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江月昭眼睁睁看着林叙川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再次咽了回去。


    他唇线紧抿，微微点头：


    “正好路过，你们聊，我先去休息了。”


    直到林叙川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赵婉还没回过神。


    她看了看江月昭，又指了指林叙川离开的方向。


    “他……他…………不会听到我们刚才在里面说的话了吧？”


    江月昭耸了耸肩：


    “不知道呢，有可能哦。”


    “说不定啊，正好听到你议论他的那些话了…………”


    赵婉瞬间瞪圆了眼睛，紧张兮兮地在脑海回忆自己刚才有没有说林医生坏话。


    几秒后，她猛地摇头：


    “不对啊，我刚才也没说什么！”


    “我不就是说觉得他和你配吗？林医生听到这句话绝对不会生气的！”


    江月昭本来就是刻意逗她，她伸手戳了戳赵婉的脸，笑道：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呢？万一别人觉得你冒犯呢？”


    “不行！我的‘月川’CP必须锁死！”


    江月昭看着她那认真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


    她无奈地轻叹，推着赵婉往休息室内走：


    “好了，快去午休吧，再折腾一会今天就不用睡了。”


    …………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出乎意料的“清闲”。


    当然，工作还是很忙。


    外科自从林叙川来了以后，就没有过不忙的时候。


    但唐亭轩不再惹事，最近喜欢找麻烦的病人和家属也少了许多。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往前走。


    之前江月昭还会因为不能与“小川”见面，而时常烦恼一下。


    现在这件事也解决了。


    这段时间，林叙川对她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既不失分寸，又处处透着细致的关怀。


    时不时收到的奶茶和甜品、夜班时格外丰盛的宵夜…………


    以及两人对班时，林叙川总是默默帮她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但是，有件事情出乎她的预料。


    林叙川竟然这么沉得住气，这么久了，都还没来问她的“感情状况”。


    难道，真的是想等她主动开口坦白吗…………


    思绪在这停住，耳旁突然传来那道熟悉的声音：


    “在想什么？”


    林叙川嘴角带着淡淡笑意，隔着护士站的矮墙望过来。


    …………在想什么？在想你。


    但这话江月昭可不会说出口。


    要是真这么说了，他指不定又得翘尾巴。


    毕竟，对于他之前欺骗自己的事情，她可还没完全消气呢。


    江月昭没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


    林叙川也没追问，他指向护士站的电脑：


    “30床，明天能出院了。”


    “出院宣教我去给他做吧，你就别露面了。”


    “我怕他离开医院前…………来个鱼死网破。”


    “行。”江月昭没多思考，点头道，“那通知出院也由你去说吧。”


    被逼到极限的人，很容易因为冲动做出极端的事情。


    在这件事上，她不会逞强。


    “对了，正好明天周一，科室的人全，下班后大家一起聚个餐吧。”


    “上次我就说了要请大家吃饭，明天正好合适。”


    江月昭一边拿出手机订餐厅，一边对着林叙川说道：


    “医生那边就麻烦林医生去通知啦，我这就跟吴姐说一声。”


    …………


    周一的上午。


    江月昭不止没露面，甚至都没在护士站待着。


    同事们都劝她先去医生办公室待一会，等唐亭轩离开以后再出来。


    她虽然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事，但也乖乖照做。


    好在，唐亭轩老老实实办理了出院，什么多的话都没说。


    临近下班，大家的脸上都流露出几分期待。


    这段时间忙，科室确实很久没聚过餐了。


    积攒的疲惫和压力，需要一个宣泄口。


    江月昭订的餐厅，就在上次和林叙川吃饭的那个商场。


    她带着众人来到预订好的包厢，拿起菜单，准备看看是否需要再加几个菜。


    身旁的凳子被人拉开，她甚至不用抬头，便意识到了坐在她身旁的是谁。


    江月昭眉梢微挑，侧头望过去，故意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林医生…………是故意坐在我旁边的？”


    林叙川那点小心思被无情揭穿。


    他放弃遮掩，大大方方承认：


    “对…………我想挨着你。”


    上菜以后，有人兴奋地提议：


    “这么久没聚餐了，今天必须好好喝点！”


    江月昭心情放松，便也没推辞，端着酒杯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


    饭局过半，林叙川突然后悔了。


    他就不该特意坐在江月昭身边。


    他的酒量还行，不至于头晕。


    但酒精却恰到好处地，勾起他身体的热意。


    而江月昭大概已经有点醉了。


    她的膝盖和右腿，时不时在不经意间擦碰到他的腿侧。


    她今天穿着短裙，露在外面的膝盖在明亮的灯光下，白的晃眼。


    林叙川强迫自己把视线固定在眼前的碗筷上。


    然而，隔着西裤薄薄的布料，那偶然相贴处传来的体温，却像带着细微电流，不容忽视。


    细密的痒意从两人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沿着腿侧一路爬升。


    他忽然觉得衬衫领口系得太紧，透不过气。


    抬起手解开一颗扣子，可胸口的躁动还是没得到任何缓解。


    林叙川喉结滚动，眼底神色更加深暗。


    他努力平复着汹涌的心绪，但身旁的人偏偏不让他如愿。


    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握着酒杯，伸到他眼前。


    林叙川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的被那手所吸引。


    医护人员的手，因为长期频繁洗手和接触洗手液，往往容易干燥。


    但江月昭的手不一样。


    皮肤细滑，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尖泛着淡淡的粉。


    看着就…………手感很好。


    想握住，想攥在掌心，想和她十指相扣。


    下一秒，他看见那只手的食指屈起，轻轻在玻璃杯壁上敲了敲，发出“铛”的一声轻响。


    同时响起的，还有手主人带着酒意的嗓音：


    “林医生？想什么呢？”


    “叫你好几遍啦，吴姐喊我们一起喝一杯呢。”


    “好。”


    林叙川端起酒杯，冰镇的液体滑入咽喉。


    但身体的热度却在上升。


    他闭了闭眼，在心底认命地叹了口气。


    今天这顿饭…………真是既折磨，但又难以抗拒。


    他甚至忍不住想，这是他欺骗江月昭的惩罚吗？


    但如果真的是惩罚的话…………他竟希望这惩罚的时限，能再长一点。


    不就是折磨吗？不就是难忍吗？


    没关系。


    只要能像这样，待在她身边，怎样都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