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一同六合总想一代人完成三代人的事，如今结果走得太快结果未必理想。”


    “好饭不怕晚，老哥你就是太把什么事都看在肩上了。”


    秦子昂丢了颗葡萄进嘴里，瞧着他潇洒自在的模样，朱正伟气不打一处来。


    他忙的脚打后脑勺，一天最少的时候只能睡两三个小时，中秋节都抽不开身陪妻子回娘家，还要劳累妻子去老家尽他那份孝。


    “你以为人人都能像你这般轻松？管一城和管一个公司不一样。”


    “只要有利可图，公司出现问题有多种解决办法，再不济你手里捏着不少餐饮配方，吃老本这辈子都不用愁。”


    “但港城不同，任何一个细微的差别，或是一个很小的错误，极有可能让港城这趟改革的列车开到沟里。”


    “我身为城主，不止要对港城负责，还要对在港城生活的三十多万百姓考虑，在我这个位置上容不得行差踏错。”


    静静听罢秦子昂叹息一声，这就是为什么重来一世他会借官府势，不会自己跳进去的原因。


    如果说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么官场则是万马千军战浮屠。


    时时刻刻理智的脑子，清醒的人情世故，即便不愿不甘不喜仍要走下去，否则不是掉队成透明人，便是万劫不复。


    “老哥，你这个位置和其他同等人的位置，其实并不一样。”


    “哦？”


    朱正伟来了兴趣，任城主职旨为民为城，大家皆是如此有何不同？


    “你提出时间就是金钱，生命就是效率这句标语时怎么想的？”


    秦子昂丢下瓜子，坐直身子正色问道。


    闻言，朱正伟朗声一笑。


    “还能怎么想？”


    “那会我刚来没两年，看到港城艰苦条件两眼直发黑，我心想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粮没粮的这怎么干？”


    “你是不知道港城那时候多苦啊，说是一城不如说是一个小渔村，别看现在南区和盐区发展好起来，那会儿百姓苦的恨不能一粒粮分八掰吃，更别说其他了。”


    “我向上面要钱要粮又要人，可是别的城也得发展，不能因为港城是特区就区别对待，不过后头上面还是勒紧裤腰带往港城送物资，但杯水车薪余下的只能克服困难。”


    说起过往朱正伟唏嘘不已，上面知道他难，他也体谅上面，能自己克服的困难不求人。


    港城发展至今克服一个又一个困难，直到他想明白港城想要迅速发展，只能从内向外推行，一味的靠上面拨物资无异于原地踏步。


    所以他冥思苦想有了那句惹无数人非议的标语。


    “那时候我就想着，国家把港城交给我，我必须得让港城站起来，让全世界看到龙国不会被任何困难打倒！”


    “别人不乐意就不乐意，谁反对谁说话，我不听就是，真要是冲我跟前来了大不了就是干，他们真要有本事扒了我这层官皮，那就算他们能耐！”


    朱正伟畅快大笑，盏中茶喝出酒的豪迈。


    秦子昂抿了抿唇，声音平和的问道。


    “为什么老哥你现在没了那时的勇气？”


    空气霎时安静。


    望着院落里净白梨花影影绰绰，朱正伟使劲揉了揉眼睛，方才看清青黄色花蕊。


    沉默良久一声叹息落下，太阳光下他半是欢喜半是悲鸣。


    “我懂你的意思，或许真的钻进了死胡同。”


    朱正伟起身上前两步，佝偻的背极力挺起来。


    “漫漫人生路何处是孤冢？千万人生道何处是归途？”


    像是自问，又像是问他，此刻的朱正伟身上散发着一股惆怅。


    秦子昂举杯起身。


    “天下皆知君老矣，岂知老而弥坚可再战！独过风雨一程，天地之大不过又一程。”


    闻言，朱正伟浑身一震，如雾弥漫的眼中登时迸射出璀璨光亮。


    “好一句老而弥坚可再战！好一句天地之大不过又一程！哈哈哈哈哈！”


    朱正伟接过酒杯狠狠地拍了拍秦子昂的肩膀，尔后一饮而尽。


    他知道，往后的路不会再孤独！


    港城拥有了自己的大学，百姓争相庆贺，热闹的气氛中酒会如期举行。


    这一次香城酒商牵头，全国各地的酒商齐聚，如果中标可以将自家酒水卖往香城。


    秦子昂有钟家关系，走了不少酒水入香城，但钟家毕竟酒水生意没有铺开太大，不能销往整个香城。


    偌大的迎宾厅内，五湖四海的酒商精明的目光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能攀上香城酒商来往火车票值了，若是落选也可多认识些其他酒商，或能开拓生意。


    “许老板来多久了？”


    “刚来，听说今年郑老板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哈哈哈，我那就是小打小闹，和许老板没法比……”


    三三两两的人凑在一块谈天说地，还有人放低姿态不断游走于人群中，端着酒杯站在阳台的秦子昂显得格格不入。


    “同志，介意多一个人不？”


    秦子昂闻声回头，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举着红酒杯的动作很是局促。


    “不介意。”


    男人听罢松了一口气，走过来将红酒杯放在阳台上打开话匣子。


    “我叫周志，泉城来的，同志你叫什么？是哪里人？”


    “秦子昂，港城本地人。”


    “本地的……”


    周志明显面色僵了一瞬，顾所周知酒会在港城，本地人机会多一些。


    “有问题？”


    “没没，你们港城本地人和香城离的近，应该喝的惯洋酒吧？”


    “还行。”


    “我们那边就没多少人喝的惯，还是白酒来劲，逢年过节的时候包顿饺子喝口小酒，美滴很。”


    秦子昂安静听着，多是周志在说，一直到大厅里闹哄哄的声音大了起来。


    “邵老板来了，秦同志咱们也进去吧。”


    “嗯。”


    “听说邵老板家里是香城最大的酒商，白的洋的都有，还和外国谈生意，要是咱们得酒能被选中那就发啦。”


    邵家，钟父和秦子昂提过。


    战火纷乱年代邵家为躲避战乱举家迁往香城，那会儿市场争抢激烈，一大家子人心整齐才渡过那段岁月，成为了如今香城数得上名号的大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