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倔强的阿依夏木
作品:《向西,向西!》 两人不管怎么说,阿依夏木就像是铁了心一样,无论如何都要回村里给李疆裕弄药。
见劝说无果,祝秀妍无奈的长叹一口气,扭头望向了李疆裕。
“你也看到了,怎么办?这犟脾气根本劝说不动。”
此刻靠在枕头上的李疆裕,心中百般滋味,但没有一句话能够说的出来。
毕竟阿依夏木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所受到的苦,也是为了让自己赶快好起来。
沉默了片刻,李疆裕还是心中一横,开口道。
“阿依夏木,你看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你就好好休息吧,你要是因为我累倒了,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本以为这张感情牌打出去之后,阿依夏木会有所动摇,但她像是铁了心一样,坚决地摇了摇头。
“李大哥,”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砸在李疆裕的心上,“哪怕让你愧疚一辈子,我也得让你尽快好起来,我之前早就已经说过了,你的健康和温饱,我会全权负责,再者说,你的身体可不仅仅是你自己的,全连上上下下都还等着你好了,继续推进下一步工作呢。”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阿依夏木直接起身,扭头望向了一旁的祝秀妍,“秀妍姐,李大哥就交给你了,我现在就回村子弄药。”
完全不等两人再次劝说,阿依夏木便推门走了出去。
李疆裕急了,撑起身子朝着门口的方向喊道。
“阿依夏木!阿依夏木!你等等···咳咳···咳咳咳···”
然而剧烈的动作牵扯到伤口,引发一阵难以抑制的咳嗽,后面的话也断断续续,淹没在痛苦的咳声里。
祝秀妍连忙起身,快步走到床边,一手扶住他因咳嗽而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不停地轻柔地拍抚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好了,别喊了,没用的。你别看她平日里温温柔柔,说话都细声细气,可她骨子里的那股执拗劲一旦上来,根本拉不回来。”祝秀妍说着,便立刻朝着窗户的方向喊去,“娟!徐连副!阿依夏木她走了,按照刚才咱们见面说的,辛苦你们俩陪着她回趟村里!窗户的事你们就先不管了,后面我让其他同志帮忙弄一下。”
听到声响,窗外几乎是立刻响起了徐卫国那粗犷的回应。
“好!我俩看到阿依夏木大妹子出来了,娟已经更上去了,俺也马上跟着去!你们就放心吧!”
紧接着,便是急促的脚步声快速远去,逐渐消失。
当一切都安排妥当,祝秀妍这才重新坐回了凳子上,脸上略带抱歉的神色,望着李疆裕。
“不好意思啊,李连长,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替你做主了。”
李疆裕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无力地摆了摆手,气息仍有些微弱。
“没事,你的决定是对的,要是我的话,我也会让老徐跟着去。而且,这个连队,从来都不是我李疆裕一个人的。我们是一个整体,只要是为了大家好,决策正确,谁都可以站出来拿主意,不存在什么替谁做主的问题。”
对于李疆裕这个连长,祝秀妍一直都非常的满意。
他没有因为自己的职位而高高在上,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官威而高傲自大。
他更像是这群兄弟姐们的大哥,一直都在倾尽全力的照顾着大家,虽然他的年龄不是连队中最大的,但每个人都十分的敬重他。
祝秀妍笑了笑,起身将碗筷收拾好,慢慢的朝着门口走去。
“李连长,你先躺着好好休息一会。我把这些送回炊事班,顺便再去病房那边巡视一圈。要是那边没什么特殊情况,我很快就回来照看你。”
“真不用了!”李疆裕半侧过身子,朝着她的背影喊道,“我已经感觉好多了,真的!你不能把时间都耗在我一个人身上。病房里还有那么多兄弟姐妹需要照顾,你安心去忙那边的事,我这边要是真有什么需要,我自己能走过去找你。”
祝秀妍的反应,与刚才的阿依夏木如出一辙。
只见她停在门口,头也没回,直接反驳道。
“那不行,我已经答应了我妹子要照顾好你的,万一有个什么疏忽,我可没法跟她交代。再说了···”她这才回过头,望向了李疆裕,”病房里那几个,恢复得都挺好,烧也退了,而且小赵、小翠她们几个医疗组的同志轮流看着,出不了岔子。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安安生生地躺在这里,好好休息,尽快把身体养好,这才是对全连最大的负责。”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的落下,祝秀妍不再给他任何争辩的机会,直接推门而出。
当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整个房间便再次陷入了寂静之中。
这寂静是如此深沉,以至于房外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远处战士们拉练的号子声,都显得格外清晰而突兀。
李疆裕重新躺回床上,用手轻轻抚摸着左胸的伤口处。
他的目光有些空洞,呆呆地望着被烟熏得有些发黄的房顶椽子,那上面悬挂着几缕干燥的草药,在微弱的气流中轻轻晃动着。
桌上,那盏煤油灯依旧在不知疲倦地燃烧着,昏黄而温暖的烛火随着门缝里钻进来的微风,持续地微微摇曳。
那晃动的光晕投射在墙壁上,使得整个房间的影子都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眼前东倒西歪地,无声地晃动着。
长时间的清醒和刚才的情绪波动,耗去了他大量的精力。
一阵深沉而难以抗拒的疲乏困意,如同温暖而粘稠的潮水,再次从四肢弥漫开来,缓缓涌上头顶。
李疆裕没有再试图抵抗,顺从地闭上了沉重的眼皮,意识很快就模糊起来,沉入了一片混沌的梦乡之中。
然而,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折磨。
在光怪陆离的梦境里,他感觉自己仿佛突然坠入了一个巨大的、熊熊燃烧的砖窑之中。
四周是吞噬一切的炽热火焰,空气被高温扭曲,灼热的气浪炙烤着他的皮肤和呼吸道,让他感到窒息般的痛苦。
他奋力地想要逃离,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法移动分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