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走出玉箫阁，一直向着海边走去，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潮水轻涌，发出舒缓的哗哗声。


    一路无话，只有脚步声与潮声相和。直到远离楼阁，黄蓉才在一处礁石旁停下脚步，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


    “尹弟，”她轻声开口，没有回头，“你的伤，真的全好了吗？”


    “劳蓉姐姐挂心，已无大碍。”尹志平站在她身侧，看着她完美的侧脸，心里莫名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黄蓉转过身，月光下她的眼眸亮得惊人，眼中情绪复杂难明。她看着尹志平，看了很久，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模样刻进心里。


    “谢谢你，”她声音沙哑，“谢谢你为桃花岛做的一切，谢谢你救了芙儿，更谢谢你……救了我。”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轻，却重若千钧。


    尹志平摇了摇头，目光坦诚而深邃：“蓉姐姐，我说过，那是我心甘情愿。见你遇险，我脑中一片空白，只想你不能有事。”


    这话语中的情意，已昭然若揭。


    黄蓉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她避开了他灼热的目光，重新望向大海，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知道……尹弟，你的心思，姐姐如何能不知？你为我做的，早已超出了寻常的姐弟之情，亦或是盟友之谊。”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终于转回头，直视着尹志平的眼睛，那目光里有温柔，有感激，有挣扎，更有一种成熟的、不容置疑的清醒。


    “可是尹弟，也正因我感受到了你的心意，有些话，我必须说清楚。”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异常的坚定，


    “我黄蓉此生，得遇靖哥哥，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他是我的夫君，是我儿女的父亲，是我生命的归宿。这份夫妻之情，重于泰山，无可动摇。”


    她顿了顿，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却强忍着没有落下。


    “你对我的情意，我……我很感动，甚至……或许在我自己都未察觉的心底，也并非全无涟漪。”


    她承认了！虽然极其隐晦，但她承认了自己内心的波动！


    “但正是因为这丝涟漪，我才更不能让它泛滥成灾。”她的语气变得无比郑重，


    “我们不能，也不该踏出那一步。那会毁了你，毁了我，更会毁了靖哥哥，毁了芙儿和破虏，毁了我们现在所守护的一切。”


    尹志平静静地听着，心中早已了然。他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亲耳听她说出，尤其是听她承认那“并非全无涟漪”，心里还是有些许触动，没想到她会直接承认。


    “我明白，蓉姐。”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理解和尊重：


    “我从未想过要破坏什么。能与你相识，能得你信任，能唤你一声姐姐，能站在你身边，与你并肩作战，守护这片你珍视的土地和人，于我而言，已是上天眷顾。”


    他向前一步，月光下，他的笑容干净而带着一丝洒脱的悲伤：“这份心意，就让它留在这月光下，封存在这潮声里吧。”


    “从此以后，我是你的弟弟，是你的盟友，是你手中最锋利的剑。你需要我时，我永远都在。”


    黄蓉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毫不作伪的深情与克制，看着他脸庞上那份超越年龄的成熟与担当，泪水终于忍不住，悄然滑落。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这是一个姐弟间安慰的动作，却也像是为这段尚未开始便已结束的感情，画上了一个温柔的句点。


    “好。”她哽咽着，却努力扬起一个笑容，“那就说定了，你永远是我的好弟弟。”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份爱，未曾言明，便已深藏。未曾开始，便已永恒。但是谁又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呢？


    “师姐！志平哥，有客人到来！”就在二人各怀心思，独自发呆时，身后突然传来程英的呼唤。


    “哦？”黄蓉脸色微变，回身对着尹志平道：“走，尹弟，我们前去迎接一下。”


    尹志平好奇望去，只见玉箫阁大厅中正伫立二人。


    一人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却又带着几分狂傲与不羁；另一人白衣胜雪，清丽绝伦，神情淡漠，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正是杨过与小龙女！


    席间气氛也不复先前那般热闹！


    屋内众人皆是表情不一，郭芙神情极为不自然，黄药师闭目养神，陆无双则是满眼好奇。


    终于，黄蓉缓缓上前，脸上已换上得体的笑容：“过儿，龙姑娘，什么风把你们吹到这海外孤岛来了？真是稀客。”


    杨过闻言，惊觉转身，目光如电，先是扫过黄蓉，随即如同锁定猎物般，猛地钉在了尹志平身上！


    “是他！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眼中充满了仇恨，杀意，以及几乎无法压抑的熊熊怒火！


    他牵着小龙女的手，大步走向黄蓉，对着黄蓉略一拱手：“郭伯母。”声音干涩。


    随即，他的视线死死盯着尹志平，一字一顿地问道：“尹志平！你怎么在这里！？”


    “嗯？你们认识？”黄蓉何等机敏，立刻察觉到杨过神情有异，但她不动声色，笑着介绍道：“过儿，龙姑娘，这位是我新结识的贤弟，过儿快叫尹叔！是……”


    她话未说完，杨过却突然打断，语气极为不忿，“你让我叫他一个废物叔叔！？凭什么？就凭他是你郭伯母你的贤弟！？”


    “过儿！”还不等黄蓉发话，小龙女却是先一步打断，随后清澈的目光落在尹志平脸上，他是一个心善之人，随后又对杨过轻声道：“过儿，既是你郭伯母的兄弟，你理当叫一声叔叔。”


    “更何况尹大哥在全真之时按照辈分便是你师叔。”


    她这话语出自真心，单纯以为辈分如此。


    “不！想让我叫他一个伪君子为叔叔，他凭什么！”


    然而杨过依旧没有丝毫改动，甚至没有注意到一旁小龙女眼中的失望，依旧我行我素。


    对于杨过这般无理取闹之为，在场包括黄药师和另外几位红颜皆是一脸怪异的看向他，眼中满是嫌弃。


    “过儿，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变，还是当年那般不服输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