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哥哥猜错了呢？


    “秦修，这太冒险了！”姚曦灵也急切地说道，“万一你的推测是错的，我们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没有万一。”


    秦修的语气，斩钉截铁。


    “这个试炼，考验的，从来都不是力量，也不是智慧。”


    “它考验的，是我们的‘心’。”


    “它要看的，是我们在面对必死的绝境时，是否还能守住那份，让我们之所以为‘人’的东西。”


    他转过身。


    面向自己的弟弟，面向姚曦灵，面向洛璃。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恐惧。


    只有一片平静。


    “它给了我们选择。”


    “我，选择和你们站在一起。”


    “哪怕，是一同毁灭。”


    秦修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秦命心中的恐惧和犹豫。


    是啊。


    自己刚刚才在第五层，悟出了“我的心，才是我最强大的力量”。


    怎么到了这里，就又被恐惧，动摇了本心？


    如果活下去的代价，是看着哥哥、看着姚曦灵、看着洛璃，在自己面前被虚空吞噬。


    那样的“活”，又有什么意义？


    那样的自己，还是自己吗？


    “我明白了，哥！”


    秦命大吼一声，挺直了胸膛。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也朝着秦修，迈出了一步。


    站到了他的身边。


    他看着王座上那个气急败坏的身影，咧嘴一笑。


    “老子，也选择和他们在一起！”


    “想看我们自相残杀？去做你的春秋大梦！”


    混沌的火焰，再次在他身上燃起。


    但这一次，不是为了攻击。


    而是化作了一层温暖的护罩，将他身边的人，都笼罩了进去。


    姚曦灵看着并肩而立的兄弟二人。


    看着他们脸上，那种坦然赴死的决然。


    她心中的所有动摇和不安，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她也笑了。


    笑得释然，笑得明媚。


    “算我一个。”


    她轻声说道，走到了秦命的另一边。


    圣洁的光明之力，涌入秦命的混沌护罩。


    光与混沌，非但没有冲突，反而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让那层护罩，变得更加坚韧，也更加温暖。


    最后，是洛璃。


    她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看着他们脸上，那种虽死无憾的表情。


    她那颗因为恐惧而冰冷的心，也仿佛被什么东西，重新点燃了。


    她深吸一口气。


    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默默地，走到了秦修的身边。


    无数微小的能量粒子，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构筑成一道道精密的防御矩阵，加固着最外层的防御。


    四个人。


    在即将被吞噬的，最后一方石台之上。


    肩并着肩，站成了一排。


    他们没有再去看那个王座。


    而是共同，面向那无尽的，代表着终结的虚空。


    他们的力量，汇聚在了一起。


    他们的意志，也汇聚在了一起。


    不为求生。


    只为，共死。


    在他们做出这个选择的瞬间。


    整个虚空，猛地一滞。


    那不断缩小的石台，停住了。


    那不断侵蚀的抹除之力，也停住了。


    王座之上，传来一声仿佛玻璃碎裂的，清脆的“咔嚓”声。


    一道裂纹，出现在了那古老而霸气的王座之上。


    咔嚓……


    咔嚓嚓……


    碎裂声，越来越密集。


    那道出现在王座上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


    王座上，那团浓郁的阴影，开始剧烈地扭曲、消散。


    仿佛阳光下的冰雪。


    一声悠长的，仿佛解脱，又仿佛带着无尽疲惫的叹息，在虚空中回荡。


    不再是之前那个古老、宏大、不带感情的声音。


    而是一个，属于“人”的，沙哑的声音。


    “你们……做到了……”


    阴影彻底散去。


    王座上那个身影的真面目，终于显露了出来。


    那不是什么怪物。


    也不是什么神魔。


    只是一个干枯的，如同木乃伊般的人类。


    他穿着一身早已看不出原貌的破烂长袍，枯瘦如柴，深深地陷在王座里。


    如果不是胸口还有一丝微弱的起伏，几乎会让人以为，那是一具早已死去了千百年的尸体。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已经浑浊不堪的眼睛，看向秦修四人。


    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有欣慰。


    有嫉妒。


    更多的，是解脱。


    “你说对了。”


    他看着秦修，声音虚弱地说道。


    “这个王座，就是一个诅咒。”


    “一个……以‘生存’为名的，最恶毒的诅咒。”


    “一千三百年前，我和我的同伴，也走到了这里。”


    “我们，没有通过考验。”


    “在死亡的恐惧面前，我……背叛了他们，抢先坐上了这个王座。”


    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活了下来。”


    “代价是，我的灵魂被禁锢在了这里，成为了这个试炼的一部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着同样的游戏，看着一队又一队的人，在我的面前，重演我当年的悲剧。”


    “我成了这座虚空牢笼的，一部分。”


    原来如此。


    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一丝明悟，和一丝不寒而栗。


    如果刚才，他们之中有任何一个人，被求生的欲望所支配，坐上了王座。


    那么，他的下场，就会和眼前这个可悲的灵魂一样。


    成为下一个，永恒的囚徒。


    “现在……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枯瘦之人的身体，开始化作点点光斑，从脚下开始，缓缓消散。


    轰！！！


    一声巨响。


    那座象征着诅咒与绝望的黑色王座，轰然炸裂！


    化作了漫天的齑粉。


    下一秒。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纯粹、古老的能量洪流，从王座破碎的地方，喷涌而出！


    那不是灵气。


    而是比灵气，更高一个层次的，构成这个世界基石的，最本源的力量！


    能量洪流，瞬间席卷了整个石台。


    将秦修四人，完全淹没。


    没有痛苦。


    只有一种，回归母体的温暖和舒适。


    四人的身体，都在这股能量的冲刷下，发生着翻天覆地的蜕变。


    秦命体内的混沌火莲印，像是饥饿了亿万年的凶兽，疯狂地吞噬着这股本源能量。


    那朵由灰、金、白三色构成的莲花，变得愈发深邃、神秘。


    莲花中央的那簇金色火焰，跳动得更加剧烈。


    而之前，第五层奖励的那颗“真实之心”，也在这股能量的滋养下，与他的灵魂，彻底融合。


    他的心神，变得前所未有的通透。


    对于力量的理解，对于法则的感悟，都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混沌魔骨，正在被这股力量，从最根源处，进行着优化和补全。


    秦修，同样感受到了巨大的变化。


    这股本源能量，没有强化他的肉身，也没有增加他的修为。


    而是，直接涌入了他的识海。


    他的灵魂，在这股能量的冲刷下，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变得凝实、强大。


    他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台，算力提升了千万倍的超级计算机。