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作品:《从零开始当山神

    张青原本以为自己能硬起心肠,直到生命尽头也不再见女儿一面。可小巫雅那日撕心裂肺的哭嚎,像一根针,轻易就刺破了她所有的决心。


    有了第一次破例,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的相见。起初只是趁无人时偷偷望上一眼,后来渐渐敢在傍晚收工后,与女儿在山脚说会儿话。


    乡亲们都是明白人,起初都体贴地装作不知,但见张青眉宇间的愁郁渐渐化开,脸上也有了真切的笑意,便有人忍不住在闲谈时问起小巫雅的近况。


    要说运道,村里谁比得上这个两岁的小丫头?那可是得了巫山娘娘青眼,留在身边亲自教养的仙童啊!


    这日晌午歇工,众人坐在树荫下吃干粮,话题又转到了小巫雅身上。这个问“仙童平日吃些什么仙果?”,那个好奇“娘娘可教她神通?”。


    张青在一声声羡慕的追问中勉强应答,虽为女儿骄傲,心底却总萦绕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


    这时,村里心直口快的王寡妇啃着饼子,忽然冒出一句:“要我说啊,你家小丫这运道是好,可往后也难。娘娘给了她新生,怕是这辈子都离不得巫山了。等她长大了,眼见着村里别的娃子能跑去镇上、县里见世面,就她一个人被困在这山里,心里该多憋屈哟!”


    旁边的刘叔粗声应和:“怕啥?俺活了大半辈子没出过下河村,不也活得好好的?”


    “这哪能一样……”王寡妇撇撇嘴,眼角余光瞥见张青脸上那瞬间僵住的笑容,心里莫名升起一丝快意,仿佛某种隐秘的平衡得到了满足。但她旋即意识到这心思不太光彩,忙讪讪地岔开了话题,说起河里的鱼汛来。


    张青低头默默嚼着干粮,刚才那点因为众人羡慕而生的欣喜,早已被王寡妇一番话带来的忧虑冲得七零八落。那份深藏心底、关于女儿未来的隐忧,被猝不及防地摊开在了日光下。


    张青觉得自己真是太贪心了。这份纠结缠绕了她一下午,直到日落时分,村民们各自归家,她发现小巫雅今天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山脚等她,心里竟莫名松了一口气,仿佛暂时逃避了一个甜蜜的负担。


    她独自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自从男人和孩子都没了以后,这个家就只剩她一个,心里唯一的挂念便是小巫雅。近来,村里几个丧偶的男人曾向她表露过一起过日子的意思,但她都婉拒了。她已不想再与另一个男人组建家庭。有人讪讪离开,也有人虽面露不快,但碍于她女儿如今侍奉着巫山娘娘,倒也没人敢来找麻烦。


    她草草做了点吃食,心思却全然不在饭食上,耳朵一直留意着门外路过的脚步声。她等啊等,终于听到了那阵熟悉的、从山上下来的脚步声。


    “莲妹子!”张青急忙起身走到门口,喊住了正要路过的李莲,“婶子……婶子有点事儿想问问你。”


    李莲停下脚步,看到张青眼神闪烁,带着几分不安和恳求,便点了点头,跟着她进了屋。


    张青热情地拉着李莲在桌边坐下,将桌上还温热的饼子推到她面前:“妹子,还没吃饭吧?尝尝姐刚做的饼。”


    “不了不了,青姐,”李莲连连摆手,“我娘肯定给我留着饭呢,我得回家吃。您自己留着,或者……或者给巫雅留着,她肯定爱吃。”她见张青只是勉强笑着,便直接说道,“姐,您有啥事就直说吧,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张青犹豫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终于低声开口:“莲妹子,你在娘娘身边也有些时日了……姐想托你问问……巫雅她,是不是真的一辈子都不能离开巫山了?”她看到李莲的脸色微变,急忙解释,“我不是想把巫雅要回来!她的命是娘娘给的,她就是娘娘的人!我只是……只是想问问……我知道这让你为难了,但我……”


    她的话语哽住了,沉默了一会儿,颓然地摆摆手,“算了,妹子,你就当姐没说过这话。是本就是我太贪心……来,这饼子你拿回去吃……”


    李莲没有接那张饼。她心情复杂地回到家中,也没有对母亲提起这件事,只是心事重重地睡下,第二天又带着满腹思绪上山去了。张青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懊悔和不安,不知道自己的请求会不会给李莲带来麻烦。


    果不其然,李莲的心神不宁没能逃过祝媱的眼睛。但祝媱并未责备,只是语气平和地问:“今日你心思浮动,杂念纷纭,所为何事?”


    面对师父的询问,李莲没有隐瞒,将张青的请求原原本本地道出。说完后,她心中虽松了口气,却也暗自叹息:若娘娘真有打破束缚的妙法,远古时代的神农氏又怎会最终逝去呢?


    “倒真有一个办法。”


    但祝媱的话如石破天惊,让李莲倏然睁大了眼睛。


    祝媱见状,微微一笑:“你莫非是想到了神农氏的旧事?”


    见李莲点头,祝媱才继续道:“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昔日或许艰难无比之事,于今日的我而言,未必不能寻得一线转机。此前未曾提及,只因这解决之道,对凡俗之躯而言,实在过于艰难,近乎逆天改命。” 她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丝莫测,“若张青真有此心,有此毅力……或许,也并非全无可能。”


    李莲没有追问具体是何方法,她收敛心神,重新专注于辨识眼前的草药。


    然而,一个念头却如藤蔓般悄然攀上她的心间:远古有华胥氏,为传承知识,可刻字于碑,惠泽后世。难道今日我李莲传播道统,就只能全凭这一己之力,用这有限的头脑去强记这十二万九千多种草木吗?有没有一种方法,能像华胥氏的石碑那样,将娘娘所授的智慧更广泛、更持久地流传下去?


    这个念头在李莲脑海中盘旋了许久,最终并未消散,反而在她晚间准备离开巫山时,化为了坚定的决心。


    月光初上树梢,李莲向祝媱行礼告退,却并未立刻转身。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恭敬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决心,开口道:“师父,弟子明日想去县上一趟,寻一位识文断字的先生,学习文字。”


    “哦?”祝媱闻言,略带疑问地看向她,静待下文。


    李莲目光清澈,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昔日华胥氏前辈,能刻字于石碑,令知识永传。弟子虽没有这个本事,却也想将师父所授的草木知识,一一记录于书卷之上。如此一来,不仅弟子可时时温习,日后传道于四方,也有凭据可依,使更多人能受惠于此。师父,您看此法可行吗?”


    祝媱心中顿感欣慰:这自然是极好的办法!她并非未曾想过,只是碍于自己不熟悉这个时代的文字体系,才迟迟未提。如今见李莲能主动想到这一层,并勇于实践,她心中赞赏不已。


    “自然可行。”祝媱颔首,语气中带着明确的赞许,“知悉文字,记录见闻,本是传承之道的重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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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你能有此心,甚好。去吧。”


    得到师父的肯定,李莲脸上顿时绽开一个被赞许后的明亮笑容,连日来的些许迷茫仿佛也被这笑容驱散。她稳重地向祝媱再次行礼告辞,转身下山时,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变得轻快起来。


    回到村里,她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张青家,轻轻叩响了门扉。她对前来开门的张青低声说了几句话,夜色中看不清张青的表情,只隐约见她点了点头。


    李莲这才安心地转身,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


    夜色渐深,月华如水银般泻地,将尚未完工的神庙轮廓勾勒得影影绰绰。


    张青避开熟睡的乡邻,独自一人悄悄来到工地,面对着巫山的方向,郑重地三叩首。


    冰冷的土地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寒意,她却浑然不觉。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那只慌乱撞击的小鹿,她终于鼓足勇气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风中微微发颤:


    “巫山娘娘……信女张青,是……是您座下童子巫雅的俗世母亲。”


    报出身份后,她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住衣角,指节发白,后面的话语仿佛卡在喉咙里,难以继续:“听说……听说娘娘您……可以让巫雅、让巫雅……”


    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连日来的画面在她脑中飞速闪过——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自己转身离去时的狠心,以及后来一次次“偶遇”时,孩子那明亮又依恋的眼神……愧疚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我明明发过誓不再见她!我本该做得更好!时间久了,自然就能习惯了……可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忍不住?


    我对娘娘的感激和敬畏天地可鉴,从未想过要违背诺言,可我怎么就……怎么就变得如此贪得无厌了呢?


    强烈的自责让她无地自容,张了张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甚至想立刻爬起来,逃回家去,就当今晚从未发生过。


    可是……我都跪在这里了……莲妹子也帮我问过了……如果现在退缩,岂不是前功尽弃?也让莲妹子难做……


    心绪如乱麻般纠缠撕扯,最终,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化作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


    算了!来都来了!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在月光下变得异常坚定,先前那点卑微和犹豫被一扫而空,声音虽依旧带着颤抖,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巫山娘娘!如果您真有能让巫雅重获自由的法子,无论需要信女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信女张青,万死不辞!”


    而祝媱在张青悄悄掩上家门,踏着月色独自走向巫山时,她便已察觉了张青的行动。这位母亲一路上的犹豫、挣扎、乃至那份几乎要压垮她的愧疚与自我谴责,也都如涟漪般清晰地传递到祝媱的心间。


    她默默注视着张青在未完工的神庙前叩首,听着她颤抖的声音中断断续续的祷词,感受着她内心如沸水般翻涌的煎熬。当张青因极度自责而语塞,甚至萌生退意时,祝媱的心也不由得跟着悬了起来。


    直到那句“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的誓言如同惊雷般在夜色中炸响,祝媱才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随之涌上的,却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没有立刻现身,只是让一声轻叹,如同夜风拂过耳畔,悄然响在张青的耳边: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