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昭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海。


    随着同事们一同走上前，选了一杯离她最近，也是她最喜欢的多肉芒芒。


    赵婉笑着打趣：“你还敢喝芒果，还嫌不够忙啊？”


    江月昭眨了眨眼，浅笑道：


    “又不是夜班，应该没关系吧？”


    “而且，我就是喜欢这个嘛，这种时候，我选择拒绝迷信！”


    不知是江月昭的“拒绝迷信”有效果，还是初期的热潮过去。


    周二上班时，新入院的病人确实少了许多。


    查看排班表后，江月昭发现自己周四、周五是晚班和夜班。


    这周的班次还算不错，恰好周末轮休。


    而小川的新工作好像也是周末双休，这样的话，两人的休息时间正好凑到一起。


    周三，林叙川订的下午茶又送了过来。


    江月昭如往常一样，还是选了她爱喝的那一款。


    今天的下午茶和往常还有点不一样，多了好几个芒果口味的小甜品。


    有位医生笑着开玩笑：


    “哎？芒果口味的东西好像越来越多了？”


    “林医生，你是不是也看过那个梗，知道‘芒果’代表‘忙’，所以特意点的？”


    他身旁的人赶忙轻扯他的衣，示意他别乱开玩笑。


    这段时间，除了忙以外，林叙川冷峻、难以接近的形象也深入人心。


    不管是对着领导还是病人，平常就没人见他笑过。


    而且他对待工作极其严肃认真。


    有一次他在门诊时，有位他的病人着急输液，便由值班医生代替他开了医嘱。


    结果…………医嘱开错了。


    虽然主班的护士及时发现，并没有造成大问题。


    但林叙川还是神色冷峻地对那名值班医生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


    那名医生甚至比他大十几岁，愣是在他面前一声没敢吭。


    自此之后，同事们在他面前更是谨慎。


    护士们在和他对班时，也会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一切江月昭都看在眼里。


    她知道大家都觉得林叙川高冷、可怕、压迫感强。


    除了最后一条，前面的两种评价她都不是很认可。


    一个会自掏腰包请整个科室同事喝下午茶的人，能可怕到哪去呢？


    或许，他只是不太习惯情绪外露罢了。


    林叙川听到那句玩笑话，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多大变化。


    看起来像是对这种网络热梗毫无兴趣。


    就在大家以为他不会接话，准备转移话题的时候。


    他却忽然垂下眼睫，语气平淡地接道：


    “我也觉得芒果挺不错，便点了。”


    说完，他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拿过一杯与江月昭手中同款的过程，喝了一口。


    只是他神情专注，姿态端方，仿佛不是在尝果茶，而是在品鉴一杯红酒。


    周围瞬间寂静。


    谁能想到一向高冷的林医生不仅接了话，甚至还表明自己也喜欢芒果！


    要知道在今天之前，他从来都是只订不喝。


    平常去办公室，也只会见到他喝茶。


    办公室里，也只见他总泡着那些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茶叶。


    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冷脸医生，端着杯果茶一本正经地品尝…………


    太反差了。


    江月昭不想冷场。


    这一幕让她直接联想到了小川被同事冷淡对待的样子。


    她轻咳一声，眉眼弯弯，语气轻松地试图活跃气氛：


    “就是嘛，我早就说芒果好喝了！”


    “你们啊…………完全纯粹就是迷信，我天天喝芒果，这不是也不怎么忙吗？”


    赵婉听完，“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轻拍着她的肩：


    “你可别乱立flag啊，你马上就上夜班了，小心到时候忙得哭都没时间哭！”


    他同事也纷纷笑着应和，方才凝固的空气重新变得轻松热闹起来。


    林叙川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被众人围在中心的江月昭。


    此刻她的注意力不在他这边，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多注视她一会。


    她的皮肤很白，笑起来时，眼下的卧蚕会很明显。


    她和自己不一样。


    她可以自然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和周围人相处得也很好。


    如冬日暖阳般感染着每一个人。


    这样的她，和那个开朗阳光的“小川”很般配。


    林叙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把杯壁压出一个痕迹。


    他低头喝了一口。


    明明是很甜的果茶，可他愣是尝出一丝酸涩味。


    …………


    周四傍晚五点，江月昭刚换好衣服准备交班，就看到赵婉一脸苦大仇深的从病房走出来。


    “怎么了？”


    江月昭迎上去，压低声音问。


    赵婉拉着她走到更衣室附近，长长地叹了口气。


    “哎…………17床，病人和家属都超级难相处。”


    “一会说要我给他喂水，一会说要擦身体，明明家属在旁边，偏偏要喊护士来。”


    “不管我怎么跟他解释这些事情不在我们护理范围内，都听不进去。”


    赵婉弯下腰，捏了捏肌肉紧绷的小腿。


    “本来今天就忙，结果他的呼叫铃隔几分钟就响一次，我腿都要走断了。”


    她说完，满脸同情地看向江月昭。


    “对哦，今天你晚班，我估计你有的受了…………”


    交完班，江月昭开始例行巡视病房，走到17床时她特意多留了份心。


    病人叫汪雄，四十岁，陪床的看起来是他的母亲。


    他的病并不重，只是腿部外伤，而且没到不能下床的地步。


    江月昭查看完，照例说了一句：


    “我是晚班的值班护士，我叫江月昭。”


    “如果有什么情况可以来护士站找我，或者直接按呼叫铃。”


    她说完，正想转身出去，便听到那位家属“啧”了一声。


    紧接着，一道极其刻薄、拔高了音调的女声响起：


    “你们这些护士啊，也就说的好听！”


    “明明嘴上说的有事情可以找你们，但是喊你来了，又这也不肯做那也不愿管！”


    江月昭眼神倏然一冷。


    她停下脚步，转过头面向他们。


    唇角还挂着礼貌性的弧度，但她眼底已没有丝毫笑意。


    “您可能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


    “职责范围内的护理工作，我们都会尽职尽责的做好。”


    病床上的的汪雄发出一声刺耳的嗤笑：


    “尽职尽责？我可一点没看出来！”


    “我白天喊那个护士过来扶我去上厕所，她都不愿意。”


    江月昭微微挑眉，语气中的温度更低。


    “如果确实行动不便，在家属不在的情况下，我们也是可以协助您去厕所的。”


    “得了吧！那个护士就愿意给我送到厕所门口！”


    汪雄斜着眼睛，用充满轻蔑和不屑的眼神瞟着江月昭。


    “我都说了，我手打过针，没力气，得有人全程扶着才成！”


    “她呢？死活不乐意进厕所里面帮我！”


    “你说！你们护士是不是工作没做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