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叙川此刻就像是第一次尝到糖果的小孩。


    心跳如鼓，思绪混沌。


    眼中只看得到她泛着淡淡水光的唇瓣。


    要不是江月昭推开他，他几乎又想要吻下去了。


    花了好一会时间，他才分辨出江月昭刚才说了什么。


    林叙川视线缓缓上移，注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又低又哑：


    “嗯？月月想问什么…………”


    江月昭正在思索如何开口，就感觉身前的人贴得更近了一点。


    抵着林叙川胸膛的手也被他握住。


    唇瓣与手背相贴，留下一串细碎的吻。


    江月昭无声地叹了口气，心中刚想好的问题又被他的举动搅散。


    这样下去，根本没办法正常沟通…………


    她抽回手，提议道：


    “我们去客厅聊吧？”


    林叙川看出她眼神里的认真，点了点头。


    江月昭正要起身，下一秒，身体突然悬空。


    “等等…………”


    她心中一紧，意识环住林叙川的脖颈。


    没想到这样反而更方便了他的动作。


    林叙川微微低头，在她脸颊上轻轻印下一个吻，轻笑道：


    “月月…………你抱得好紧。”


    江月昭脸上的温度还未降下来，小声抱怨：


    “还不都是你突然抱我起来，吓我一跳…………”


    “不是说客厅吗？正好，我抱你过去。”


    林叙川稳稳抱着怀里的人往客厅走。


    来到沙发边，坐下时顺势把江月昭放在自己腿上。


    手臂圈住她的腰，下巴放在她肩窝处。


    林叙川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真好，终于可以这样抱着你了…………”


    又这样粘了好一会，林叙川才想起来正事。


    “月月，你刚才想要问什么？”


    江月昭指尖无意识攥着他的袖口，轻声开口：


    “小川，你之前说，觉得网上的关系保护不了我，所以才想要结束，对吧？”


    “是的。”


    林叙川点点头，望着她认真的侧脸，没想明白为什么她会问这个问题。


    “做出这个决定，我也犹豫了很长时间。”


    “因为…………网上的我，虽然和你现实的距离比较远，但是关系却更近。”


    江月昭轻吸口气，表情更加认真：


    “那段时间…………为什么不直说呢？”


    林叙川的眼眸瞬间就暗淡下去。


    虽然江月昭没具体说是什么时间，但是他明白，她指的是分手前的那段日子。


    当时…………他犹豫不决，选择了逃避。


    不敢回复她的消息，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甚至，在无意中疏远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后悔的情绪再次涌来，林叙川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点。


    “当时，我犹豫了。”


    “我知道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但是我又舍不得断开。”


    “而且，我还在想，如果我莫名其妙的直接说分手，会不会对你伤害更大？”


    “所以我在心里很乱的情况下，采用了错误的方式。”


    “我甚至在期望，期望因为我对你冷淡，你会主动说分开…………”


    “这样，就不需要我来做选择了。”


    他说着，悄悄抬眼观察江月昭的表情。


    林叙川心中明白，这件事他做的太过火。


    想要说分手，明明有更好的方式，而不该采用这种冷处理。


    江月昭听完，眼神依然平静。


    停顿几秒后，她再次开口：


    “还有一个问题，在说完分手后，为什么你一直不主动提起这件事？”


    “后来，还是我主动告诉你的。”


    这件事，触及了林叙川心底最深的秘密。


    犹豫片刻后，他才缓缓说道：


    “月月，其实我很想立刻就提起这件事。”


    “但…………大概是我的性格问题吧，我确实有很多顾虑。”


    他详细告诉了江月昭，为什么他会在网上营造出一个“小川”这样的人设。


    以及他胆小的原因。


    “我一直觉得，我的心理状态有问题。”


    “所以我不敢轻易开启一段感情，也不敢直接靠近你。”


    江月昭眼底浮现出疑惑：


    “为什么？就我和你目前的接触来看，我并没觉得你有什么心理问题。”


    林叙川的思绪，飘回到他八岁那年。


    他的人生从这里开始分水岭。


    八岁以前的他，父母陪伴在身侧，生活美满且幸福。


    八岁以后，他父亲去国外经商，家里只剩下他和母亲。


    家里的气氛也是从那时开始，产生微妙的变化。


    当时小小的他，还不知道是为什么。


    只知道从某一刻开始，母亲和父亲接通电话时，只剩下无尽的争吵。


    再后来，母亲就会抱着他哭，诉说着一些他听不明白的话。


    “川川，妈妈好痛苦，但是妈妈舍不得你。”


    “是你爸爸对不起我们，对不起这个家，妈妈可能没办法坚持下去了…………”


    他听不明白，只知道抬起手擦去母亲脸上的泪珠。


    他知道母亲现在很难受，她说坚持不下去了，那应该也是因为这件事太令她痛苦了吧？


    八岁的林叙川不懂母亲嘴里说的具体什么，但是他明白坚持令自己痛苦的事情会很难受。


    就像以前他不喜欢吃胡萝卜，但是父亲总是逼着他吃一样。


    母亲大概也碰到不喜欢吃的东西了吧？


    他用小手捧着母亲的脸，一本正经地回答：


    “没事的，妈妈，你不喜欢，那就不坚持了。”


    他想，既然母亲不喜欢吃这碗饭，那就放弃吧。


    只是后来，他才明白。


    原来这碗饭，是这个家。


    但那时候，他已经不怪他母亲了。


    母亲说的没错，是父亲对不起这个家。


    他出轨了，他背叛了母亲，也背叛了这个家庭。


    他不怪他母亲离开这个家，甚至他还觉得，母亲应该更早一点离开。


    那样好的母亲，值得更好的生活。


    可随着他长大，他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渐渐有了父亲的影子。


    即使那些缺点，并不是那么明显。


    甚至在他发现以后，已经开始强迫自己去改正。


    但…………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开始恐慌。


    他不敢去面对任何一段感情，哪怕是关系稍好一点的友情。


    他把自己的心包裹在一个硬壳中，密不透风。


    然而，见到江月昭的那一刻，他清晰听见硬壳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