯。


    刘老有些迟疑道：“咱们如果也快速出售，估计粮价会崩盘......”


    沈凤娇高兴的拍手：“那太好了！还等什么！”


    刘老和众人：“？？？”


    第二天一早，排队等待买粮的人还是不少。


    但主力变成了老年人，青壮年们基本都去上班了。


    “大米一毛六一斤，怎么比昨天的价格高了点？”


    矮胖粮商虎着脸：“价格天天变化，那不是正常的事吗？有粮食买就不错了！”


    他本来想着今天低价全都抛售，但昨天杨国栋说死了价格，不能低于一毛五，而且开始的价格必须在一毛六以上。


    “一毛五！市政府的直销点卖一毛五了！”


    这句话直接点燃了人群。


    刚才还排着队的长龙，瞬间崩溃，向几百米外的市政府直销点狂奔！


    沈凤娇双手叉腰，很神气的看着远处矮胖粮商。


    刘老则不无担忧的说：“沈总，上个月鹏城当地的粮价是一毛八，羊城是一毛七五。两周前，粮价最高的时候到了三毛五......”


    他皱着眉头：“咱们现在卖一毛五，那不是亏了一倍还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