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餐一顿后，走在从食堂返回外科楼的路上。


    江月昭觉得连洒落的阳光都柔和顺眼了几分。


    但想到这顿价格不菲的“午餐”，她觉得还是得稍微客气一下。


    她踌躇片刻，转头看向身旁的林叙川：


    “唔…………这顿饭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林叙川侧过头，眉梢轻轻一挑：


    “…………又怕欠我什么？”


    “不是呀。”


    江月昭轻轻摇头，解释道：


    “主要这顿饭一看就不便宜，而且你也帮了我，我不表示一下说不过去嘛。”


    两人此刻正好走到一处阴影下。


    林叙川索性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她。


    直到江月昭眼底浮现出疑惑，他才轻叹道：


    “今天…………我原本打算下班后约你一起去吃饭。”


    “这顿饭，早就订好了。”


    “只是原本订的是晚上，现在提前到中午而已。”


    他语气轻快，仿佛只是随口提起一件小事。


    “所以，这顿饭本来就是请你的，不用跟我客气。”


    说完，他的目光便静静落在江月昭脸上，观察着她的表情。


    林叙川不想再看到她脸上挂着浅笑，却说出那些略显疏离的话。


    他期盼着两人的关系能更进一步，而非永远停在只比同事稍近一点的位置上。


    出乎意料的是，江月昭只是稍作停顿，就点头说道：


    “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惊喜来得太快，林叙川反倒愣住了。


    那些准备好的解释和理由，都还没用上。


    见他愣神，江月昭唇角的笑意加深，俏皮地眨了眨眼。


    “刚才在食堂的时候，你不肯直说，就是怕我又不愿意欠你人情吧？”


    林叙川目光微动，点了点头。


    “因为之前…………”


    “以后不会了。”


    江月昭笑着打断他。


    在林叙川越来越惊讶的眼神中，她抬起头，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小川，我和我的‘男朋友’，前段时间就已经分手了。”


    听到这句话，林叙川心中的情绪格外复杂。


    对江月昭的心疼再次如潮水般在心头蔓延开。


    即使此刻她眼中还含着笑意。


    可他仿佛能透过她现在的模样，看到了那天，他用小川的身份和她说分手时，独自承受难过的模样。


    林叙川甚至不敢细想。


    他嘴唇动了动，喉头发紧：


    “不好意思…………我…………”


    “为什么说不好意思？”


    江月昭捕捉到他眼底的异样，轻轻清了清嗓子，语气恢复轻快：


    “你之前不是就说，希望我分手了能第一时间告诉你嘛？”


    “原本我想等你来问我，结果你一直没问…………”


    “现在，只能我主动说了。”


    原本，她确实打算逗他一段时间，直到他主动开口问为止。


    可林叙川也不知在顾虑什么，始终没有问起这件事。


    但他的言行举止，又处处流露着对她的关切与好感。


    既然这人不张嘴，那就只有她主动挑明了。


    “我之前…………不太敢问…………”


    林叙川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攥紧，心跳因为紧张而失了序。


    他之前，既想问，又害怕问。


    万一他开口问了之后，江月昭丢给他一句


    ----“是分手了，但是分手了我也不会喜欢你。”


    那或许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走到尽头。


    只要他不开口，不把这件事情摆到明面上。


    他就能自欺欺人的，享受这短暂的平和。


    “没事，没什么不能问的，分了就是分了。”


    江月昭迎上他的目光，话锋一转。


    “不过…………我只是告诉你分手了，但不是答应和你在一起哦。”


    林叙川攥紧的手指关节泛白，他立刻回应：


    “我明白，我会继续努力的。”


    他深吸口气，郑重地表态：


    “直到…………你愿意和我在一起的那一天。”


    他的话语真挚，目光炙热。


    在这目光的注视下，江月昭感觉耳根微微发烫。


    她垂下眼帘，迈步向前走去：


    “快走吧，马上要上班了。”


    “好。”


    林叙川放缓脚步，和来时一样，落在她身后半步，目光注视地追随着她的背影。


    恨不得，把与她相处的每一秒，都印在脑海里。


    回到科室，正好临近上班的时间。


    江月昭走进休息室，在里面午休的同事都已经起来了。


    正在整理发型，往头上戴着护士帽。


    赵婉脸上还带着睡觉时压出的痕迹，看到她进来，疑惑问道：


    “月昭，你中午去哪了？怎么一直没进来休息？”


    “我这一中午，可太精彩了…………”


    江月昭把中午办公室发生的事情，和同事们讲了一遍。


    大家听完，十分气愤。


    赵婉更是恨不得冲出去把柳雨琴骂一顿。


    “这人怎么刚来半天就这么作妖啊？”


    “工作上失误，做人更是差劲，简直绝了！”


    江月昭无奈地摊了摊手：


    “没办法，别人有关系。”


    “不过，我看柳医生这个性格，估计也干不长。”


    值主班的同事哀叹一声：


    “希望吧…………快走快走，上班去，新的折磨又开始了。”


    林叙川中午毕竟是当着办公室所有医生的面，指责柳雨琴工作失误。


    江月昭原本以为她会稍微长点记性，至少在工作上谨慎一点。


    没想到，毫无长进。


    下午，柳雨琴不仅在记录上出错，偶尔去病房时，甚至还与病人发生了争执。


    吴姐不得不一次次替她赔笑，收拾烂摊子。


    江月昭看到吴姐强压着情绪，语重心长地劝告柳雨琴：


    “柳医生…………对待病人要尽量语气好一点，聊病情时也要用通俗易懂的语言…………”


    柳雨琴皱着眉头，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


    “我很认真说了啊！是他先说我医术不行的，这我肯定忍不了啊！”


    吴姐听完感觉头更疼了，她捏了捏眉心，声音中透着深深的无奈。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面对病人，我们不能急躁，只能尽量稳住他们的情绪。”


    柳雨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回办公室了！”


    看着柳雨琴离去的背影，江月昭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白班好歹还有其他人在…………


    跟柳雨琴一起值夜班，恐怕才是最煎熬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