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点了点头，强忍住恶心，环顾四周：“目击者呢？”


    “在这。”


    沈翊闻声转身，一个穿着警服的当地民警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对年轻男女。沈翊见这对年轻男女举止亲密，似乎是一对情侣，女生靠在男生怀里紧紧握着男生的手，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我是当地民警，我叫张明，你们叫我小张就好。这俩小情侣就是最先发现尸体的目击者。”张明也不敢直视那一团人皮，额头微微沁汗。


    “不要害怕，我们都是警察。”沈翊深吸一口气走到那一对年轻男女身前，浅笑着开口，“可以和我们说说事情的经过吗？”


    女生身体微微发颤，几乎说不出话来。男生轻抚女生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声音微哑：“我女朋友想拍一组写真，我在网上刷到这里有个废弃的水库很符合工业废土风的风格，我们俩便决定来这里拍照。”


    沈翊点了点头，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来到这里我就觉得特别荒凉没有什么人，但想想为了出片还是往里走了。”男生微微一顿，搂住女生肩膀的右手下意识收拢，“我拍着拍着就看到……”


    男生深吸了一口气，瞳孔微缩，声音里透着几分恐惧：“看到水库里有个东西漂在水面上……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废弃的塑料袋就没注意，直到我拍下照片放大后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我看到了一团黑色的毛发……”


    “我女朋友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她有些害怕想拉着我离开，但我心想可能只是我们自己吓自己而已就壮着胆子走到了水库边，定睛一看像是……人皮。”


    男生倒吸一口冷气，似是还没缓过神来：“然后我们就立马报了警。”


    沈翊微微点头，声音温和：“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了，很感谢你们的配合，带你女朋友回去休息吧。”


    “好的，谢谢警官。”男生低头看着怀里的女生，“小怡我们走吧。”


    女生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二人搀扶着走出了警戒线。


    “小张，你们在附近有什么发现吗？”沈翊转身看向张明。


    张明摇了摇头，满脸苦恼：“我们也看过，除了这人皮以外毫无发现。这水库废弃的时间很长也很少有人来，除了这对小情侣的脚印之外没什么特别的发现。”


    沈翊闻言陷入了沉思。


    他明白此言非虚。废弃水库的确十分偏僻是抛尸的好地方，但如果凶手是在此处抛尸势必会在周围留下线索，例如脚印或者车轮印，如今线索全无令沈翊不禁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沈翊你怎么看？”顾严开口。


    “我不认为此处是第一抛尸现场。”沈翊抬眸看向张明，眼神锐利，“这个水库有没有连通湖泊或者河流？”


    张明闻言眉头微皱，片刻后眼睛一亮：“还真有！”


    “怎么说？”沈翊追问。


    “水库与一个叫蒲山湖的小湖泊连通。”


    蒲山湖……这或许是个关键线索，很有可能是抛尸的第一现场。


    沈翊眉心微蹙：“蒲山湖离这里多远？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张明果断答应，“也不远，开车过去十分钟就到了。”


    “你们去吧，我先把尸体带回警局做尸检看看能否有发现。”岳少禹站起身来，神色有些严肃。


    “好。”沈翊和顾严、余昀对视了一眼，跟着张明坐上警车前往蒲山湖。


    没过多久，警车停在了一处湖泊边上。张明开门下车，看着湖面：“这就是蒲山湖了。”


    如张明所言，所谓的蒲山湖的确是个小湖泊。蒲山湖边上有两个单独的横椅，沈翊放眼望去见最近的居民区离蒲山湖也有段距离。


    沈翊走到湖边仔细观察横椅，发现横椅上满是灰尘，可见近期没有人坐过横椅。


    “沈翊，你看。”顾严突然开口，似乎是有了发现。


    沈翊走到顾严身边，发现了两串脚印，一串脚印从路边开始延伸一路延伸到湖边，另一串脚印与第一串脚印有部分交织，大致方向则相反。沈翊发现脚印大小一致，基本可以确定为同一人的脚印。


    “这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脚印。”沈翊紧张起来。


    沈翊蹲下身自己观察脚印，发现周围的泥土有些湿润，似乎是下过雨。


    “小张，这几天附近有下过雨吗？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停的吗？”沈翊抬眸。


    张明想了想：“是昨天早上下的雨，中午左右停的。”


    沈翊思维缜密：“如果这脚印是凶手留下的，周围泥土又是湿润的，也就能说明凶手来到蒲山湖抛尸的时间是在昨天中午之后，不然脚印无法留下。”


    “而凶手之所以没有清理掉脚印，我认为是因为天黑看不清，由此我判断抛尸时间是在昨日夜里。”


    顾严微微低头，目光落在两串脚印上：“我认同你的看法，这两串脚印应该就是凶手留下的，一串从路边延伸到湖边，另一串则由湖边延伸到路边，脚印的方向是相反的。”


    沈翊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两串脚印随后起身。


    沈翊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小张，蒲山湖附近路段有监控吗？”


    “这边位置挺偏的车流量不大所以这块路段没有，最近的监控是在嘉山路，离这大概有个七八公里吧。”


    张明说着转身指了指靠近居民区的一个方向。


    嘉山路……沈翊记下了这个名字，拿起手机给余昀发了一条消息。


    “好我知道了。”沈翊浅笑，“谢谢你小张，今天麻烦你了，这边的情况我们基本了解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不麻烦，那我先走了。”张明笑着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按照小张的说法昨日上午下过雨，那蒲山湖的水位势必高涨，我刚刚用手机看过附近的海拔发现蒲山湖的海拔比水库要高，如果凶手在蒲山湖抛尸尸体很有可能沿着蒲山湖最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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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水库。”沈翊表情严肃，呼吸一滞，“如果是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沈翊和顾严在蒲山湖附近一带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除了脚印以外并无其他发现，便回到了警局。


    警局这边，岳少禹对尸体进行了尸检，尸检报告很快出来了。


    沈翊和顾严等在门外，没过一会门就开了，岳少禹穿着浅蓝色的解剖服，带着防护口罩和防护手套走了出来。


    “结果怎么样？”顾严开口。


    岳少禹的神色有些凝重，他看着沈翊和顾严：“你们要进来看吗？”


    声声入耳，沈翊回想起水库里漂在水面上的那团人皮不禁薄唇紧抿，但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再抬眸已是下定了决心：“我们进去看。”


    岳少禹先是有些惊讶，随后点了点头，从一旁的抽屉里找出口罩和手套递给沈翊和顾严，随后侧身让二人进入了解剖室。


    相比于普通尸体发出的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此时解剖室里的味道并不重，这一点与沈翊之前接触过的案子显然不同。沈翊记得岳少禹在水库对尸体做初步分析的时候就说过尸体曾经过特殊处理。


    然而相比发出的气味，肉眼看见的画面的冲击力就大得多了。此刻尸体被完整地平铺在解剖台上，一切细节一览无余。


    沈翊清晰地看见尸体缺少头部，一整张被水泡发得极度膨胀的人皮在解剖台上展开，人皮下的肌肉组织已经有些腐烂的迹象，整个尸体的脏器都被掏空了。


    就连一旁干了多年刑警的顾严看到这画面也面色铁青。他从未见过如此变样的尸体，让人见了有些生|理不适。


    岳少禹将尸检报告递给沈翊和顾严，神色冷静：“幸亏我们及时发现了尸体，尸体没有完全腐败，我从中提取了部分DNA，正在和信息库中的DNA进行比对相信很快就能出结果。”


    沈翊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个好消息，早日确定死者身份无疑对他们破案会有很大帮助。


    “尸体的腐烂程度并不高，但我在尸检的时候发现尸体的皮肉里有一种特殊的气味，我提取后检测发现尸体的皮肉有少量甲醛水溶液的残留，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福尔马林。”


    岳少禹顿了一顿，表情愈发严肃：“福尔马林的功效是延迟尸体腐烂，所以根据尸体目前的腐烂程度来推测死亡时间是行不通的。我也只能根据我的经验和福尔马林的渗入量判断出死亡时间大致在一个月以内，但具体的时间无从判断。”


    解剖室的气氛顿时有些压抑。


    “也就是说凶手是有意割去死者头部并用福尔马林延迟尸体腐烂，以防有一日东窗事发。”顾严开口。


    “没错，不过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一点查下去。”沈翊眼神坚定。


    “怎么说？”岳少禹追问。


    “能想到割去死者头部和用福尔马林抛尸不仅说明凶手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还能说明他很可能从事这方面的工作或者生活中经常与福尔马林有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