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贴心的照顾
作品:《向西,向西!》 作为一连之中的副连长,徐卫国清楚,此时李疆裕病倒,这个连队就需要他来全权负责。
而对于李疆裕的建议,他心里知道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隔离严重病原,让连队尽快恢复元气,这是目前的当务之急。
但,作为李疆裕的兄弟,他又实在下不了这个狠心,让了在这冷冰冰的房子里养病。
思来想去,徐卫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弄为好,狠狠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便坐在了板凳上。
“老李!俺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咱们连队好,可是···可是···可是···哎!”
一连三个“可是”,如同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一旁的阿依夏木也想再说几句,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望着被自己的‘命令’噎住的两人,李疆裕长叹一口气,缓缓道。
“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为了我好,但我们要更多的为连里的弟兄们,还有刚来的那些女兵考虑。我倒下了,只是倒了一个人,但要是我把这更加严重的风寒再重新传染给他们,那倒下的就是咱们整个连队了。所以孰轻孰重,你们应该也清楚,况且,这屋里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冷,加上老徐的这床被褥,我感觉我现在都已经出汗了。”
“出汗了?”
一听到“出汗”二字,阿依夏木立刻条件反射的快步上前,帮李疆裕掖了掖被子。
“李大哥,出汗的时候最关键,千万不能让一丝寒气钻进去。你说话归说话,身子一定要躺好,被子一定要盖严实。你已经连续高烧好几天了,这次无论如何,必须彻底根治,不能再留下任何病根了。”
徐卫国听完李疆裕那一番条分缕析顾全大局的话,胸腔里像是塞了一团湿透的棉花,堵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只能不停地重重地叹气,仿佛要将满心的无力感都随着这口气吐出去。
最后,还是没能忍住,猛地站起来说道。
“老李!你说的这些大道理,俺懂!俺都懂!”他几乎是低吼着,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但俺就给你两天时间!就两天!这是俺的底线!要是过了这两天,你还是不见好转,俺立刻马上带你去团部卫生队!丑话俺给你说在前头,到那时候,不管你再用多少个‘命令’来压俺,都不好使!俺徐卫国就算是犯纪律,背上处分,也一定把你打晕了扛过去!说到做到!”
李疆裕丝毫不怀疑,徐卫国还真的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这太符合他的性格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性格,才让他和连长一职擦肩而过。
李疆裕苍白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笑意,顺从地点了点头。
“好,好,这次听你的。我保证,再有两天时间,肯定能恢复个七七八八。不过···”他话锋一转,提出了另一个建议,“我还有个想法,这两天,你们俩就别总往我这里跑了。我自己一个人能行,免得你们再被我传染了。”
“别扯这没用的!”
徐卫国这次没等他说完,便直接粗暴地打断,语气里甚至带着点被“冒犯”的恼怒。
“俺凭啥不能来?这是俺的房子!是你李大连长发扬风格,非要把自己的屋子让给那个周专家住,现在倒好,借住的人反倒不让主人回来了,天下哪有这个道理?!”他越说声音越大,像是在发泄某种积压的不满,“再者说了,俺俩要是不来,谁给你端水送饭?你准备在这屋里活活饿死冻死吗?!”
很明显,徐卫国因为李疆裕没让他去协调病房的床位,而发着脾气。
但这说的话,却让李疆裕心里暖暖的。
望着两人似乎有些刹不住车的谈话,一旁的阿依夏木立刻将两人制止了下来。
“好了,你们两个大男人,一个病着,一个犟着,都少说两句吧!”她先是看向徐卫国,“徐大哥,你少安毋躁,光吵架治不好病。我看这被子还不够厚实,你再去弄一床被褥来,最好是能再找两个输液瓶灌上热水。”
接着,她又转向李疆裕。
“还有你,李大哥,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休息,保存体力。立刻,马上,闭眼睡觉!不许再说话了,我再去给你拿点药。”
听到阿依夏木不容反驳的话语,两个大男人立刻静悄悄的点了点头。
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窗外风雪不知疲倦的呼啸,以及煤油灯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随着不再交谈,李疆裕只感觉浑身的酸痛越来越明显,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疲累感。
他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不受控制地缓缓耷拉下来。
徐卫国和阿依夏木轻手轻脚离开房间的细微脚步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
没过多久,甚至连窗外风雪的呜咽声也变得模糊不清,李疆裕的头微微一歪,彻底沉入了无梦的黑暗之中。
这一夜,他睡得格外深沉。
······
当李疆裕再次恢复意识,缓缓睁开双眼时,时间已然跳到了第二天的正午。
肆虐了一整夜的暴风雪终于停歇,窗外,厚厚的积雪覆盖了戈壁滩上的一切棱角。
放眼望去,唯余一片无边无际、耀眼夺目的洁白。
天空像是被仔细擦拭过的蓝宝石,澄澈透亮,毫无遮拦的阳光倾泻而下,在雪地上反射出亿万点碎金般的光芒,将这原本荒凉苦寒的戈壁,装扮得如同一个纯净无瑕的童话之境。
经过一夜厚被褥的严密包裹和发汗,李疆裕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轻松了不少。
那之前剧烈头痛和浑身的酸痛,已然消退了大半。
只是···那左胸处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
他微微侧过头,只见阿依夏木正坐在床畔那个矮小的板凳上,上半身伏在床沿,头枕着自己的手臂,熟睡了过去。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棉军装,显然是夜里感到寒冷时下意识蜷缩起来的姿态。
一股混杂着心疼、感激与歉疚的复杂情绪,瞬间涌满了李疆裕的胸腔。
他小心翼翼地、用尽可能不发出声响的动作,试图将盖在自己身上的一件军大衣拿起来,再轻轻地披到阿依夏木的肩上。
然而,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大衣,动作尽管已经轻得不能再轻,还是惊动了睡眠极浅的阿依夏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