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


    伦敦，阿普斯利宅邸，威灵顿公爵的书房。


    林亚瑟与威灵顿公爵的棋局，以公爵的再次惨败而告终。


    “老师，您又输了。”林亚瑟笑着将棋子摆好。


    “哼，下棋而已，战场上可没这么多花里胡哨的。”老公爵有些嘴硬地嘟囔着。


    “哦？是吗？”林亚瑟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老师，我猜，”他用一种极其笃定的、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的语气说道，“现在这个时候，哈丁爵士，应该已经按照我的计划，在萨特莱杰河的南岸，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了。”


    “哦？”威灵顿公爵的眉头挑了起来，“你就这么肯定？卡尔萨军团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他们那支法国人训练的炮兵，非常强悍。”


    “再强悍的炮兵，如果连敌人的边都摸不到，那也不过是一堆废铁而已。”林亚瑟自信地笑了笑，“在我的‘阿姆斯特朗后膛炮’三公里的绝对射程优势面前，他们所谓的‘强悍’，不过是个笑话。”


    威灵顿公爵沉默了，他知道，林亚瑟说的是事实。那种科技上的代差，是任**气和战术都无法弥补的。


    “那么，在你‘预测’的这场胜利之后呢？”老公爵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打算让哈丁怎么做？乘胜追击，一举攻克拉合尔？”


    “不，老师。”林亚瑟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一种猎人般的、冰冷的算计，“那太便宜他们了。一个被战火摧毁的首都，和一群充满了仇恨的**之民，对我们来说，是个巨大的包袱。”


    “我要的，不是征服。”


    “我要的，是……让他们，自己，从内部烂掉。”


    “所以，上个月我就已经写了一封伏击战胜利后，就‘围城’的指导信送过去了。”


    他看着公爵那困惑的眼神，缓缓地，将自己那套堪称“魔鬼”的“攻心战术”，详细地阐述了一遍。


    从“围而不攻，**诛心”，到“**分化，制造内乱”，再到最关键的、在恰当的时候，“不小心”地帮城里点上一把火……


    听完林亚瑟这整套的、充满了心理学和信息战味道的“现代战争”理论，威灵顿公爵，这位在传**场上战无不胜的“铁公爵”，第一次，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感觉自己之前教给他的那些，关于排兵布阵、后勤补给的“屠龙之术”，和对方这套“诛心”的、高级的玩法，结合起来是那么的恐怖。


    “亚瑟……”许久之后，他才沙哑着声音，极其复杂地问道，“你……究竟想把我们大英帝国的军队，变成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林亚瑟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他只是提起笔，写下了一封长长的信。信的内容，充满了各种关于未来“谈判”的详细指导和预案。


    “老师，战争的最终目的，不是杀戮，而是为了在谈判桌上，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他将信仔细地封好，交给了即将启程，前往印度的下一班皇家邮轮的船长。


    “这是我，为两个月后，必然会主动前来求和的锡克人，准备的一份……‘和平大礼包’。”他高深莫测地说道。


    ……


    现在。


    拉合尔城外，英军总指挥部。


    印度总督哈丁爵士，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即将到来的胜利荣光之中。


    穆德基一战，打得实在是太漂亮了！而之后那长达一个多月的“围城”，更是将锡克人最后的士气和尊严，都给彻底地磨光了。


    就在刚才，城里那把“意外”的大火，烧掉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哈丁爵士几乎可以肯定，最多不出三天，那个高傲的摄政王后金丹·考尔，就会派人，打着白旗，出来跪地求饶。


    他甚至已经开始在脑中，构思着该如何“羞辱”一下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女人了。


    “让她亲自出城，跪在我的马前？”


    “还是让她，献上她宫殿里所有的珠宝和美女？”


    哈丁爵士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征服者快感的、略带猥琐的笑容。


    就在他yy得正爽的时候。


    一个传令官，神色激动地，捧着一封盖着皇家最高等级火漆印的信件，跑了进来。


    “总督大人！是伦敦来的加急信函！亲王殿下的！”


    “哦？”哈丁爵士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他撕开信封，展开了那份仿佛带着魔力的信纸。


    当他看清楚信上的内容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见鬼”的、极度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因为，这封信，就像一份……事先写好的剧本！


    信中，林亚瑟以一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笔触，详细地分析和推演了这场战争，在穆德基战役之后的所有可能走向。


    他精准地预测到，金丹·考尔在野战惨败后，必然会选择固守拉合尔，与英军打消耗战。


    他还提到，在长期的围困和物资短缺之下，城内必然会发生内乱，主战派和主和派会互相攻讦，内乱的最终结果，必然是人心涣散。


    信的后半部分，则是一份详细到令人发指的、堪称“手把手教学”的……《拉合尔条约》谈判指导手册！


    里面详细列明了谈判时应该坚持的底线，可以做出的让步，以及最终必须达成的核心战略目标。（具体内容留待后文揭晓）


    哈丁爵士看着这份仿佛由上帝亲手写下的“剧本”，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自己这两个月来，在前线的所有谋划和行动，竟然……完全没有跳出亲王殿下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写好的剧本！


    就在他还在为这份“预言书”而感到心神激荡的时候。


    营帐外，一个传令官，神色激动地跑了进来。


    “总督大人！城里……城里派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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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他们……他们真的打着白旗！说是摄政王后金丹·考尔陛下，派来的议和使者！”


    哈丁爵士和身边的前线总指挥休·高夫将军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震撼！


    一切，都和亲王殿下预料的，分毫不差！


    哈丁爵士缓缓地，将那份来自两个月前的指导，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入自己胸前最贴身的口袋里。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那笔挺的将军制服，脸上，早已没有了刚才的轻浮和得意。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庄重与肃穆。


    他对着传令官，用一种充满了威严的语气，淡淡地说道：


    “知道了。”


    “让他们在营帐外，等着。我半个小时后，再过去见他们。”


    传令官领命退下。


    营帐内，只剩下哈丁和高夫两人。


    “我的上帝……”高夫将军看着哈丁，声音干涩地说道，“亨利，你说……林亲王殿下，他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他难道是把魔鬼塞进自己的脑子里了吗？连这种事情都能算到？”


    哈丁爵士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一旁的酒柜前，为自己和高夫，各倒了一大杯烈性的朗姆酒。他将一杯递给高夫，然后自己端起一杯，像喝水一样，“咕咚”一声，就灌下去大半杯。


    辛辣的酒液，从他的喉咙一路烧到胃里。他长长地，舒了一口带着酒气的热气，感觉那颗因为过度震惊而狂跳的心，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高夫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丝属于老兵的、不怀好意的猥琐笑容，他凑到哈丁耳边，压低了声音，坏笑着问道：


    “哎，亨利，说真的。那个锡克人的王后，金丹·考尔，我听说，可是旁遮普第一美人啊。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待会儿谈判完，你准备……趁机干她一顿？”


    听到这句糙话，哈丁爵士那张严肃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男人都懂”的笑容。


    “哈哈哈哈！休，还是你想得周全！”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老伙计的肩膀，大笑道，“你放心！这小娘们，把我们折腾了这么久，我当然不会让她好过！”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遗憾”的表情，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份沉甸甸的“谈判指导手册”，在桌上拍了拍。


    “不过嘛……”他耸了耸肩，用一种既得意又带着一丝炫耀的语气说道，“咱们亲王殿下，在他的指导里，连这事儿，都替我想好了。”


    “殿下在信里特别交代了，”他清了清嗓子，念道，“‘对于金丹·考尔这位女士，要给予她，作为一位‘王后’应有的尊重和体面。这样才能笼罩人心。”


    “所以啊，我的老伙计，”哈丁将那份手册重新收好，对着高夫挤了挤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恶趣味的笑容。


    “今天，我先不干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